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在遠方顫抖。
指揮部內，空氣凝滯，隻有電子地圖發出的微弱嗡鳴。
每一道命令下達後，便是這種令人窒息的等待。
李闖站在地圖前，背影挺直，剛才下令時的滔天怒火，此刻已沉澱為一片死寂的冰冷。
他盯著那個名為【死亡穀地】的區域，無數閃爍的紅點正在炮火的洗禮下，一個接一個地黯淡、熄滅。
這本該是勝利的景象。
但陶謙傳回的那些照片，像一根毒刺，紮在他的心頭。
一名情報參謀快步走了進來，打破了沉默。
他的臉色蒼白，呼吸急促，手裡緊緊攥著一份剛剛打印出來的審訊記錄。
“師長，抓到的一個活口……招了。”
李闖緩緩轉身，目光落在那份薄薄的紙上。
“說。”
“他們隸屬於一個叫血潮的勢力。”
參謀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血潮組織。
這個名字像是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李闖的記憶。
陸司令曾經發來過一份加密情報，詳細描述了淩霄淩總指他們在榕城遭遇的事情，彥勝軍和張震也有說過這個組織。
一個研究喪屍病毒，妄圖通過病毒改造自身，獲得所謂“永生”的瘋狂組織。
原來是他們。
李闖的拳頭在身側悄然握緊，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
難怪裝備如此精良。
難怪戰術素養堪比正規軍。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幸存者火並，而是與一個擁有技術、資源與瘋狂理念的組織，提前開戰。
一條加密通訊，正從莞城背麵一處隱蔽的信號基站發出，跨越數百公裡的距離，抵達了莞市的地下深處。
昏暗的房間裡，隻有屏幕的光照亮了一張被麵具覆蓋的臉。
代號“毒蠍”的男人，聲音嘶啞地彙報著。
“任務失敗，第一梯隊全軍覆沒。”
“目標火力超乎想象，擁有重炮旅與武裝直升機編隊。”
通訊另一端沉默了片刻。
一個經過電子處理，分不清男女的聲音響起。
“臨城……陸沉淵的部隊嗎？居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是的，大人。”
“他們的指揮官叫李闖，是個瘋子，炮火覆蓋不計成本。”
“知道了。”
電子音毫無波瀾。
“組織對臨城的實力評估需要修正。”
“我會向最高理事會申請，為你調撥一批新的‘玩具’。”
“記住，毒蠍。我們的目標是病毒的終極進化，任何阻礙，都將被碾碎。”
“是，大人！”
通訊切斷。
莞市的地下，一場針對臨城的陰謀正在加速醞釀。
一批刻著外文標識的木箱，被悄無聲息地運抵莞市。
箱子打開，裡麵靜靜躺著的是最新型號的反坦克導彈，還有數架具備偵察與攻擊一體能力的軍用無人機。
血潮組織，露出了它更猙獰的獠牙。
臨城，第二裝甲師指揮部。
緊急軍事會議正在召開。
何力的炮兵陣地還在持續發出怒吼，但會議室內的氣氛，比外麵的炮火還要壓抑。
所有旅級軍官全部到場。
張震，彥勝軍，陶謙，林雷，何力。
李闖將“血潮組織”的情報共享給了所有人。
“情況就是這樣。”
“我們麵對的，不再是烏合之眾。”
“而是一個有組織，有技術，甚至有信仰的瘋子集團。”
張震的食指在桌麵上敲擊著，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一向冷酷的臉上，此刻也布滿了寒霜。
“信仰？一群妄圖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也配談信仰？”
“李師長，沒什麼好討論的。”
“我的空降二旅隨時可以出發，直接空降莞市，端掉他們的老巢！”
他看向彥勝軍。
“老彥，你的一旅配合我，南北對進，直接中心開花。”
彥勝軍眉頭緊鎖，沒有立刻回應張震。
他比張震年長幾歲，性格也更沉穩。
“老張，彆衝動。”
“我們對莞市的兵力部署，防禦工事，一無所知。”
“貿然空降，和送死有什麼區彆？”
“陶謙的部隊剛剛遭遇的伏擊，就是教訓。”
“敵人很清楚我們的作戰方式，甚至可能提前預判了我們的行動。”
林雷是個急性子，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他手下的99a改坦克，是整個師最鋒利的矛。
“怕什麼！”
“有什麼工事能擋得住99a改的正麵衝擊？”
“直接平推過去，把莞市從地圖上抹掉！”
“你那叫平推嗎？你那叫拿兄弟們的命去填！”
彥勝軍毫不客氣地反駁。
“我們的坦克是厲害，但敵人既然有能力搞到fnscar，就一定有辦法搞到反坦克武器。”
“你敢保證你的坦克衝進巷戰裡，不會被人家從天台、從下水道裡打黑槍？”
“你！”
林雷被噎得滿臉通紅。
“都給我坐下！”
李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無法抗拒的威嚴。
爭吵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李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
掃過激進的張震和林雷。
也掃過沉穩的彥勝軍和陶謙。
他清楚，兩種意見都沒有錯。
對付這種毒瘤，就必須用雷霆手段，這是他一貫的風格。
但彥勝軍的擔憂，也切切實實地存在。
輕敵冒進，是兵家大忌。
他不能拿整個第二裝甲師的命運去賭。
就在這時，通訊頻道裡傳來了偵察部隊的緊急呼叫。
“報告師長！”
“我們在‘死亡穀地’外圍，發現大量高速移動目標！”
“正在撤離！不是我們的炮火覆蓋方向！”
“他們……他們好像知道我們炮彈的落點，提前跑了！”
這個消息，讓會議室內的空氣瞬間降到了冰點。
飽和式炮火覆蓋，竟然被對方預判了。
這說明什麼？
說明對方的情報能力，或者說偵察能力，遠超他們的想象。
張震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無人機。”
“隻有可能是高性能的偵察無人機，才能在炮擊開始前就發現我方炮兵陣地的位置，並解算出彈道。”
彥勝軍補充道。
“或者，我們內部有……”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所有人都懂了。
李闖的指尖在電子地圖上劃過，停在了莞市的位置。
那裡，像一個蟄伏的黑色深淵，正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他做出了決定。
“原定作戰計劃，繼續推進。”
“何力，炮火準備延伸，封鎖所有交通要道，彆讓一條雜魚溜出去。”
“是！”
“林雷，陶謙，你們的裝甲部隊和機械化部隊，穩步清剿臨城外圍殘餘勢力，步步為營，把防線往前推。”
“收到！”
李闖最後看向張震和彥勝軍。
“你們兩個，暫時放下進攻莞市的想法。”
“我需要你們的情報能力。”
“從你們的空降旅裡，各自抽調最精銳的偵察小隊。”
他用手指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大圈，將莞市周邊的區域全部框了進去。
“我要你們像篦子一樣，把這片地給我梳一遍。”
“我要知道血潮組織的所有據點，兵力配置，武器型號，後勤補給線。”
“我要他們在我麵前，沒有秘密。”
命令清晰，果斷。
既維持了軍事壓力，又避免了貿然決戰的風險，同時將重心轉向了情報收集。
張震與彥勝軍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明白。”
會議結束，眾人散去，各自執行命令。
夜色，如同巨大的黑色幕布，緩緩籠罩了整片大地。
指揮部裡隻剩下李闖一個人。
他看著地圖上那個被新標記出的【血潮組織】字樣，久久無言。
臨城郊外的黑暗中，數支精悍的小隊，如同鬼魅一般，融入了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