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輛“猛士”偵察車與“野狗”全地形突擊車組成的鋼鐵長龍,關閉了大部分照明,僅靠著微光夜視與前車的紅外尾燈,在殘破的省道上無聲潛行。
車輪碾過碎石與乾枯的骸骨,發出細微而規律的喀嚓聲,是這片死寂天地裡唯一持續的聲響。
頭車內,第六師偵察營營長肖銳,正雙眼緊盯著前方實時傳輸回來的無人機熱成像畫麵。
畫麵上,除了偶爾閃過代表著遊蕩喪屍的慘白光點,再無其他生命跡象。
“報告,前方三公裡,s207省道出現斷裂。一號無人機正在進行抵近偵察。”
通訊頻道裡傳來偵察員冷靜的聲音。
肖銳沒有立刻回應,他切換了視角,將無人機拍攝到的光學影像放大。
一道近十米寬的猙獰裂穀,將前方的道路徹底吞噬,仿佛大地張開了一張無聲的巨口。
“杜猛,到你了。”
肖銳的聲音通過車內通訊傳到了後方的一輛工兵破障車裡。
“收到。”
一個沉悶的聲音回應。
車隊緩緩停下,士兵們迅速下車,在肖銳的命令下,以車輛為掩體,構築起一個臨時的環形防線。
每一個士兵的動作都乾脆利落,沒有一絲多餘的雜音。
他們背上那套“裁決者”二代外骨骼裝甲,在微弱的星光下反射著金屬的冷光。
這種半身裝甲,從背部延伸至雙臂,為士兵的上半身提供了堅固的防護,更重要的是,它極大地增強了士兵的負重能力與持槍穩定性。
一名年輕的士兵,叫李浩,他撫摸著手中嶄新的“風暴”突擊步槍,槍身冰冷的觸感讓他感到無比安心。
槍身上掛載的全息瞄準鏡與戰術模塊,是他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
“耗子,想什麼呢?”
旁邊的老班長,壓低了聲音問。
“班長,你說……這槍,這甲,司令是怎麼給我們弄來的?”
李浩的聲音裡,帶著一種近乎夢幻的感慨。
“擱以前,咱們師算是王牌了,可裝備也就那樣。現在,感覺跟科幻電影裡似的。”
老班長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彈匣,嘴角微微上翹。
“彆管司令是怎麼弄來的。”
“你隻要記住,是陸司令,讓我們挺直了腰杆子打仗。”
“以前,我們一顆子彈要掰成兩半用。現在,你看看我們車上拉的,足夠把一個鎮子犁三遍。”
“是林師長帶著我們活了下來,是陸司令,給了我們一個能打贏的未來。”
“所以,小子,彆他媽給兩位長官丟人。”
“是!”
李浩的回答,斬釘截鐵。
他握緊了手中的步槍,心中的那點感慨,已經化作了滾燙的戰意。
不遠處,工兵連連長杜猛,一個身材魁梧得像頭熊的漢子,正帶著他的小隊,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道斷裂帶。
他沒有理會腳下那些風乾的人類骸骨,隻是專注地用激光測距儀測量著裂穀的寬度與深度。
“寬度九點八米,深度目測超過三十米,兩側土質疏鬆,有二次垮塌的風險。”
杜猛的聲音通過喉震麥克風,清晰地傳回肖銳的指揮車。
“我們攜帶的輕型模塊化橋梁,最大跨度隻有八米。架不過去。”
肖銳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是他們出發後遇到的第一個大麻煩。
“尋找繞行路線需要多久?”
“報告營長,根據地圖顯示,最近的繞行路線需要向東多走四十公裡,而且要經過一片沼澤地,風險極高。”
一名參謀迅速回答。
就在這時,肖銳的瞳孔猛地一縮。
“注意!十一點鐘方向,有東西過來了!”
他盯著無人機傳回的熱成像畫麵,幾個高速移動的紅色光點,正以一種非人的速度,從黑暗的林地中竄出,直撲工兵小隊所在的位置。
“敵襲!”
冰冷的警報聲在通訊頻道裡炸響。
幾乎在同一時間,防線上的士兵們已經調轉槍口。
“吼——!”
刺耳的尖嘯聲撕裂了夜空。
數頭形態怪異的變異喪屍,出現在了車燈的光束邊緣。
它們形如獵豹,四肢著地,皮膚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灰白色,鋒利的骨刺從脊背上突兀地長出,一雙赤紅的眼睛裡,燃燒著純粹的瘋狂與饑渴。
“是‘潛行者’!自由射擊!”
肖銳冷靜地下達了命令。
“噠噠噠噠!”
“風暴”突擊步槍特有的沉悶射擊聲,瞬間打破了夜的寧靜。
橙紅色的火舌,在防線上交織成一張死亡之網。
李浩穩穩地將全息準鏡的十字線套在了一頭飛速撲來的“潛行者”頭上。
“裁決者”外骨骼的手臂輔助係統,抵消了絕大部分的後坐力,讓他的槍口穩如磐石。
他扣下扳機。
三發點射。
子彈精準地鑽進了那頭怪物的頭顱,爆開一團黑色的血霧。
那頭“潛行者”在半空中無力地翻滾,重重摔在地上,抽搐了兩下,便不再動彈。
老班長那邊更是乾脆,他依托著車門,手中的突擊步槍打出了一個漂亮的扇麵,將兩頭試圖從側翼包抄的“潛行者”直接掃倒在地。
戰鬥開始得突然,結束得更快。
不到三十秒,七八頭“潛行者”便儘數被擊斃,沒有一頭能衝進防線二十米之內。
空氣中,彌漫開一股淡淡的硝煙味與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杜猛帶著他的工兵,已經迅速撤回了防線內,除了一個新兵蛋子臉色有些發白,其他人甚至連心跳都沒有加快多少。
“清點彈藥,檢查傷亡。”
肖銳的聲音依舊平靜。
“報告營長,無人員傷亡,彈藥消耗一百二十七發。”
“乾得不錯。”
肖銳的聲音裡,終於有了一絲讚許。
放在以前,遭遇這種以夜間出沒速度見長的變異體偷襲,他們偵察營就算能贏,也絕不可能贏得如此輕鬆,甚至可能要付出傷亡的代價。
但現在,裝備的代差,將這種風險降到了最低。
他看著那些倒斃的怪物屍體,又看了看那道無法逾越的天塹。
“營長,現在怎麼辦?”
杜猛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那張粗獷的臉上,也寫滿了凝重。
肖銳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自己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係到整個“破曉”集團軍的北上計劃。
他不能在這裡停下。
“命令,二排、三排,向裂穀兩側延伸搜索,範圍五公裡,尋找任何可能的,哪怕是隻能讓單兵通過的路徑。”
“一排與工兵連,原地警戒,準備爆破,拓寬並加固斷裂帶邊緣,為後續重型架橋設備抵達創造條件。”
“同時,將這裡的情況,坐標,以及我們製定的應急預案,立刻上報集團軍指揮部。”
肖銳的命令,一條條下達,清晰而果決。
他抬起頭,望向北方那片無儘的黑暗。
這僅僅是開始。
一百九十八公裡的路,他們才走了不到三十公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