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洲市和江皋市早有加深合作的意思,原因也簡單,一個是揚泰大市的東南邊角,另外一個則是崇州大市的西南邊角,發展上很難說有多少核心資源傾斜過來。
不管什麼資源,當然也包括了教育資源。
但也有優勢,那就是靠近長江,這幾年因為沙洲市和暨陽市吃到了發展紅利,所以有大量產業轉移,暨陽市的裝備製造業分流到了一部分到馬洲市,沙洲市的化工輕紡則是分流到了江皋市。
隻是產業發展在江口省的沿江縣市,都是以鄉鎮為核心,所以吃到大頭輻射紅利的,往往就是一個鎮,至多一個半,不會超過兩個。
稍微有些餘錢剩米,內部也要謀求發展,兩邊的意思是資源整合互相進退,沿江地區拚重工業化學工業,跟長江對岸做互補;非沿江地區,就是有什麼搞什麼,能搞多少是多少,以實用為導向。
蕭湘子說的西來鎮就是兩市的交界處,就一條小河為界河,順流直下往東就是焦港河,這是一條運力很強的航運水道,要利用點兒什麼優勢,放在產業優勢富集的沙洲市、暨陽市,那是不成問題的,但此時在馬洲市和江皋市都不行。
邊緣地帶除了農田就是水田,要不就是公墓,像樣的工廠都是幾十年前遺存下來的工業老破小,資不抵債的程度較之“城東仙林保健”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麼這種情況下,兩邊想要發展這種邊緣地帶中的邊緣地帶,就得有拿得出手的東西,生產要素價格越低越好。
馬洲市在西來鎮已經清掉了一批完全廢掉的工業老破小,唯一值點錢的東西,就是地皮,而隔壁江皋市在這裡,也就幾個倉庫還行,剩下的完全不行。
這時候發現“張安教育”一個學校年營收五六千萬,怎麼可能不心動?
學校不同於一般的社會機構不同於企業工廠,輕易是不會挪窩的,對物流以及社會公共設施的配套,也不是特彆需要,而現在又是個“規上企業”,請過來就是穩賺不賠。
但要說打動“張安教育”,光靠扯什麼生源規模、城市規模、市場規模,那沒有意義,當然蕭湘子也是試探一下,看看這個未成年狀元郎到底什麼成色。
試了一下,好家夥。
得,老老實實做好招商引資工作吧。
沒錯,表麵上是“招商辦校”,實際上是“招商引資”,這裡麵的學問,夠許多地方琢磨十幾二十年的。
搞明白了內核,表麵上是個什麼殼子,根本不重要。
“張總,隻要您在西來鎮辦學,這裡有三個地塊,分彆是三十畝、二十五畝還有四十五畝,總計是一百畝地,買一送二。”
“白送?”
“白送。”
蕭湘子點點頭,又連忙道,“您放心,絕對正規,市裡會出台說明,法律上絕對沒有任何問題,也不存在什麼國有資產流失問題。送的兩個地塊,市裡會把地價吃下,相當於由市裡付錢。”
“江皋那邊呢?”
“也一樣,也是一百畝,兩個地塊,一個三十畝,一個七十畝地,買一送二。征地費用也是由市裡承擔,超出的一部分,市教育局會籌措資金。”
說是這麼說,其實這裡的地皮,現在根本不值錢,全部拿下也就是兩百多萬的事情。
隻是通常來說沒有哪個老板搞土地儲備會搞來這種地方,炒地皮都是去大城市,沒有說在小縣城的鄉下賭博的。
工業用地的價格起伏,在大城市很明朗,在稍微差一點的城市,指不定就是突然跳樓價。
所以土地使用上,也談不上什麼特彆有優勢,隻是“買一送二”這個說法,算是亮明了態度,兩邊有合作有溝通同時更有誠意。
確確實實把張大安當作了“文曲星”來供著,這就感覺很舒服。
“至於稅收上,您放心,兩邊同時申報一個科教創業園,如果沒有過,市裡本身也可以做到免二減三,通過的話,爭取做到免三減二。再有就是兩邊可以分彆往揚泰和崇州反映情況,如果說達到了一定規模的營收,五年後做個退稅也是不成問題的。”
這些基本操作,蕭湘子還是熟門熟路的,能在馬洲市教育局辦公室做秘書,沒兩把刷子,那怎麼可能。
討論的節奏很快,陪同的張叔叔聽得一頭霧水,他搞錢也算是有本事的,但那都是校辦廠級彆的小打小鬨,整個十幾二十萬能夠吹上年的。
現在金額動不動幾百萬幾千萬,他跟聽天書一樣。
不過張叔叔現在也不是純土鱉,畢竟也是直屬教育投資公司的董事長,創業打拚的本事他沒有,坐地分錢的本領還是有的……而且很大。
豎起耳朵聽,彆的都不管。
“在揚泰大市和崇州大市的中考複讀班招生,公關上你們兩家能搞定嗎?”
張大安提出的問題是很現實的,尤其是崇州市,本來就是教育大市,這方麵的專業機構多如牛毛,更彆說有些中學本身就是吃這碗飯的。
現在殺出來一條過江龍,怎麼可能說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要是在江皋市內部搞一搞,問題不大,擴大到整個崇州大市,那就很有挑戰性了。
“我們現在上麵有人。”
“現在?”
“崇州市裡剛換了班子,是我們江皋這邊過去的,一直都是抓教育,也是我們的老局長。”
好家夥……
張大安這下稍微咂摸過來味兒了,合著在這兒等著我呢。
鬨了半天,還帶著“口諭”的?
如果這事兒還有“政績工程”考慮,那反而就簡單了。
市麵上的教輔機構,尤其是崇州市區的那些同行,根本不足為慮。
“張安教育”去外地辦新東圩港中學分校,困難就困難在初期要麵臨的各種挑戰,隨便來個管理部門,就能讓建設過程停工停建。
現在這個困難從事實上抹去,那就是純粹的市場經濟外加拚技術,這對“張安教育”來說根本不算個事兒。
“那麼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張大安擱在飯桌上的手,手指緩緩地敲擊著桌麵,“我挖人的上限和範圍,大概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