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還要給自己生病的妹妹買禮物嗎?”
老板拒絕了灶門炭治郎幫付的錢財,轉而把香氣四溢的烏冬麵塞到林凜手裡,笑著寬慰,“出門在外遇到困難很正常,不要害羞向他人尋求幫助。我看你的穿著不像是本地人,應該是從東京府那種大城市出來玩的吧……鎮子上的那些混賬東西就愛欺負外地人,警察也不怎麼管事,丟失的財物恐怕一時難以找回……嗐,不說這個了,來,趁熱吃,味道更好哦。”
林凜點點頭。
目光沒有從灶門炭治郎身上移開分毫,生怕他跑了。
灶門炭治郎已經吃完,將手裡的麵碗還給老板,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心情,沒有離開,而是乖乖坐到一旁,等到她也吃飽了,才善解人意道:“我送姐姐回家吧。”
“需要住的地方嗎?”老板笑著給他們指明方向,“順著右邊的巷子往前走,走過兩個岔路口,就能看到一家掛著燈籠的旅店,環境雖然比不過那些亮得人頭暈的酒店,但勝在乾淨便宜。”
林凜點頭致謝。
從包裡掏出自己買的紀念幣送給她。
各大景區的文創產品大同小異,金燦燦的紀念幣裝在透明的小盒子裡,看上去很能唬人,現代人早就看膩了,隻會嫌棄它占地方,但送給大正人剛剛好。
老板捏在燈籠旁仔細看。
義烏帝國的成熟工業體係瞬間將其折服,她倒吸一口涼氣,驚呼出聲:“好漂亮!比東京府流行的舶來品還要精致!這種東西、這種東西……一定很貴吧?小姐,我不能收,你快拿回去……”
林凜擺手拒絕。
她想說這種東西很便宜的,機器量產的工藝品,十塊錢三個,並不比早不知道被她丟哪兒的登山杖貴多少,除了還算好看,一無是處,但話到嘴邊就隻剩一個“chea”,隻好拉起愣在一旁的灶門炭治郎拔腿就跑。
林凜拽著他來到老板說過的旅店門口,憑借自己之前偷看的記憶,毫不客氣從他懷裡摸出沉甸甸的錢袋子沒收,然後,把自己包裡更占地方的鈴蘭銀簪塞到他手裡。
“妹妹。”
林凜神情嚴肅,用力拍拍他肩膀。
灶門炭治郎腦筋轉得很快,輕鬆領悟她的意思:“你是想說,這跟你送給老板的東西一樣,是送給我妹妹禰豆子的謝禮嗎?”
林凜微笑頷首,不錯不錯,孺子可教。
灶門炭治郎連連推辭:“這太珍貴了。純銀的首飾,做工還如此精細,絕對不是我那些錢能買到的東西,就算是做交易,你也太吃虧了……”
“鬼。”
林凜打斷他的話。
盯著他愕然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死,可怕,救我。”
灶門炭治郎臉色驟變:“你遭遇了鬼,有人救了你,他們都死了……他們是鬼殺隊的隊員,是不是?就是那種穿著黑色製服,後背上寫著‘滅’字,手裡拿刀的人!”
林凜點頭。
灶門炭治郎死死握緊拳頭。
一想到在自己訓練期間,還有人在承受鬼的傷害,胸口就頓時燃起一股滔天怒火,對鬼的憎惡和仇恨與日俱增。
與此同時,望向林凜這個生還者的眼神也愈發同情,甚至,還在為自己剛剛生出的些許防備感到抱歉:“怪不得我從你身上聞到了一絲很淡很淡的鬼和血的氣味……原來,是遭遇了鬼的緣故嗎?”
林凜理直氣壯點頭。
活鬼死鬼都是鬼
反正鬼舞辻無慘做那麼多惡,已經黑得不可能洗白了,再多一個鍋也不算什麼。
“跟我來吧!”
灶門炭治郎幾乎是一瞬間就做出了決定,“我的家人們也被鬼殺了,如今,我正在麟瀧師父哪裡接受指導,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為家人報仇雪恨,以及把禰豆子變回人類。鱗瀧師父家很安全,絕對不會讓你再次被鬼傷害!”
林凜喜極而泣。
不愧是你,炭治郎!
就算她不說話,都知道她想要什麼!
不過現在還不行,她指了指自己的腳,打了個哈欠,又指了指旅店。
灶門炭治郎瞬間明白過來,深深向她鞠躬致歉:“抱歉!是我操之過急了!你剛剛遭遇了可怕的事,還走了那麼久的路,一定累壞了,鱗瀧師父家離這裡也有點遠,等明天天亮了,我再來接你。姐姐,你現在這裡好好休息,我不能離開禰豆子太久。”
林凜欣慰不已。
把他掉下來的圍巾拉上去,遮住那對要命的耳飾,用彆扭的發音叮囑:“注意安全。”
灶門炭治郎靦腆道謝。
直到她進入旅店,被店家領入二樓的房間,他才放心離開。
“炭治郎!”
灶門炭治郎扭頭望去。
就見二樓窗戶已經打開,她撐著窗欞探出半個身子,努力衝他揮手,房間裡的燭光落在她眼底,亮晶晶的,散落的長發隨風飛揚,絲綢般搖曳蕩開,“我叫凜衣,炭治郎,注意安全!帶好圍巾,不要把耳飾漏出來!萬一被弟控黑死牟看見,你會殺青的!”
“凜衣姐姐也是!你快回去,這個姿勢太危險了,小心摔下來了啊!”
灶門炭治郎沒聽懂她後麵說的那句是什麼,看著她反反複複比劃的模樣,很快領悟到了她的意思,將鬆鬆散散的圍巾係緊,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讓他這麼做,但他知道她不會害自己,她身上都是善意的氣味。
灶門炭治郎很快回到鱗瀧師父住處,把漂亮的鈴蘭銀簪放到還在沉睡的妹妹枕邊,之後,才向培育師鱗瀧左近次闡述自己在遊會上遇到的一切。
鱗瀧左近次雙手抱胸,看著自己小徒弟還在那裡傻乎乎地笑,左一個“凜衣姐姐”,右一個“凜衣姐姐”,不停給她說好話,已經把一個一麵之緣的陌生人當做家人來對待,紅色天狗麵具都遮不住他青筋亂跳的額頭,忍無可忍,直接給他腦袋一錘頭!
“哇啊!”
“笨蛋,你是肌肉長到腦袋裡,訓練訓傻了麼?竟然現在都沒有意識到哪裡不對!”
灶門炭治郎一臉茫然。
鱗瀧左近次恨鐵不成鋼:“她知道你有妹妹,姑且算是從老板那裡聽說的,可她怎麼知道你的名字?炭治郎,她先告訴你她叫凜衣,可她是從哪裡知曉你名字的?”
……
……
林凜倒頭就睡。
她原本就不是擅長苦哈哈運動的人。
如果不是專家太嘴賤,動輒上綱上線,不是建議大學生要心懷敬畏,就是批評大學生追風攀比、蝗蟲旅遊,浪費父母的血汗錢不配做人,她也不會放著好日子不過,去玩什麼“小小x山拿捏”的爛梗,整什麼“極限24小時吃遍x安”的爛活。
頭鐵叛逆不聽勸挺爽的,可也是真的累,再加上她剛剛一口氣吃了兩碗麵,碳水嚴重超標,直接開始暈碳,都不用手機哄睡,就自然而然進入夢鄉。
隻不過,由於今天過得實在刺激,人是歇菜了,可大腦卻沒歇菜,還在不停給她實時渲染被鬼追的可怖場麵。
林凜真的要瘋了。
身後窮追不舍的死鬼更多了。
在一開始就纏上她的那群小日子特產土鬼的前方,還多了一群新鮮出爐的鬼殺隊劍士!
他們死相淒慘,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腸子肚子亂流,活像剛從《某州電鋸殺人狂》片場跑出來,看得人頭皮發麻。
“……來了。”
林凜失聲尖叫。
救命救命!更可怕了,他們還會說話!
這是什麼日式怪談和歐美b級血漿片結合的恐怖場景啊!
她隻是個普普通通大學生,很好殺的,完全不用上這麼高難度的東西啊!
“彆纏著我!彆纏著我啊!”
她像隻沒頭蒼蠅,在比後室還可怕的巷子裡上躥下跳,“又不是我殺的你們,要報仇去找黑死牟!真不是我殺的你們,彆纏著我,求求了,真的彆再纏著我了……嗚嗚嗚,我承認我當時太自私了,隻想著自己終於得救了,把你們拋之腦後,完全不去管你們的死活,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讓你們為了我這樣的人付出生命……”
林凜嚇得語無倫次。
鬼們一直不近不遠綴在她身後,仿佛有根繩子拴在她身上,怎麼甩都甩不掉。
這種恐怖的場麵直接突破她的心理防線,讓她情緒瞬間崩潰,人也開始口不擇言起來。
“為什麼還在追我啊!”
“你們死了很可憐,難道我就不可憐嗎?我什麼都不會,莫名其妙就被鬼追到這裡,不想死有錯嗎?!你們看我哪裡像是有能力救你們的人?!要複仇就去找黑死牟啊!是他殺了你們,是他奪走了你們的生命,乾嘛遷怒我?”
但凡她有繼國緣一的實力,想吃飯還用求爺爺告奶奶?這不得當場把正主拉過來,讓他們直接在自己眼前乾個爽?
“……來了。”
“彆來了彆來了!”
冰冷陰森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林凜嚎得更大聲,胡亂抓起身邊的丟後麵,跑得更快了,“我惡毒、我陰險,我做人沒底線,動不動就想棄明投暗,可我隻是不想死啊……嗚,我好好一個大學生,憑什麼要死在亂七八糟的異世界?彆再追我了!”
“……來了,他們過來了。”
“都說了彆,嗚哇啊啊——”
慌亂之中,林凜一時不察,也不知道踩到什麼,身體重重朝前跌去!
……
……
林凜尖叫著從榻榻米上摔下來。
胡亂掙紮的胳膊肘重重砸在木質地板上,發出沉悶地咚聲,疼得她立刻翻身坐起。
房間裡點著一盞油燈。
橘黃色的光線不算明亮,但在這個靜寂的夜中,卻格外溫馨。
林凜長舒一口氣,重回現世的安全感讓紊亂的心跳漸趨平靜,她抬手擦去額上的冷汗,淺淺的鏽點卻再次出現在視線餘光的死角,她身體一僵,猛地扭頭望去,就見陰森的霧氣正一點點順著緊閉的門縫湧入,紙糊的障子門上隱約倒映出扭曲怪異的黑影……
“鬼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