第一卷 第2章 人嫌狗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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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薑清梨在父親母親疼愛的眼光中,拿著二十顆雞蛋抱著粗布包袱坐著牛車回了軍屬大院。

雞蛋用稻草層層隔開,摸上去還帶著母雞的餘溫。

這年頭物資緊缺,吃飯都是靠糧票,父親母親在下放的這種情況下能攢出二十個雞蛋實屬不易。

剛到軍屬大院,薑清梨就聽見了裡麵小聲的議論聲。

“哎呦喂,你不知道,沈家那個媳婦今天一大早就被她父母接走了,這會還不知道是生是死呢!”

“我呸,死了活該,她在這的這幾天不是蹭吃就蹭喝,還得小姑子給她做飯,簡直是不要臉。”

“這算什麼,昨日裡,我可是看見那肥婦把褲頭都丟給沈小花那丫頭洗,嘖嘖!”

“哎,這沈曆本來就可憐,結果還攤上這麼個媳婦,真是造孽啊……”

聽著眾人的聊天,薑清梨嘴角抽了抽。

三個月前,薑長江收到了下放的通知,為了不連累女兒,兩人不知怎麼弄的,竟然給原主找了個兵哥哥。

此人就是男主沈曆。

說起這門親事,原主起初是不願意的。

沈家的情況實在令人望而卻步,沈父腿腳不便,母親常年臥病,全家老小都指望著沈曆那微薄的八十元月薪過活。

更讓原主難以接受的是,沈曆還有個九歲的妹妹要撫養,在她眼裡那就是個十足的拖油瓶。

而沈曆本人,書裡是這樣介紹的:

野戰部隊閌閬師偵察連副連長(上尉軍銜)。

作為部隊裡最年輕的連長,憑借過硬的軍事素養和排雷技術聞名全團,曾多次憑借經驗化解突發險情,榮立二等功!

1974年邊境發生衝突,他為了掩護戰友右手中彈負傷,傷愈後因身體條件無法繼續高強度排雷作業,被調至安平縣人民武裝部生產隊擔任助理員,軍銜保留,分管武裝部下屬的"五七養殖場"。

當然,在原主眼裡,沈曆就是個得罪了上麵被下派的殘疾小兵,根本不知道,這個小兵以後會重新返回野戰部隊而且一戰成名,當然,這是後話。

原主每每想到要嫁給這樣一個“殘廢”,就覺得委屈至極。

若不是害怕跟著父親下放要去田間地頭乾農活,她是斷然不會點頭的。

新婚之夜,原主一看到沈曆臉上那道猙獰的傷疤,就尖叫著把他趕出了新房。

而沈曆之前在野戰部隊沒有時間談戀愛,調職後又因為受傷了沒人敢嫁,就這樣,快三十歲了還沒結婚

沈家二老見兒子年近三十終於成家,對這個兒媳百般遷就。

可原主非但不領情,反而變本加厲地作威作福,對公婆不僅呼來喝去,對年幼的小姑子沈小花也是動輒打罵。

那場寒酸的鄉下喜宴上,原主當著全村人的麵捂著鼻子,嫌棄公公身上的“漚爛味兒”,哭鬨著要回城裡去。

殊不知,她嫌棄的這位“殘廢”丈夫,曾經是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戰鬥英雄。

沈曆是最後一個調職的,當時軍屬大院已經沒有位置了,多虧老連長念及舊情,特批了一間閒置倉庫給這對新婚夫妻。

原主到了這裡,是禍害不到沈曆的家裡人了,但她卻開始謔謔大院裡的軍屬。

原主懶惰,不願意做飯,整天端著海碗聞著味串門,專挑飯點掀人家鍋蓋。

七十年代物資匱乏,家家戶戶都在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可原主卻絲毫不懂得收斂,每次都大快朵頤,全然不顧他人難處。

有些軍銜不高的乾部,靠微薄的津貼勉強維持全家溫飽,被原主這麼胡吃海塞幾頓,家裡孩子都得跟著餓肚子。

起初,大夥看在沈曆平日熱心助人的份上,都選擇了忍讓。

然而,原主卻越發膽大妄為。

就在前幾日,軍區院裡即將臨盆的張繡娘,攢了好久準備補身子的老母雞,竟被原主偷偷順了去燉湯。

直到彆人找上門,沈曆才知道自己的媳婦闖了多大的禍!

為了給原主收拾爛攤子,沈曆從銀行取出自己存了多年的積蓄,買了米麵糧油,挨家挨戶的去給大院裡彆的軍屬賠禮道歉。

這事兒鬨得沸沸揚揚,整個院子裡的老老少少看見原主都躲著走,失去了蹭吃蹭喝的來源,原主哪裡受得了這“委屈”。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她竟一頭撞向倉庫的磚牆,結束了荒唐的一生。

天殺的,這是什麼極品!

薑清梨在心裡暗罵,想要在這大院裡立足,首先得扭轉大家對“惡毒媳婦”的印象。

她深吸一口氣,在心裡默念了十遍“茄子”,硬是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這才推開大院的門,揚聲喊道:“大家,我回來了!我這有雞——”

話音未落,隻聽“嗖嗖”幾聲,原本在院子裡嘮嗑的軍屬們瞬間化作數十道殘影,緊接著便是“霹靂哐當”的關門聲。

眨眼間,熱鬨的院子空無一人,隻剩幾片枯葉在風中淒涼地打了個轉。

“……蛋。”

薑清梨舉著手裡那籃雞蛋,笑容僵在臉上,最終隻能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拎著籃子往記憶中的“家”走去。

真就活成了,人嫌狗棄。

說是家,實在是抬舉了這地方。

彆的軍屬分的都是兩間、三間的正經屋子,而沈曆因為是最後一個住進家屬院的,住的隻是個改造過的小倉庫。

灶台和床鋪之間就隔著一片發黃的布簾,轉個身都能碰倒油鹽罐子。

前幾日,婆婆劉曉荷擔心她不會做飯,特意讓沈小花過來幫忙。

可原主非但不領情,反而覺得小姑子是來監視自己的,竟抄起掃帚把小姑娘打得渾身淤青!

想到這裡,薑清梨不由得歎了口氣。

推開門,一股混雜著腐酸與尿騷的濁氣便從門縫裡竄出來。

眼前的景象比薑清梨記憶中的還要糟糕!

這間十來平米的屋子活像個垃圾場,連個下腳的地兒都難找。

地上到處都是垃圾,蔫巴發黑的菜幫子和黴變的瓜子殼,幾隻蒼蠅嗡嗡地打著轉。

沒有清洗的衣服扔得到處都是,單人床上那條藍條紋床單早被汗漬浸得發黃,被褥胡亂卷成個油亮亮的團。

最怵目的是牆角的尿桶早泛了黃漬,騷臭味混著黴味直往人鼻子裡鑽,熏得人腦仁疼。

這屋裡要是點根煙,怕是連火苗都能被這股濁氣給壓滅了。

老天爺,你這個玩笑開得也太大了吧?

簡直天崩開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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