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聲音?”
“這是什麼動靜?”
“外邊發生了何事?”
陳宴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猛地睜開雙眼,問道。
“阿兄,他們好像在喊,斬殺你,生擒小弟我!”宇文澤眸中閃過一抹惶恐之色,脊背發涼,回道。
為了那誘敵之計逼真,他倆連朱異與陸藏鋒都派出去了
中軍大營的防守,其實是相對薄弱的。
“陳宴大人,晉王世子,大事不好,驚鴻會賊匪打來了!”
“他們從四麵八方而來,幾乎是傾巢而出,少說有三萬人!”
一涇州兵士衝入帳中,報信道。
“你說多少?!”
“三萬?”
“驚鴻會哪兒來的三萬人?!”
聽到那個數字,宇文澤大驚失色,連連退後數步,險些站不穩,失聲驚詫道。
那不是三百,不是三千,而是三萬啊!
情報之中,對驚鴻會人數的估算,最多最多不才八九千嗎?
這多出的兩萬,是哪兒來的?
“屬下也不知啊!”
那兵士搖頭,如實道。
頓了頓,又繼續道:“兩位大人,眼下該如何是好啊?”
“不,不對!”
陳宴握緊座椅扶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中同時飛速運轉,喃喃道:“驚鴻會為何會傾巢而出?”
“又是怎麼找到我中軍大營的?”
在緊急的突發狀況中,陳宴察覺到了不同尋常之處
驚鴻會三萬人並未按照他的設想中計,而是直撲中軍大營,還精準無誤,神鬼莫測的殺出,打了個措手不及
這一環一環中有大問題!
陳宴來不及細想,就隻見帳外走進了幾個人,領頭那位開口道:“因為有下官在通風報信啊!”
“不然,我驚鴻會大軍哪兒能這麼容易,就鎖定陳宴大人你的所在,直搗黃龍呢?”
緊接著,入帳的幾人迅速上前,一刀捅死了報信的那兵士。
“韓司錄?!”
陳宴一眼就認出了,領頭那人是誰,詫異的同時質問道:“怎麼會是你?!”
“你是什麼時候投靠了驚鴻會?!”
他不是旁人,而是一同留守括蒼峰的涇州司錄,韓長鸞!
毋庸置疑,正是他的裡應外合,才致使陳宴水晶被偷,身陷驚鴻會重圍之中!
任憑算計通天,卻敗於內賊之手
“堂堂涇州司錄,世家大族之人,為何會委身從賊?”宇文澤看著韓長鸞那張臉,百思不得其解,質問道。
司錄,是除刺史、長史、司馬外的涇州高官,權柄可不小
而韓長鸞本人,更是出身於安定韓氏,實打實的涇州本土名門望族!
這樣的人,有什麼理由去勾結驚鴻會呢?
“二位,這話說得就大錯特錯了”
韓長鸞聞言,忍俊不禁,搖了搖頭,開懷大笑:“我韓長鸞,本就是驚鴻會之人,還是驚鴻會創建元老!”
說著,還抬起手來,指了指兩人。
“什麼?!”
陳宴瞪大了雙眼,猛地一怔愣。
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陳宴大人,你似乎很吃驚的樣子啊?”
韓長鸞將陳宴的反應,儘收眼底,抬了抬下巴,玩味道:“那不妨在告訴你一個有意思的消息”
“嗯?”陳宴回過神來,聚精會神地望著他。
“賀若敦的護衛,早已被長安一個大人物,所收買了”
韓長鸞似笑非笑,開口道:“你們這一路之上的行蹤,我等都了如指掌!”
“可笑你還自詡聰明!”
言語之中,充斥著嘲諷。
彆說行蹤了,就連一舉一動,都在時刻監視之下
陳宴這黃口小兒,拿什麼跟他們鬥?
在韓長鸞的眼中,名滿天下的少年軍神,也不過如此!
“什麼?!”
“我們的隊伍裡,也被安插了內鬼?!”
陳宴愕然,恍然大悟,手指顫抖地指向韓長鸞,“難怪那個女人,會在我們必經之路上設伏?!”
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
隻有內鬼才能泄露行蹤,才能向沿路向驚鴻會傳遞訊息
而且,加上麵前的韓長鸞,還是防不勝防的雙重內鬼!
“不得不說,你陳宴還是有點本事的”
韓長鸞咂咂嘴,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陳宴,感慨道。
頓了頓,又繼續道:“能識破慕白芷的計策,還能將她誅殺!”
“但終歸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言及於此,韓長鸞的成就感頓生。
什麼大周詩仙,什麼少年軍神,什麼朱雀掌鏡使,再有本事,再有手段,不也成了他的階下囚,甕中鱉嗎?
忽的,中軍大帳外傳來一道罵罵咧咧聲:
“娘的!”
“這一刀砍一個周軍,還真是痛快!”
“那大周詩仙在哪兒呢?”
“快拎出來讓老子瞧瞧!”
緊接著,那漢子走進中軍大帳,生鐵鑄就的鬼頭刀斜扛在肩頭,刀刃上凝結的血珠順著彎曲的刀背往下淌,在地上拖出蜿蜒的血痕。
他身披半幅虎皮,露出虯結的古銅色臂膀,上麵交錯著新舊傷疤,最猙獰的那道從鎖骨斜劈到肋下,此刻正滲出細密的血珠。
“熊安生,外邊處置的如何了?”
韓長鸞尋聲看向那彪形大漢,問道。
“抵抗的周軍已經被儘數殺絕,投降的也被全部繳械捆綁”
“掀不起任何波浪了!”
熊安生輕哼一聲,單手叉著腰,回道。
頓了頓,又繼續道:“我潑天的富貴在哪兒呢?”
說著,舉起那淌血的鬼頭刀,指向了不遠處的陳宴、宇文澤二人。
大有要砍上去之勢。
“放下你的刀!”
“明大人說了,陳宴可以死活不論,但宇文澤必須生擒!”
“他是宇文滬獨子,還有大用!”
韓長鸞見狀,厲聲喝止。
唯恐某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家夥,一時衝動,壞了大事!
“知道了知道了!”
“真囉嗦”
熊安生很是不耐煩,抱怨道。
同時將手中的鬼頭刀,極不情願地插在了地麵上。
“明大人?”
陳宴聽到那個稱呼,似是意識到了什麼,厲聲問道:“你口中的明大人,莫不是刺史明少遐?!”
“他難道還活著?!”
盲生發現了華點。
要知道明姓在涇州不可多,而第一時間浮現在他腦中的,就是明少遐!
“陳宴啊陳宴,說你聰明呢也是真聰明”
韓長鸞笑了,玩味道:“猜對了,我家明大人不僅活著,還活得好好的!”
“不過是用詐死來迷惑你罷了!”
言語之中,儘是戲謔。
毋庸置疑陳宴是個聰明人,但他家主子明少遐更是
知曉宇文滬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派人來查,索性率先出招,打亂他的計劃,使其無從下手。
“行了,先砍了這家夥”
通過剛才的對話,熊安生鎖定了誰是陳宴,舔了舔嘴唇,猙獰笑道:“我好想嘗嘗這大周詩仙的肉,煮出來是不是更加美味可口!”
話音未落。
熊安生就準備提著刀,衝上前去,將人大卸八塊。
“且慢!”
陳宴見狀,抬手製止。
“怎麼?”
“你還有什麼話想說?”
熊安生輕蔑一笑,不屑地審視著陳宴,嘲弄道:“不會是打算求饒,讓老子免你一死吧?”
陳宴並未作出回應,而是目光掃過韓長鸞等人,不慌不忙地笑問道:“諸位,你們未免高興得有些太早了吧?”
那神態之中,不見絲毫慌亂,甚至無比鎮定,還有幾分戲謔
“哈哈哈哈!”
韓長鸞聽得捧腹大笑,指了指大言不慚的陳宴,朗聲道:“你都已是階下囚,手中無兵可用,難道還能力挽狂瀾?”
“這括蒼峰上,儘是我驚鴻會精銳,彆癡心妄想了!”
說罷,猛地一甩衣袖。
根本沒將這兩個甕中之鱉放在眼裡。
“是啊!”
陳宴頷首,嘴角微微上揚,轉頭與宇文澤相視一眼,意味深長地問道:“但如果我不是陳宴大人,而他也不是晉王世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