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多黎歌悠悠轉醒,目光虛散看樂言天花板,很快又閉上眼睛,再次睜眼時,眼睛有些聚焦,朝周圍看了幾眼,想要開口說話,可是嗓子乾澀,隻是發出啊啊嘶啞聲。
陶敬忙俯下上半身,率先叫了聲小姐。
而沈舟淩端起水杯,把吸管湊在黎歌嘴邊,低聲說,“喝點水。”
黎歌渴極了,湊著吸管猛吸了幾口,感覺不過癮,準備上手拿著水杯自己喝,沈舟淩製止她,“你剛醒過來,不能喝太多水。”
他用棉簽給黎歌潤潤唇,讓她緩緩喝了幾口水。
陶敬見黎歌疲憊不堪,也沒過多打擾,留下保鏢守著,自己去忙其他事情,路上他和周敘言通話,健達輸了黎歌蘇醒之後的情況。
當然沒有提到針眼的事。
喝了點水,又吃了些流食,黎歌一直閉目養神。
病房空間很大,沈舟淩坐在中間,離病床不遠不近,全程盯著黎歌看。
白熾燈的亮光本就令黎歌隱隱不安,偏偏沈舟淩的視線又讓她無處遁形。
最終還是她妥協,睜開眼睛,雙手跌宕在心口,眼睛像是在看天花板又似是無限放空,輕輕地說,“我被注射過什麼東西。”
“我知道。”
黎歌眨了眨眼,仍舊沒有看向沈舟淩那邊,話到嘴邊又咽下,如此反複幾次,還是鼓足勇氣試探,“是不好的東西嗎?”
出題出口時,她聲音抑製不了的輕顫。
她想要聽回答,又懼怕回答。
“不是。”
沈舟淩聲音堅定,自帶回音效果。
黎歌聽見他的回答,猛的回神轉頭看向他。
回眸速度太快,眼底的焦灼和虛空還沒來得及掩飾,就這樣直愣愣看向沈舟淩。
沈舟淩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床頭,下意識罩住她的眼眶,長街撲閃,掌心很快一片濕濡。
“不要捂住眼睛。”
黎歌整個人突然僵硬起來。
沈舟淩立刻明白,很快收回手,拿了紙巾幫黎歌擦淚。
她不想哭,一點都不想哭,可淚水不受控製。
黎歌攥著紙巾,抽噎了幾下,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你說實話我能承受得住。”
她邊說邊擦鼻涕,鼻頭紅紅的,眼神小心翼翼。
“我沒騙你,是真的。”
害怕黎歌不相信,沈舟淩把驗血報告拿給黎歌看。
黎歌擦了把累,翻看著血檢單子,沒有上升和下降的箭頭,證明一切數值都在參考範圍之內。
黎歌仍不放心,“做毛發檢查了嗎?”
沈舟淩把紙巾扔進垃圾桶,“做了,檢查結果暫時還沒出來。”
黎歌的心又懸在半空。
好在一小時後,周延拿來的報告安撫了黎歌惴惴不安的心,一切正常。
沈舟淩摸了摸她的發頂,整個人難得溫柔,“這件事說到底怪我,是我沒保護好你。現在你什麼都不要想,安心休養,這件事我一定會調查清楚的。”
黎歌抬眸,信誓旦旦說,“是個女人。”
沈舟淩應了聲,及時打斷她,“什麼都不要想,那些不好的記憶一刻都不要想,快速剝離,都忘掉。”
他去衛生間拿了溫毛巾幫黎歌擦臉擦手,調暗燈光,掖好被角,讓黎歌今晚好好休息。
可黎歌根本沒有睡意,仿佛還處於那個空曠的地方,那些說過的話像是回聲,梗在腦中。
她睜眼到天亮,最後還是沈舟淩找醫生拿了助眠的藥物,她才緩緩睡去。
沈舟淩在旁邊無聲陪伴,睡了沒一會,黎歌突然不安穩,她蹙著眉頭,嘴裡不斷嘟囔著什麼,似乎是什麼恐怖的場景,她不斷揮著手,一會低聲哭泣,一會急促喘息。
沈舟淩不敢吵醒黎歌,不斷輕拍她的肩膀,算作是無聲安慰,想要將她從噩夢中解脫出來。
很久,黎歌的低泣聲終於停止,但她的表情依然是不安,嘴唇蠕動明顯在說著什麼,沈舟淩湊過去,清楚聽到她喊了一個名字。
嚴漾。
此時已經太陽已升起,沈舟淩站在床沿邊,窗簾拉開一條小縫隙,眺望著遠方,高樓大廈鱗次櫛比,阻擋了他的視線。
九點多,沈舟淩叫了護工照看黎歌,去了隔壁病房小憩了一會。
周延詳細彙報了昨晚的調查結果,教堂周圍所有監控都查了三次,沒有發現問題,可見這些人對監控非常熟悉,應該是早就做好了籌謀。
沈舟淩靜靜聽著,“再完美設計都會有漏洞,偏偏你一無所獲,甚至掉進了彆人精心準備的陷阱中。”
沈舟淩就差說出無能二字。
周延神經緊繃,“抱歉沈總。”
沈舟淩淡聲,“圍繞李穎微周瀟寧林向瑜展開調查,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可疑點。”
他端著咖啡,“李穎微最近急著出國,是不是很有意思。”
周延附和,“這件事表麵看和李小姐沒有任何關係。”
沈舟淩輕笑,“周敘言不是愛多管閒事,李穎微就讓他就查。”
周延又問,“沈總下午去公司嗎?”
沈舟淩說,“下午的會議照舊。”
周延離開後,沈舟淩簡單吃了早飯,點燃一支煙,可他沒有吸,任由煙燃燒著。
直至腦中的思緒清醒了些,他才撥通黎振東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