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申請的另一方,竟然是檢查站的站長,丁以山!
程野著實有些意外。
自穿越到廢土世界至今兩個多月,他從未見過這位神秘站長。
搜索原主記憶,也隻見了一次這位站長,是從內城出來的時候,當時丁以山親自迎接,還特意吩咐所有人要好好對待、培養他,切勿讓程龍走得不放心。
他給我打電話乾嘛?
程野下意識的開始瘋狂思考,手上動作卻不慢,按下了接通鍵。
“誒,小程,是我,丁站長!”
和藹的聲音從防務通傳來,“這麼早沒打擾到你睡覺吧?”
“丁站長早上好!”程野聲線微揚,側身來到窗戶邊看向樓下,帶著恰到好處的笑聲繼續道,“昨晚雨下這麼大,後半夜我睡不著,就尋思著出門看看能不能幫幫忙,這不,剛剛才回來洗漱準備上班。”
“哎呀,你這年輕人真是傳了你老爹的精神,未來站裡吃苦耐勞的模範標兵,看來非你莫屬了。”
防務通另一邊傳來爽朗笑聲,“年輕人吃苦好啊,是好事,我正好尋思著怎麼和你說呢,現在倒也方便。”
“站長您說,我聽著呢。”
“是這樣啊”
丁以山前麵語速緩慢,和藹的像是程野回老家經常在村口見到的那些八十歲老大爺。
但一說到正事,語速立刻恢複正常,帶上了一絲站長威嚴。
而作為頂尖學府畢業的研究生,程野的腦子早就訓練出了一套自動過濾無用信息的潛意識。
總結丁以山說了三分鐘的核心重點,其實就幾句話。
加西亞被劉畢打到急救,西派很不滿,但有錯在先沒話說。
西派接下來一定會針對他這個見習檢查官,從工作到生活,全方位針對。
作為站長,也作為程龍的戰友,我把你摘出來,先避避風頭。
“站長您事事都替我周全著想,實在是唉,我爹走之前留下來的遺言就說丁站長是這世道少有的厚道人,讓我遇事做不了主務必來討您的主意,是我沒用總給站裡添亂”
說著,程野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哽咽。
防務通的另一邊,前一秒還威嚴的聲音立刻一軟,“小程,是丁伯對不住你啊,你爹把你托付給我,我卻連這點風波都沒護住”
“你放心,等到第一次外勤出完,我調你回來,看誰還敢放屁!”
“站長千萬彆這麼說”
你一句,我一句。
兩分鐘後,防務通掛斷,前一秒還在哽咽的程野,瞬間收起所有表情,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僅僅是幾分鐘時間內感受到的這些,這位丁站長的情商彆說是在廢土混完全足夠,就是放眼現代,一手頂尖太極拉扯加演技,也同樣能在鐵飯碗裡混的風生水起!
難道這位丁站長和前身一樣,都是另類的基因沒有突變往戰鬥方向的“舊時代”人類?
“不過把我從正門查疫崗調到快速查疫崗,是放我去避風頭?”
程野忍不住冷笑。
隔離緩衝區目前有三座檢查站,除了正門查疫外,還有南北兩門用以快速查疫。
前者查疫人群均為外來幸存者,而後兩者則專為持證人員開放,比如外出執行任務的偵查人員、清理周邊感染者的哨兵、獲得許可的拾荒者等。
乍一看,風險似乎前者更高一些,畢竟幸存者來自廢土四麵八方,碰到感染者的概率要大得多。
然而根據程野了解到的、感受到的現實情況,結論卻恰恰相反!
正門查疫,雖然要麵對外來幸存者、流民、難民等,但這些被檢查者都會被關在鐵籠內,就算已經被感染,攻擊手段也被廢掉了大半。
而且每個傳送帶後的崗樓,始終有八人一組的執勤隊伍持槍警戒,架槍保護檢查官的安全,一旦有異樣,被檢查者立刻就會被格殺勿論。
因此哪怕出現感染者的概率比南北二門大的多,一年期犧牲率常年也在5以下。
而快速查疫崗卻恰恰相反,沒有鐵籠,更沒有執勤隊伍架槍。
檢查官需要和被檢查者麵對麵,近身搜查,就算核實感染,也隻有附近執勤巡邏的警衛隊伍能夠依仗。
但這些警衛的保護,其實是個偽命題。
因為隻要丁以山稍微安排一下,本該舉槍支援的警衛立刻會優哉遊哉支起小馬紮,近距離欣賞他和感染體搏鬥。
沒分出勝負前被打黑槍不至於,但要是他被感染源汙染了,絕對能在兩秒內領到幾顆“花生米”被物理驅魔。
“快速查疫崗的一年期犧牲率,從來沒有低於30,彆說是見習檢查官,就是正式的一期、二期檢查官,也時常大意翻車送命。”
程野思緒快速流轉,瞬間想明白局勢如此變化背後的深層原因。
自幸福城成立隔離緩衝區,檢查站規模不斷擴大,如今算上警衛、工作人員、哨兵等,人數早就過了兩千人。
然而檢查官從始至終卻隻有一百五十人,名額從未增加。
現下,想要成為檢查官隻有兩種渠道。
第一,世襲製,子承父業。
第二,選舉製,當某個檢查官無後代可以傳遞時,便由站長從對檢查站做出重大貢獻的人員中,則一人錄取。
這套畸形且不合理的製度,從根源上就決定了,某一個階段東西兩派人員素質可能會有較大差異。
例如程龍意外身亡前戰鬥力是10,被程野接手後,戰鬥力驟降至1,卻依舊占據著編製,東派檢查官的整體實力自然會大幅下降。
又例如正常更迭後,西派的新生代成長速度比東派快,這也會導致東派逐漸衰落,喪失對檢查站的主導權。
“先是吩咐b哥把加西亞打到去急救,隻要加西亞不死,就始終占著西派一個檢查官名額,無法遞補。”
“接著借口讓我來快速查疫,既堵住了西派的嘴,又為東派後續計劃鋪路。隻要我出現意外,由於沒有後代,他便能擇優安排一名大將,填補空缺,補充東派檢查官整體隊伍的實力。”
“好你個丁以山,好一個借刀殺人、一箭雙雕的毒計!”
程野心中升起莫大的緊迫來。
前身在內城乾的那點事,自然逃不過丁以山的視線。
在他眼裡,自己的點數恐怕連最低的3都沒能達到,放在東派,隻要出牌就會落入被動。
而加西亞雖然同樣年輕,性格也不可靠,但他已經在檢查官崗位上曆練了兩年,大大小小外勤任務出了十幾次,生存戰鬥經驗豐富。
放在西派,至少也是‘5’,甚至是‘6’,在的時候對局勢影響可能不大,但不在卻會讓很多牌立刻打起來很不順手。
眼下小牌碰大牌,兩張牌如果都能如期爆掉。
於東派而言,絕對是件大好事。
“換成b哥,恐怕真會被騙到以為是避風頭去了”
“不對,b哥這殺星,這輩子應該都去不了快速查疫崗。”
快速查疫檢查官,權利和危險一樣大的嚇人。
隻要認為你是感染體,一刀把你斬了,事後發現錯了打個檢討就行。
安排劉畢過去,要不了幾天,就得殺得人頭滾滾。
“媽的,沒想到外勤的難關還沒過,就要先一步被迫卷入東西兩派之爭”
“不過說到底,還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因為我的實力太弱了,端不住這鐵飯碗,自然要被其他人覬覦、算計。”
“若我有b哥的實力,不管是派係之爭,還是快速查疫,又怎麼會懼怕棘手?”
換做昨天晚上,程野或許會猶豫,或許會懼怕。
但此刻,窗外細雨如絲,斜斜地拍打著玻璃,潮濕的水汽順著縫隙漫進屋內,裹挾著泥土的氣息。
嗅了嗅泥土味,他的心底忽然泛起股莫名的平靜,漫過神經,逐漸轉化為絲絲縷縷的堅定。
基礎發力帶來了經驗和技巧,讓他勉強摸到了出外勤的最低門檻。
可受限於‘木桶理論’中最弱的體能短板,他所能造成的殺傷仍然有限。
如今一夜過去。
指尖碾過小臂新生成的肌腱紋路,程野能清晰感知到肌肉群裡蟄伏的爆發力。
一切在不同了!
經過肌肉記憶特訓過的肌群,已經補齊了他最弱的一塊短板,整體實力大增!
雖說離b哥那種人形凶器仍有雲泥之彆,但若再硬接昨晚四成力道,絕不會毫無還手之力的倒飛出去。
“眼下,既是危險,又是機遇。”
“若我能證明自己的價值重回牌桌,便能立刻坐穩檢查官的位置!”
程野抬起右手,微微翻轉。
插在電源口的吊墜微微閃爍,緊接著忽然出現在掌心處顯現輪廓。
昨天在楚雲烽身上用完了兩次搜索機會,一夜嘗試,讓他大概摸清楚了收集器充能值的補充規則。
文明收集器lv1級的搜索,每一點充能值需要100度電,相較先前激活的2000度需求大幅下降。
更關鍵的是,實體吊墜的形態操控發生了質變。
現在隻要在十米範圍內,程野使用意念即可使其在虛實之間切換,且無論吊墜在範圍內何處,隻要心念一動,便能瞬間回到掌心。
單這一點,便讓充能變得簡單起來。
隻要暴雨不停,水電站電力輸送充沛,哪怕隻用25平方的插口,每天也能補充將近五十度電。
換算下來,隻需要兩到三天時間,便能攢到一次搜索機會。
“單單隻看搜索還不夠,之前計劃外勤時才置辦的武器裝備,看來得提前準備了。”
“手頭這點貢獻點肯定吃緊,不過找b哥周轉一下,倒也能解燃眉之急。”
“不過丁以山既然安排我去南北檢查站,一定算到了b哥會出麵相助,恐怕”
程野目光閃爍,拿起防務通,撥通了劉畢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