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的轟鳴,在林影那記無聲的狙殺後,出現了一個詭異的停頓。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更加原始,更加令人心悸的噪音。
那是由無數喪屍的骨骼被折斷,血肉被撕裂,喉嚨被同類咬穿時,混合而成的聲音。
李闖瞪大了布滿血絲的雙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城牆下方,那片曾經目標明確,如同一體的黑色潮水,此刻正從內部沸騰起來。
一頭被噬心毒劑改造的紫黑色喪屍,它空洞的眼眶裡沒有了任何目標,隻是瘋狂地將利爪插進身邊另一頭普通喪屍的頭顱。
它貪婪地撕扯著,啃食著,完全無視了不遠處那道由坦克構成的鋼鐵防線。
這種自相殘殺的瘋狂,如同一場瘟疫,在屍潮中迅速蔓延。
整個龐大的屍群,失去了統一的指揮,變成了一個巨大,混亂,且自我消耗的絞肉機。
“媽的,它們在自己打自己!”
李闖的拳頭狠狠砸在布滿彈痕的城牆上。
“林影那幫鬼崽子,乾得漂亮!”
石岩的指揮坦克緩緩開到他的身邊,炮塔轉動,沉重的車身帶來一種令人安心的壓迫感。
“這不是結束。”
石岩的聲音通過外部揚聲器傳出,依舊是那種金屬摩擦般的質感。
“隻是清掃的開始。”
他切換到全師通訊頻道。
“雷霆師,聽我命令。”
“陣型切換,突擊模式。”
“全線前推,碾碎它們。”
一百二十八輛99g電磁主戰坦克,不再是固定的炮台。
它們引擎的低吼聲變得高亢,履帶攪動著混雜了血肉的泥土,如同一堵移動的鋼鐵山脈,開始朝著混亂的屍群緩緩壓去。
三百輛“堡壘”步兵戰車緊隨其後,車頂的“裁決者”外骨骼戰士們,將目標從遠程的變種,切換為所有還在試圖組織起有效抵抗的喪屍群落。
“石頭,光看你表演多沒意思。”
鳳曉的聲音再次切入指揮頻道,帶著一絲慵懶的笑意。
“姐姐都快打瞌睡了。”
“空降一旅二旅的小夥子們,也該下來熱熱身了。”
“需要我給他們清出一塊乾淨的降落場嗎?”
石岩的回複簡單直接。
“坐標d7,f9,g4。清理出三片安全區,半徑五百米。”
“收到。”
鳳曉的聲音裡多了一絲興奮。
“姐妹們,換上‘雛菊切割者’集束炸彈。”
“讓我們給地麵上的朋友們,開辟幾塊新家。”
近百架“武神”攻擊機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線,機腹下的艙門開啟。
一種外形如同巨大花盤的炸彈被投下。
在距離地麵三百米的高度,這些“花盤”驟然解體,散開成數百枚更小的子炸彈,如同一場鋼鐵的風暴,覆蓋了石岩指定的區域。
【轟轟轟——】
密集的爆炸聲連成一片,大地被反複犁耕。
爆炸範圍內的所有喪屍,連同它們腳下的土地,都被徹底掀飛,化為焦炭。
三塊巨大的,絕對安全的圓形空地,被暴力地清掃了出來。
石岩的命令瞬間下達。
“彥勝軍,張震。”
“‘鐵砧’行動,開始。”
臨城東部的高空中,二十架巨大的運20運輸機,打開了後部的艙門。
“空降一旅收到!鐵砧已就位!”
“空降二旅收到!準備砸下!”
彥勝軍與張震的聲音,充滿了即將投入戰鬥的昂揚。
一輛輛zbd03空降戰車,被巨大的傘花牽引著,從萬米高空精準地投向鳳曉清理出的降落場。
緊隨其後的,是兩千名更換了“飛行翼”單兵脈衝突擊背包的傘兵。
他們如同黑色的鷹群,在空中調整著姿態,朝著屍潮的後方與兩翼包抄而去。
“鐵砧”的意義,就是徹底斷絕屍潮的退路,將這數百萬的怪物,死死地釘在臨城之外的這片土地上。
“報告師長!空降部隊已落地,正在構建環形防線!”
“他們正在切割屍潮的後路!”
李闖的通訊兵激動地彙報著。
他看著作戰地圖上,代表友軍的藍色箭頭,從四麵八方,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
而代表敵人的紅色區域,正在這個包圍圈內,不斷地混亂、縮小。
“我的兵,不能隻在這裡看著!”
李闖抓起通訊器,接通了石岩的頻道。
“石師長!我請求出擊!我的第二裝甲師,還能打!”
通訊器裡沉默了片刻。
“你的任務,是守住臨城最後一道防線。”
石岩的聲音傳來。
“這是命令。”
“你……”
李闖氣得青筋暴起,卻無法反駁。
就在這時,石岩的聲音再次響起。
“但是,你的重炮旅,可以為我們提供火力延伸。”
“將他們的射擊諸元,接入我的指揮網絡。”
李闖愣了一下,隨即大吼道。
“何力!你他媽聽到了嗎!把你的寶貝疙瘩,全都給老子用上!”
“坐標數據共享給雷霆師!給我往死裡轟!”
早已在後方陣地待命的重炮旅,終於發出了怒吼。
數十門lz05自行火炮調整炮口。
十二門hl03遠程火箭炮的發射架緩緩豎起。
“目標,屍潮密集區,坐標已發送,三輪急速射,放!”
鋪天蓋地的炮彈與火箭彈,越過前方的鋼鐵長城,呼嘯著砸進屍潮最為擁擠的中後部。
爆炸的火光,甚至蓋過了鳳曉在空中製造的煙火。
至此,一張由陸、空、特種部隊協同編織的死亡大網,徹底成型。
雷霆師的坦克,是碾碎一切的巨大齒輪。
獅鷲師的武神,是盤旋在空中的死神鐮刀。
幽靈師的滲透,是切斷神經的精準手術。
空降兵的突襲,是落下再也無法抬起的鐵砧。
而李闖的部隊,則是最後那柄確保萬無一失的,守住底線的重錘。
戰鬥,進入了最後的樂章。
一個血腥,卻又充滿了工業暴力美學的樂章。
一頭【巨錘】在混亂中試圖攻擊身邊的坦克,卻被三發來自不同方向的三十毫米機炮炮彈,同時撕碎了它的四肢。
一隻【酸液噴蝕者】剛要噴吐腐蝕液體,就被天空中一名“裁決者”用電磁步槍精準點名,整個頭顱爆開。
失去指揮的喪屍,在絕對的技術代差與戰術優勢麵前,不再是威脅。
它們隻是數字。
一個正在被飛速清零的數字。
石岩站在坦克的炮塔上,風中傳來的,不再是令人作嘔的腥臭。
而是一種硝煙與金屬混合的,獨屬於戰爭的味道。
他拿起通訊器。
“天亮之前,結束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