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很快,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響。
車站裡的人流已經散去,整個站台變得空曠而寂靜,隻有幾盞照明燈散發著慘白的光。
三人站在月台的陰影裡,誰都沒有說話。
新城和堀井的手,已經下意識地握住了腰間的武器,神情緊張地盯著鐵軌的儘頭。
“嗚——”
伴隨著汽笛聲,一輛電車從黑暗中緩緩駛來,明亮的車燈刺破了夜色。
車門打開,裡麵傳出幾個年輕人聊天的聲音,充滿了活力。
新城眼神一凜,剛想動身衝進去。
一隻手,卻輕輕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林羽。
他對著新城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新城不明所以,但還是選擇了相信。車門關閉,最後一班真正的末班車,就這樣緩緩駛離了站台,消失在夜色深處。
“林羽,為什麼不讓我們上去?”
堀井不解地問道,“按照我的推理,那輛車就是關鍵啊!”
“他們的乘車記錄上,沒有失蹤者的名字。”
林羽淡淡地說道,“所以,他們要等的,不是那輛車。”
“我們再等等。”
站台上,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變得無比漫長。
大約十分鐘後。
就在新城和堀井都開始懷疑是不是判斷失誤的時候,鐵軌的儘頭,再次亮起了兩點光芒。
一輛看起來和剛才那輛一模一樣的電車,悄無聲息地,如同幽靈般,緩緩地滑進了站台。
沒有汽笛聲,沒有車輪摩擦鐵軌的噪音。
它就那麼安靜地停在了三人麵前,車門無聲地打開。
堀井瞪大了眼睛,看著那輛詭異的電車,隻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他忍不住後退了一步,聲音都在發顫。
“幽……幽靈電車啊!”
車廂裡燈火通明,但卻安靜得可怕。
裡麵坐著一些乘客,他們都穿著上班族的西裝,有的低著頭,有的看著窗外,有的閉著眼睛,但所有人都一動不動,麵無表情,仿佛是一尊尊沒有靈魂的蠟像。
就在這時,車站的入口處,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和氣喘籲籲的對話。
“太好了!趕上了!我還以為錯過末班車了呢!”
“是啊,今晚又加班到這麼晚,差點就要睡公司了。”
幾個剛下班的上班族,一臉慶幸地跑了過來,他們看到月台上還停著一輛電車,臉上頓時露出了劫後餘生般的喜悅。
他們絲毫沒有察覺到這輛電車的詭異,一邊抱怨著工作,一邊朝著那洞開的車門走去。
林羽嘴角一抽。
快跑啊,前麵可是地獄啊!
他可沒說錯,因為前方等待這些上班族的,是無休止的加班。
現在還隻是加班到晚上十二點,等到了四次元世界,被一陣洗腦催眠之後,就變成了不加班就渾身難受的木柱體質了。
“站住!”
就在那幾個上班族即將踏上那輛通往地獄的電車時,一聲突如其來的大喝,在寂靜的站台上炸響。
不是林羽,也不是堀井。
是新城。
他再也忍不住了,一個箭步就從陰影裡衝了出來,張開雙臂,像一堵牆一樣攔在了那幾個上班族麵前。
“你們不能上這輛車!”新城的聲音因為急切而顯得有些嘶啞。
那幾個剛下班,身心俱疲的社畜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紛紛停下腳步,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
“你誰啊?”
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皺眉道,“管得也太寬了吧?”
“就是,好不容易趕上末班車,你彆擋路啊!”
“彆理他,可能是喝醉了。”
幾人抱怨著,就想繞開新城繼續上車。
“都說了不能上!”
新城急了,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總不能說這是輛幽靈電車吧?
就在這時,林羽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掏出了不知道從哪裡順來的勝利隊服裝披在身上,拿出了一個勝利隊身份證明,甚至還掏出了一把海帕槍,靜靜說道:“勝利隊辦案,這裡有危險,趕緊走吧,打車回去。”
“咦?這不是我的衣服嗎?”
“啊!我的證件!什麼時候偷走的!”
新城跟堀井同時一愣,然後轉身看向自己的身後,發現背包被拉開一道口子後,整個人繃不住了。
不是,哥兒們,我們便衣出來,結果你轉眼就給我們全暴露了?萬一讓這裡潛伏著的宇宙人發現了怎麼辦?
隻不過相比於愣神的兩人,林羽顯然在套上了這層皮之後,整個人的威勢就上了一層,那三個上班族哪裡見過這仗勢,忍不住後退一步,再後退一步。
“騙,騙人的吧?居然會遇到勝利隊辦案什麼的。”
“那不就是說,這裡要出現怪獸了嗎?”
“快跑啊!!”
三人想也不想,拔腿就跑,原本還想抱怨兩句的,可是在看到官方人員之後,什麼想法全都拋開了。
勝利隊辦案,這五個字,在這世界,有著難以想象的分量,而且民眾們也非常配合就是了。
因為不配合的已經通過自我作死成功重開了。
“嗚——”
就在這片刻的僵持中,那輛幽靈電車的車門,開始緩緩地,無聲地關閉。
看到普通人安全離開,新城和堀井都鬆了口氣。
“好了,人也走了,我們……”
新城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林羽已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像個沒事人一樣,徑直走向那輛即將完全關閉車門的電車。
“喂!林羽!”新城大驚。
“跟上。”
林羽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語氣輕鬆得像是去便利店買東西,“來都來了,總得上去看看吧?不然這趟大阪不是白來了?”
話音未落,他身形一閃,在新城和堀井驚愕的目光中,速度驟然加快,從中鑽了進去。
“可惡,等等我們!”
新城來不及多想,拉著還在發抖的堀井,猛地向前衝刺。兩人幾乎是在車門完全合攏的最後一刹那,狼狽地擠了進去。
車門,在他們身後無聲地合攏。
整個世界,瞬間安靜了下來。
電車緩緩開動,窗外的月台和燈光,開始向後倒退。
“呼……嚇死我了。”
堀井靠在車門上,大口喘著氣,臉色依舊蒼白,“我剛才真的以為,我們要被關在外麵了。”
新城則警惕地握著腰間的勝利海帕槍,打量著車廂內部。
車廂裡,依舊是那些麵無表情的“蠟像人”,他們對剛剛擠上車的三個不速之客視若無睹,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整個車廂裡,隻有電車行駛時輕微的震動聲,安靜得讓人心慌。
“這些家夥……”新城壓低聲音,指了指那些乘客,“應該就是被抓走的失蹤者了。”
“他們好像被控製了。”
堀井推了推眼鏡,小聲分析道,“你看他們的眼神,完全沒有焦距,這是典型的精神控製的特征。”
“彆吵。”林羽的聲音從車廂前麵傳來。
兩人抬頭望去,隻見林羽正優哉遊哉地走到一個空位上坐下,還翹起了二郎腿,一副觀光客的模樣。
“既來之,則安之。”
林羽指了指窗外,“好好欣賞一下四次元的風景吧,這可不是誰都有機會看到的。”
風景?
新城和堀井下意識地朝窗外看去。
這一看,兩人都愣住了。
窗外的景象,已經不再是大阪的夜景。鐵軌、建築、霓虹燈……所有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扭曲,拉長,像是被潑了水的油畫,色彩和線條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光怪陸離,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詭異畫麵。
緊接著,整個車廂猛地一震。
窗外那混亂的色彩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電車,仿佛駛入了一個獨立的宇宙。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分鐘,或許是一個世紀,前方終於再次出現光亮。
電車緩緩停下。
車門“叮”的一聲打開。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車廂裡那些如同蠟像般的上班族,在同一時刻,齊刷刷地轉動了他們僵硬的脖子,空洞的目光全部投向了洞開的車門。
緊接著,他們一個接一個地站了起來,動作整齊劃一,仿佛被無形的絲線操控的木偶,邁著麻木的步伐,沉默地湧向出口。
“到站了。”林羽的聲音打破了車廂內的死寂。
新城和堀井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走,跟上去看看。”新城壓低聲音,握緊了腰間的海帕槍。
三人混在沉默的人流中,走下了電車。
腳踏實地的瞬間,堀井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這裡好冷清。”他小聲對新城說道。
眼前的車站,與剛剛離開的如月車站截然不同。這裡的設計充滿了質樸感,石牆與柱子構成了主體,線條冰冷,散發著灰蒙蒙的光輝。
但整個車站空無一人,隻有他們和這群麻木的上班族,安靜得讓人心頭發慌。
“年代感倒是挺足的,真的是宇宙人的老巢嗎?”新城警惕地環顧四周,“就是這天,也太黑了。”
車站是半露天的設計,但抬頭望去,天空中沒有星辰,沒有月亮,隻有一片望不到儘頭的,純粹的黑暗,仿佛一塊巨大的黑幕,將這裡與一切都隔絕了開來。
那群上班族走出車站後,便朝著一個方向,繼續邁著整齊的步伐前進。
“跟上他們。”
三人快步跟了上去,穿過一條長長的,同樣充滿年代感的街道。
“奇怪。”堀井忽然停下腳步,舉起了手腕上的di,“太奇怪了。”
他指著di屏幕上的時間顯示,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從我們下車到現在,至少過去了五分鐘,但是你看,時間根本沒有動過!”
新城湊過去一看,隻見屏幕上的時間,赫然停留在他和堀井擠上電車的那一刻。
時間,在這裡是靜止的。
就在堀井試圖對這個詭異的世界進行更深入分析的瞬間,兩道黑影突然從旁邊的巷子裡猛地竄出,手中的警棍帶著惡風,狠狠地朝著堀井的後腦砸了過來!
“小心!”
新城反應極快,一個側身擋在堀井麵前,抬起手臂,用小臂硬生生架住了這兩記勢大力沉的攻擊!
砰!
沉悶的撞擊聲響起,新城隻感覺手臂一麻,整個人被巨大的力道震得後退了一步。
他定睛一看,瞳孔驟然收縮。
攻擊他們的,正是那兩名在如月車站失蹤的警員!
他們和車上那些上班族一樣,雙眼無神,麵無表情,完全是一副被操控的模樣。
“可惡!”新城怒吼一聲,心中的怒火被瞬間點燃。
他不再留手,一個標準的格鬥起手式,迎著兩名警察就衝了上去。
作為勝利隊的王牌飛行員,新城的格鬥能力同樣是頂尖水準。他側身躲過一記警棍橫掃,順勢抓住對方的手腕,一個乾脆利落的過肩摔,就將一名警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另一名警察的攻擊緊隨而至,新城不閃不避,直接一記肘擊頂在對方的胸口,同時大聲吼道:
“你們兩個,趕緊給我醒一醒啊!”
那名警察被他一肘頂得連連後退,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再次舉起警棍衝了上來。
新城一邊格擋,一邊反擊,嘴裡還在不停地大喊:
“聽見沒有,你們是警察,不是宇宙人的走狗,快給我醒過來!”
場麵一時間顯得有些滑稽,一個勝利隊員,正在憤怒地暴揍兩個被控製的警察,還試圖用語言喚醒他們。
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槍響,驟然劃破了這片死寂。
一顆子彈,帶著尖銳的呼嘯,從遠處一個陰暗的角落裡射出,目標直指正專注於“教育”警察的新城的後心!
新城此刻正背對著槍響的方向,全神貫注於眼前的戰鬥,根本沒有察覺到這致命的偷襲。
然而,那顆子彈卻永遠無法抵達它的目標。
一道身影快如閃電,後發先至。
林羽不知何時已經移動到了新城的身後,他隻是隨意地抬起手,伸出兩根手指,便在空中穩穩地,輕描淡寫地夾住了那顆高速旋轉的子彈。
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整個過程快到極致,甚至沒有帶起一絲風聲。
以至於新城都不知道自己剛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他還以為是對方的槍法太爛,打空了。
七步之外,槍快。
七步之內,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