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的殘垣斷壁間,震耳欲聾的炮擊聲猛然炸響,覆蓋了每一寸土地。
然而,幸存者們蜷縮在掩體中,聽著這毀滅性的交響,臉上浮現的並非恐懼。
是希望。
一種久違的,幾乎被遺忘的希望。
市長秦文博站在臨時指揮所的窗邊,窗戶的玻璃早已碎裂,隻剩下光禿禿的窗框。
炮彈的呼嘯幾乎要撕裂他的耳膜。
他那張因長期操勞而布滿皺紋的臉上,此刻卻沒有任何平日的溫和,隻有一種近乎凝固的專注。
五十多歲的他,腰杆挺得筆直,仿佛要用這血肉之軀,扛起整座城市的命運。
“終於…終於來了…”
他的聲音嘶啞,混雜在炮火的間隙中,幾不可聞。
與此同時,城外數十公裡的一處秘密軍用機場,喧囂震天。
空降第一旅,空降第二旅的士兵們,正以驚人的速度陸續登機。
年輕的臉龐上,汗水與塵土交織,眼神卻銳利如鷹。
他們沉默著,檢查著裝備,每一個動作都精準而迅捷,仿佛演練過千百遍。
肅殺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與遠處杭城傳來的炮火聲遙相呼應。
孟剛,杭城第一守備旅旅長,正帶著副官趙啟明,死守在一處被喪屍反複衝擊的大門後。
炮聲響起的那一刻,他幾乎以為是錯覺。
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望向天空,儘管那裡除了硝煙什麼也看不見。
“旅…旅長…來了…”
趙啟明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手中的步槍都險些握不穩。
孟剛的胸膛劇烈起伏。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現喉嚨乾澀得厲害。
四十餘歲的漢子,此刻眼眶竟有些發熱。
炮火的轟鳴持續了整整十分鐘。
每一秒,都像是在敲擊著喪屍的喪鐘,也像是在捶打著幸存者們幾乎麻木的心臟。
然後,炮聲驟歇。
一種異樣的寂靜籠罩了戰場,隻剩下遠處喪屍零星的嘶吼。
緊接著,更為雄渾的引擎轟鳴聲,從天際線的方向傳來。
數十架【武直10】攻擊直升機,如同黑色的蜂群,率先撕裂晨曦前的微光,低空掠過。
它們身後,體型更為龐大的【直20】通用直升機緊隨而至,機艙內坐滿了全副武裝的戰士。
更高遠的蒼穹之上,一片片巨大的陰影投下。
那是【運20】大型運輸機組成的鋼鐵洪流,它們早已起飛,此刻正以無可匹敵的姿態,君臨杭城上空。
每一架【運20】的腹下,都掛載著沉甸甸的【zbd03】空降戰車。
杭城內,無數人從藏身之處探出頭。
他們看到了。
他們畢生難忘的一幕。
“那…那是什麼?”
一個躲在破舊公交車裡的女孩,指著天空,聲音帶著哭腔。
她的母親捂住她的嘴,自己卻也瞪大了眼睛,淚水無聲滑落。
天空,整個天空,都被各種型號的飛機所充斥。
黑色的攻擊直升機在低空盤旋,警戒著任何可能的威脅。
運輸直升機的艙門打開,一根根粗長的繩索垂下,矯健的身影如同敏捷的獵豹,沿著繩索飛速滑降至地麵,迅速建立起臨時的著陸場。
更高處,【運20】的尾部艙門洞開。
一朵朵傘花,如同蒲公英的種子,在空中驟然綻放,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那是空降兵!
成千上萬的空降兵!
“傘兵!是我們的傘兵!”
有人發瘋似的嘶吼起來,聲音中帶著狂喜與宣泄。
更多的人,隻是呆呆地望著,任由淚水模糊雙眼。
緊接著,更為震撼的場麵出現了。
一輛輛【zbd03】空降戰車,被巨大的傘具牽引著,脫離【運20】的機腹,如同天神擲下的鐵錘,精準地砸向預定區域。
戰車落地,傘具迅速脫離,炮塔旋轉,履帶開始碾壓廢墟。
這不再是簡單的空降。
這是一場立體的,壓倒性的力量展示。
神兵天降。
不,這是超越神跡的景象。
孟剛死死攥著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他看著那些從天而降的士兵,看著那些鋼鐵猛獸,一股難以言喻的激流從腳底直衝頭頂。
“老趙…看到了嗎?”
他的聲音沙啞,卻充滿了力量。
“看到了!旅長!我看到了!”
趙啟明用力抹了一把臉,淚水混著硝煙,在臉上劃出兩道清晰的痕跡。
“我們的援軍!是我們的援軍到了!”
秦文博市長扶著窗框,身體微微顫抖。
他看到那些飛機,那些傘兵,那些戰車。
他看到的不隻是軍事力量。
他看到的是秩序的重建,是文明的延續,是杭城數十萬幸存者活下去的可能。
“好…好啊…”
他喃喃自語,平日裡溫和的眼神,此刻銳利得像要穿透這末世的陰霾。
“杭城,有救了!”
監獄內,一名年輕的守備旅士兵,扔掉了手中早已打空彈匣的步槍,跪在地上,向著天空的方向,嚎啕大哭。
他哭得像個孩子,毫無顧忌。
周圍的戰友們,有的跟著他一起哭,有的則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絕望被碾碎,希望如旭日東升。
“命令各單位!穩住陣腳!配合空降部隊!清理外圍!”
孟剛通過步話機,向殘存的守備部隊下達命令。
他的聲音不再疲憊,而是充滿了久違的昂揚。
“告訴弟兄們!天亮了!給老子狠狠地打!”
“是!”
步話機裡傳來此起彼伏,同樣激動的回應。
天空中的“神跡”仍在繼續。
鋼鐵的洪流,正以不可阻擋之勢,注入這座瀕臨死亡的城市。
杭城的天空,從未如此擁擠。
杭城的心跳,從未如此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