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頭就像下雨一樣落在沈富貴的身上,讓他開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隻能抱著頭蜷縮在地上,痛得那叫一個呲牙咧嘴。
美美的挨了一頓毒打後,幾個拿手電筒的治安隊員終於趕了過來:“下手輕點,彆打死了,還得抓回去關牢房呢。”
一聽還要抓去蹲牢房,沈富貴徹底慌了,顧不得身上痛得要命,大聲喊道:“你們抓錯人了,我是沈富貴,我不是賊!”
治安隊的人可認不得什麼沈富貴,嚴厲低嗬斥道:“被抓了現行你還想狡辯?是不是還想挨揍?”
“我真的不是賊啊!”沈富貴都快哭了,道,“我隻是剛從我娘家裡出來,就碰到你們了。”
“你娘是誰?”治安隊隊長問道。
“她叫鄧明珍,就住在這裡。”沈富貴趕緊道,“不信你們把她叫出來問。”
治安隊長道:“那好,我們就把你娘叫出來問。要是沒這回事,今晚必須綁你回派出所!”
聽他這麼說,沈富貴終於把心放了下來。雖然這些年他對老娘不好,但他相信老娘怎麼也不會說自己是賊。
外麵的吵鬨聲驚醒了村民,不一會兒幾乎全村的人都來了,一見沈富貴被打得嘴角流血,都紛紛感到意外。
“你們乾什麼?”盧桂花從人群中鑽了出來,對著幾個治安隊的人喊道,“莫名其妙就把人打成這樣,你們憑什麼?”
治安隊的幾個人把臉彆向一旁,根本就不搭理她。他們可不是一般的治安隊,而是縣裡臨時組成的特彆治安突防小隊,來之前沒有走漏一點風聲,就是要打犯罪分子一個措手不及。
而且剛才沈富貴鬼頭鬼腦的,那模樣不用看就知道做了虧心事,怎麼打都不冤枉他。
村長上前詢問情況,治安隊長把事情始末簡單說了說,村長聽後心裡就知道不妙。
都這個時候了,沈富貴去他老娘家做什麼?肯定是為了白天沈薇給的那五百塊錢唄。
估計是老太太不給,他硬拿了,老太太就叫了起來,把治安隊的人引了過來。
說起來挺正常的,但仔細一想又太巧了。
沒多久有人扶著鄧明珍出來了,沈富貴趕緊道:“娘,你快跟他們說,我就是從你那兒出來的,你沒有遭賊,我不是什麼賊。”
沒想鄧明珍冷聲道:“我確實遭賊了,剛才就是我喊的。”
“娘,你胡說什麼呢?”沈富貴急了,道,“你那裡遭賊了,剛才明明是我在你家……”
“我沒看到,”鄧明珍冷著臉道,“剛才我睡著了,迷迷糊糊聽到外麵有動靜,就趕緊起來看,發現我放在褥子下麵的錢袋子就沒了。”
沈富貴傻眼了,他沒想到向來容忍自己的老娘,突然會變得這麼無情。
“娘,你這是要害我蹲大牢啊!”
“老太婆,你到底什麼意思?”盧桂花一聽也不樂意了,大聲嚷嚷道,“你害你親兒子有什麼好處?你真的忍心看他被冤枉?真的忍心看他去蹲大牢?”
“那我不知道。”鄧明珍道,“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要是你們真的沒偷我的錢,你們又急什麼,民警同誌肯定會查清楚。”
沈富貴一聽突然反應過來,反正錢袋子剛才給盧桂花了,時間過了這麼久,她肯定已經拿回家藏了起來,於是道:“對對對!抓賊要抓贓,你們說我是賊,總得要有證據!”
“那我們要搜身。”治安隊長道。
“好,你們隨便搜!”沈富貴突然硬氣起來,“但我醜話說在前麵,你們要是在我身上搜不出東西,我這頓打可不能白挨。”
治安隊長冷著臉讓人搜了他的身,但什麼都沒搜出來。
見他們一無所獲,沈富貴的嘴角掛起了笑。
現在沒證據證明他偷了東西,那今晚的事可不能輕易過去,必須得讓這幫人賠償他醫藥費!
“看看,看看,”盧桂花也跟著嘚瑟起來,道,“你們無憑無據,無緣無故,就打了我家男人,現在他受了這麼重的傷,你們說該怎麼賠吧!”
兩人站在人群中間,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就在他們以為今晚已經穩操勝算時,鄧明珍又開口了:“我的錢袋子上做了記號。”
治安隊長趕緊問:“老人家您說說,是什麼記號?”
“我孫女給了我一些紫色的粉末,讓我灑在錢袋子上了。”鄧明珍道,“她說這種東西隻要粘在手上,輕易不容易弄掉,沾了水之後會更明顯,而且洗了也沒用。”
治安隊長眼前一亮,他比一般人懂得多一些,知道這種紫色粉末是高錳酸鉀,衛生院有時候會用來消毒。
這東西隻要粘在手上,是真的很難洗。
“快,檢查他的手!”
兩個隊員立即拿來手電筒,照在了沈富貴手上。
這一照不要緊,沈富貴滿手都是紫色,而且剛才那一陣把他冷汗都嚇了出來,他還用手擦了額頭和臉,現在滿臉都是花的。
“看來你果然就是賊了!”
“我……我不是!”沈富貴嚇得渾身都軟了,趕緊對鄧明珍道,“娘,你說句話啊!”
見鄧明珍不理他,他隻能道:“沒錯,我娘的錢是我拿的!但我是拿,不是偷!我是他親兒子,我拿她的錢有什麼?遲早都是我的!”
此話一出,圍觀的村民們紛紛搖頭。大家都知道他平時怎麼對鄧明珍的,現在又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真的該抓去蹲大牢。
“沈富貴,你說的什麼屁話?”村長實在忍無可忍,大聲罵到,“今天早上你強行拿走你老娘九十多塊錢,這事全村都知道,你還不知道收斂,又惦記沈薇今天給的五百塊,你還有臉說是親兒子?天底下拿個親兒子會這麼對自己老娘?”
“拿老娘的錢也就罷了,還不給吃不給喝,大冬天的還把老人家的新褥子、新被子抱走了,這種人就該槍斃!”
“要你們多管什麼閒事?”盧桂花一聽都在說沈富貴,頓時不樂意了,“我跟你們說,不管我們拿她什麼,那都是她心甘情願!非要說我們家是賊,我一百個不同意!”
說完她對鄧明珍道:“老太婆,家裡的事我們關起門來說,你非要鬨得這麼大對你有啥好處?沈富貴是賊,你就是賊的娘,他會這樣都是你教出來的!你都是馬上要進棺材的人了,難道臨死前還要讓自己沒臉沒皮,背著個不好的名聲去見閻王爺?”
這回不光是鄧明珍,幾乎所有人都咬緊了牙,拳頭都捏得嘎嘣作響。
這女人實在太可恨了,說的都是什麼黑心肝的話。
要不是十幾個治安隊的人站在這裡,好多人都想上去撕爛她的嘴,讓她這輩子再不能說話。
“老太太,”治安隊長道,“您怎麼說?”
所有人都看向鄧明珍,沈富貴會不會被抓去蹲大牢,就在她一句話了。
鄧明珍咬咬牙,道:“把那五百塊錢還給我,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所有人的心裡都失望極了,但回頭一想,盧桂花說的話雖然難聽,但也有道理。
天底下哪個當娘的,又會讓自己的親兒子去蹲大牢,還是被自己親自送進去的。
沈富貴和盧桂花的臉上,再次露出了笑意,他們就知道老年人最愛惜名聲,也不會對親兒子那麼狠心。
“你們等著,我這就回去拿。”
盧桂花說完飛快地回家拿錢,雖然這五百塊要還回去,但總比讓沈富貴去蹲大牢好。
再說等風頭過了,他們還有的是辦法把這錢再拿回來。
她匆忙回到家裡,從箱子裡拿出那個老舊的錢袋子。
剛才慌裡慌張的,她還沒來得及打開看,現在拿在手裡,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
五百塊就是五十張大團結,應該是很厚的一疊,可現在捏著袋子裡的錢怎麼這麼少?
她趕緊打開袋子一看,頓時心都涼透了,袋子裡裝的根本不是錢,而是……一疊紙!
她被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