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蓮聞言，莞爾一笑。
這種稱呼是特定場合才會喊出來的。
離開陸家後，她肯定不會這麼叫。
她和陸雲峰是上下級的關係，這一點不會變。
“那雲峰，我來教你包餃子吧？”林月蓮不太習慣換稱呼，覺得怪怪的。
陸雲峰也覺得她有些不自在。
不過兩個人很有默契，誰都沒有主動打破這樣的氛圍。
老夫人眯著眼睛笑，悄悄往旁邊退，把自己變身成透明人。
“餃子的包法有很多種，我教你最簡單的，就這樣折疊著不停往前捏。”
林月蓮耐心地教導著，一邊說，一邊看陸雲峰的手勢。
他的手真好看，哪怕到了五十歲，保養地仍舊非常好。
沒有什麼褶子，手指纖長、骨節分明。
單單看手，會覺得他和三四十歲的青壯年沒什麼區彆。
這大概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結果。
不像自己，一雙手是最難看的，又腫又粗。
“怎麼樣？”陸雲峰包好一個餃子後，不忘拿給他的‘老師’檢驗。
林月蓮看了一眼，勾起嘴角笑：“包得很好。”
得到了‘老師’的肯定，陸雲峰這個學生越發來勁。
老夫人默默地站在旁邊，自顧自地包著自己的元寶水餃。
她在想，如果阿蓮跟雲峰早一點認識，是不是她現在已經兒孫滿堂，在享受天倫之樂了？
“阿蓮，你跟你前夫是怎麼認識的？”老夫人冷不丁地問道。
她想多了解林月蓮。
林月蓮正專注包餃子，被這麼一問，有些驚訝。
“方便說嗎？如果不方便那就ass。”老夫人很時髦地夾了一個英文單詞。
林月蓮抿嘴笑，表情很釋然：“當然可以說。”
在她這裡，跟傅國平的感情，算是徹底結束。
以前談到她三十年的過往，她會傷心難過、自怨自艾。
但現在不會了。
人要朝前看，總沉溺在過去，計較過去的損失，那隻會一直痛苦著。
她所剩的餘生不過二三十年，前半生已經浪費，後半生何苦為難自己？
“伯母，說完你可彆罵我戀愛腦。”
林月蓮忍俊不禁，連她自己都覺得當年實在太青澀、太衝動。
“楊老當年給我安排了一場相親，我去往相親的路上被扒手扒了錢包，是傅國平站出來幫我。”
頓了頓，她搖搖頭：“不過傅國平就是個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真實情況是我自己把扒手製服了。但當時對他有濾鏡，總覺得他是英雄救美。”
“可笑的是，多年後我從他同事那裡得知，當年那場英雄救美都是他刻意安排的。”
“他還真是一肚子壞水，心眼子太多了！”老夫人忍不住罵道。
又很好奇：“那你跟那個相親對象呢？見了麵沒？”
“沒有。”林月蓮搖搖頭：“傅國平當時受了傷，我帶他去了醫院。相親對象被我放鴿子後，就再也沒提這事。”
“阿蓮，你說巧不巧？雲峰他以前也相過親，也被相親對象放過鴿子。”老夫人當樂子一樣笑。
陸雲峰白了母親一眼：“我的事就彆拿出來說了。”
“都是過去的事，沒什麼不能說的。你那個相親對象好像也是你老師安排的，說不定阿蓮還認識呢！”
陸雲峰的臉瞬間就陰沉下來。
他知道當年放自己鴿子的人是林月蓮，他們曾經相過親。
可這件事他想徹底翻篇，不想被林月蓮知道。
“啊？也是楊老安排的？那或許我知道是誰了。”林月蓮垂下眼眸，想起了自己的師姐。
“不過好可惜，她結婚了，現在孫子在上幼兒園呢。”
“是嗎？”老夫人撅了撅嘴：“你知道她當初為什麼要放雲峰的鴿子嗎？”
“她是我師姐，她很純粹的，鐘愛科學，鐘愛實驗室，可能是覺得跟雲峰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吧。”林月蓮猜想道，努力為師姐辯解。
老夫人很接受這個回答，她敬佩為國家效力的人，尤其是女人。
聽著兩人煞有其事的對話內容，陸雲峰哭笑不得。
什麼師姐？
他都不知道是誰。
“咦？怎麼回事？家裡的傭人怎麼少了一大半？”
廚房裡聊得正歡樂的時候，一道年輕的嗓音忽然傳來。
老夫人驚喜地回頭，一看是她的寶貝孫子回來了，頓時心花怒放。
顧不得還在包餃子、手上沾了麵粉，直接上前去，手搭在對方的肩膀上：“小洲，你怎麼回來了？”
“今天不是立冬嗎？我想著要回來陪奶奶吃餃子，就把洛杉磯那邊的工作提前加班搞定了。”陸彥洲一臉的燦爛，意氣風發。
他身上帶著蓬勃的朝氣，一出現，立馬讓小廚房的氣氛陽光了幾分。
“爸，林姨。”他笑著打招呼。
看到陸雲峰包的幾個孤零零的餃子，忍俊不禁：“爸，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還會包餃子？”
“去，換衣服洗手去，一起來包餃子。”
“遵父親大人的命。”陸彥洲笑著敬禮。
陸雲峰一臉無奈：“整天嘻嘻哈哈的，一點都不嚴肅。”
“要那麼嚴肅做什麼？像你一樣，成天一張苦瓜臉嗎？”老夫人不滿地哼了哼。
“你倆先包著，我去洗手間。”
老夫人是找借口出來，把獨處的空間留給林月蓮和兒子。
她追上孫子的步伐：“小洲，我準備了煙花，你說，如果晚上咱們把煙花放出來，讓你爸跟阿蓮表白，阿蓮會同意嗎？”
“啊？”陸彥洲上樓地腳步一頓，眉頭瞬間深擰：“奶奶，你不是說林姨剛離婚成功沒幾天嗎？”
“對啊，趁熱打鐵。”老夫人義正言辭。
陸彥洲有些哭笑不得：“是不是太倉促了？爸跟林姨打過啵嗎？”
老夫人想了想，搖搖頭：“應該沒有。”
“那牽過手嗎？”
“估計也沒有。”
“那他倆的關係，不能直接越過牽手打啵，坐火箭飛到求婚這一步吧？”
“你懂什麼？他們那個年代的人沒這麼多講究，不都是經人介紹，看對眼了就打結婚證？哪有這麼多牽手打啵的戀愛過程？”
陸彥洲抬了抬眉，看了一眼廚房方向，壓低聲音：“煙花秀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