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以來的接觸,陳通淵很清楚,這個逆子就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要想讓他辦事,非得付出足夠的代價不可!
“我就說魏國公有長進吧”
陳宴抿唇淺笑,陰陽怪氣道:“都能這麼快識破我的套路了!”
儼然沒有一絲一毫要遮掩的意思。
反正雙方之間,都是“精誠合作”那麼多次的老熟人了
“我沒心情被你調侃!”
陳通淵心中一陣窩火,竭力平複住怒氣,沉聲道:“趕緊說要怎樣才能願意!”
“要我出手呢,其實也不難”
陳宴摩挲著下頜,陷入思索,腦中飛速運轉,搜尋著陳通淵手中有價值之物。
片刻後,忽得眼前一亮,似是想到了什麼,朗聲開口道:“我要魏國公府中,供奉的老爺子牌位!”
“你說什麼?!”
“你說你要什麼?!”
陳通淵一怔,猛地站起身來,詫異道。
聲量亦是瞬間提高。
肉眼可見得變得無比激動。
溫潤見狀,當即護在了陳宴的身前,以免陳通淵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
“那麼一驚一乍的乾啥?”
“不就是要老爺子的牌位嘛!”
陳宴將這一幕,儘收眼底,撇撇嘴,推開了溫潤,看向陳通淵滿不在乎道:“瞧給你刺激的”
頓了頓,又數落道:“一點定力都沒有!”
又不是讓他抹脖子上吊,至於那麼咋咋呼呼的嗎?
“陳宴,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些什麼!”陳通淵扯著嗓子大喊道。
什麼叫沒定力?
那是什麼不重要之物嗎?
那可是打下魏國公府的老爺子的牌位啊!
“魏國公,擺正你的位置”
陳宴麵色一沉,冷冷提醒道:“你要清楚,現在不是我在與你商議,而是你在求人!”
就這狀況,不知道還以為,是他陳宴在求人呢!
“我”
陳通淵瞬間被打回原形,氣勢弱了七八分,依舊還是嘴硬道:“絕不可能!”
“老爺子的牌位沒得商量!”
老爺子的遺物被拿走,勉強還能接受。
但若是牌位都被拿走了
“無所謂啊!”
陳宴聳聳肩,漫不經心道:“反正陳辭舊死了我挺開心的”
“至於是誰殺的他,我又不在乎!”
“讓凶手逍遙法外,也讓你的寶貝兒子死不瞑目吧!”
他的好二弟,是死的還是活的,又或者是一塊一塊的,陳宴都能夠接受
但某些嘴硬的人,能不能接受,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陳宴換一個!”
陳通淵握緊了拳頭,試圖做出妥協,說道:“你要金銀,要田畝,要產業,我都可以給你,哪怕是國公府地契也可以!”
代價可以付出,之前已經被取走那麼多了,也不差這一星半點了
縱使是國公府拱手相讓,也是在所不惜的。
隻是老爺子的牌位,卻是萬萬不可的!
“我要那些東西乾嘛?”
陳宴聽樂了,反問道:“魏國公,你覺得我很缺嗎?”
頓了頓,又繼續道:“你那雙不中用的招子,要不往左右看看?”
“我這府上最不缺的,就是那些俗物!”
說著,抬起手來,指尖掃過這會客廳。
金銀玉器,各類瓷器,檀木雕刻,可以說是一應俱全。
抄家總能抄到喜歡的
更何況,等著青樓改製與鹽業的陸續上馬,隻會有源源不斷的金銀財寶,持續大量流入陳府之中。
現在再給那些,又與雞肋何異呢?
“就沒有商量的餘地?”陳通淵試圖掙紮。
“沒有!”陳宴脫口而出。
“你拿老爺子的牌位又有何用?”陳通淵深吸一口氣,沉聲問道。
他真不明白,這個逆子為何最近換口味了,總是盯著老爺子的東西不放
“供奉啊!”
陳宴眨了眨眼,笑道。
頓了頓,又意味深長道:“你陳通淵是不孝子,但我陳宴是忠孝之孫!”
“當時時為老爺子奉上香火,以儘孝心”
陳宴說得那叫一個振振有詞,大義凜然。
其實都是放屁。
他跟那陳老爺子連麵都沒見過,當然隻可能是另有所圖了
“你忠孝?”
陳通淵重複著那兩個字,真是聽樂了,質問道:“那開元是怎麼死的?”
“稚芸又是怎麼死的?”
活了這麼多年,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那般滅絕人性,無情無義,竟然好意思侈談忠孝?
“我乃老爺子之嫡孫,當然擔得起忠孝二字啦!”
陳宴麵不改色,淡然一笑,朗聲道。
頓了頓,又一本正經地反問道:“至於陳開元,他不是畏罪自縊?”
“陳稚芸難道不是被她的寶貝兒子弑殺的?”
對好二叔、好姑姑的慘死,陳某人深表痛心。
但又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陳宴的手上,可是連一滴骨肉至親的血都沒沾過!
“臉皮比城牆還厚!”陳通淵聞言,咬牙切齒道。
“多謝誇獎!”
陳宴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笑道:“行了,你就說給不給吧?”
“彆在那嗶嗶賴賴的,我沒耐心陪你玩了”
說著,打了個哈欠。
時辰也不早了,有扯皮的功夫,還不如早些去抱著女人睡覺。
陳通淵死死盯著陳宴,在做了許久的思想掙紮,沉默好半晌後,才做出了艱難的決定:“給!”
“我給可以了吧!”
“老爺子的牌位予你!”
自己供奉是供奉,給這逆子供奉也供奉,遠沒有查出真凶來得重要
大不了給了之後,再請大師重新雕刻一個牌位。
“這就對了嘛”
陳宴滿意點頭,眸中閃過一抹狡黠,玩味道:“我要老爺子的牌位,在正午時分,從魏國公府敲鑼打鼓送往陳府!”
一個木牌牌有什麼用?
隨便可以雕無數個
但那個牌位是給人看的,代表的是政治含義,是陳通淵無法想象的。
尤其是提出敲鑼打鼓相送的要求,就是要讓長安人儘皆知,就要傳到老爺子的舊部耳中
讓他們知曉,到底誰才是老柱國正朔。
“陳宴,你不要得寸進尺!”陳通淵麵色鐵青,厲聲道。
“巧了,這正是在下最喜歡做的事”陳宴聳聳肩,玩味道。
頓了頓,又繼續道:“國公爺,你就說答不答應吧?”
語氣極為平靜,字裡行間卻皆是威脅。
“你答應!”
“一切都依你!”
“可以了吧?”
陳通淵胸口處堵了口氣,卻又不得不妥協,咬牙道:“什麼時候能去查案?”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早上再說”
“反正人都死了,也不用急於一時了!”
陳宴又長長打了個哈欠,隨性擺擺手,對溫潤吩咐道:“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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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清晨。
魏國公府。
大門外。
“沒想到有一天來這魏國公府,居然是為了查明殺陳辭舊的凶手”
“還真是令人唏噓!”
陳宴望著掛著白布的府邸,呼出一口濁氣,感慨道。
“少爺,你真準備幫魏國公查出真凶?”
“將其繩之以法?”
朱異湊上前來,好奇地問道。
“想什麼呢?”
陳宴將手搭在他的肩上,似笑非笑,壓低聲音道:“人家弄死了陳辭舊,也算是給我送了一份厚禮”
“咱們怎麼能恩將仇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