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西，地下三百米。
巨大的合金閘門無聲滑開，露出一個燈火通明的指揮中心。
這裡與地表的末世廢墟截然不同。
空氣過濾係統發出輕微的蜂鳴。
數十名穿著黑色作戰服的情報人員在各自的控製台前忙碌。
中央的全息投影上，藍色的數據流如瀑布般傾瀉。
一個戴著金邊眼鏡的男人站在投影前，背著雙手。
他的代號是“眼鏡蛇”。
男人身材修長，氣質斯文，不像個指揮官，反倒像個大學教授。
他身前的通訊屏幕上，血紅色的蠍子圖騰閃爍了一下，加密通訊接通了。
一個經過處理的，分不清男女的聲音響起。
“毒蠍，死了。”
眼鏡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反射著數據流的光芒。
“意料之中。”
“他太傲慢，總以為自己是獵人。”
“實際上，他隻是一個被放出去的誘餌。”
通訊那頭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
“總部需要一次回應。”
“一次能讓那個叫陸沉淵的人，感到痛的回應。”
眼鏡蛇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臨城。”
“我知道。”
“需要多少資源。”
眼鏡蛇伸出三根手指。
“三個師。”
“五萬人。”
“我要血潮在華西集結的所有機動力量。”
“我要讓臨城，從地圖上消失。”
屏幕上的蠍子圖騰靜止了片刻。
“授權批準。”
“記住，眼鏡蛇，總部要的不是一場勝利。”
“是毀滅。”
“我明白。”
通訊切斷。
眼鏡蛇轉身，麵向指揮大廳裡的所有人。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角落。
“命令，‘毒牙’第一師、‘蝰蛇’第二師、‘黑曼巴’第三師，放棄所有次要目標。”
“二十四小時內，向臨城方向全速集結。”
“所有重型裝備，空中單位，全部動員。”
一名副官上前一步，臉上有些遲疑。
“指揮官，這樣大規模的調動，華西戰區那邊……”
眼鏡蛇的眼神掃了過去。
那眼神平靜無波，卻讓副官瞬間閉上了嘴，冷汗浸濕了後背。
“華西戰區？”
“一群連自己防區都快保不住的廢物。”
“他們現在自顧不暇。”
“不必理會。”
“告訴所有人，目標臨城。”
眼鏡蛇轉過身，重新看向巨大的戰略地圖。
臨城的坐標點，被他用手指輕輕一點，瞬間染上了血色。
“將軍了。”
……
臨城，第二裝甲師指揮部。
李闖剛處理完莞市的收尾工作，還沒來得及喘口氣。
一名通訊兵就神色慌張地衝了進來。
“師長！”
“截獲到大量加密通訊！”
“來源是……是華西方向！”
李闖猛地站了起來。
“破譯了多少？”
“隻……隻破譯出幾個關鍵詞。”
通訊兵的聲音帶著顫抖。
“‘集結’、‘臨城’、‘毀滅’……”
“還有……還有三個部隊番號，‘毒牙’、‘蝰蛇’、‘黑曼巴’。”
指揮部裡的空氣瞬間凝固。
李闖一把搶過電文。
看著上麵那幾個觸目驚心的詞，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何力正好從外麵走進來，看到這副場景，臉色也沉了下來。
“怎麼回事？”
李闖把電文拍在桌上。
“我們有大麻煩了。”
“華西方向，有大股敵人正在向我們集結。”
何力皺起眉頭。
“華西？血潮組織在那邊有這麼強的力量？”
“不清楚。”
李闖走到地圖前，目光死死釘在西部廣袤的區域。
“但華西戰區那邊太安靜了。”
“安靜得不正常。”
“按理說，就算他們無法收複所有失地，也不可能對血潮這種規模的調動毫無反應。”
一個參謀低聲開口。
“師長，有兩種可能。”
“一是華西戰區的主力已經戰略收縮，放棄了外圍區域。”
“二是……”
他沒有說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那個可怕的猜測。
“不可能！”
李闖斷然否定。
“華西軍區的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他們是邊境軍！”
“他們不可能變節！”
“我相信他們！”
李闖的聲音在指揮部裡回蕩。
“但我們必須做最壞的打算，畢竟華西接壤的國家太多了，國門一開，後果不堪設想！”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命令！”
“彥勝軍，張震，立刻召回所有在外執行任務的空降部隊，返回臨城！”
“林雷的坦克旅，收縮防線，固守臨城外圍所有交通要道！”
“陶謙！”
“在！”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三天之內，把莞市所有幸存者全部轉移到臨城安置點！”
“速度要快！確保他們的安全！”
“是！”
陶謙敬了個軍禮，轉身就去執行命令。
李闖又看向何力。
“老何。”
“明白。”
何力重重點頭。
“重炮旅所有單位，立刻在臨城周邊構築永久性炮兵陣地。”
“我會把所有炮彈都送到敵人頭頂上。”
命令一條條下達。
整個臨城基地，像一架精密的戰爭機器，瞬間高速運轉起來。
警報聲響徹了整座城市。
剛剛從莞市轉移過來，還沒從安定中回過神的部分幸存者們，臉上再次露出了恐慌。
彥勝軍和張震的空降旅承擔起了機動防禦的任務。
一架架武裝直升機在城市上空巡邏，傘兵戰車封鎖了每一個角落。
全軍進入了一級戰備狀態。
指揮部裡，李闖看著地圖上代表敵人的紅色箭頭，從四麵八方指向臨城。
數量之多，讓他感到一陣窒息。
對方至少有五萬人。
而他手裡，隻有一個不滿編的裝甲師。
就算加上彥勝軍和張震的空降旅，總兵力也不到兩萬。
硬碰硬，即使打贏了，臨城估計也成廢墟了。
他可以戰死。
但他身後的臨城，是陸司令的根基。
這裡有幾十萬幸存者。
這裡絕對不能丟。
李闖的拳頭攥得發白，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他戎馬至今，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無力感。
這不是一場戰鬥，而是一場戰爭。
一場他一個人，打不贏的戰爭。
許久，他鬆開了緊握的拳頭。
臉上所有的火爆與桀驁都消失了。
隻剩下作為一名指揮官的沉重與決絕。
他走到通訊台前，拿起了那個紅色的加密通訊器。
那是直通江城最高指揮中心的專線。
他的手指在呼叫鍵上懸停了數秒。
最終，還是用力按了下去。
信號接通。
“我是李闖。”
“……我需要支援。”
江城，雄芯指揮中心。
蘇明月將一份緊急情報放在陸沉淵的桌上。
通訊器裡，正傳來李闖那無比沉重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