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媽的目光,緩緩地從紙條上移開,落在了自家的那張老舊的木板床上。
她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老頭子……”她沒有發火,隻是用一種極其陌生的眼神看著閻埠貴,“你可真是我的好丈夫啊。”
說完,她二話不說,直接走到床邊,彎下腰,撩起床單就往床底下看。
“彆!你彆看!”閻埠貴發出一聲絕望的哀嚎,衝過去想拉住她。
可已經晚了。
三大媽的眼睛毒得很,隻掃了一眼,就發現了那塊與其他地磚顏色略有不同的、邊緣帶著一絲鬆動痕跡的地磚。
她看了一眼地磚,又看了一眼麵如死灰的丈夫,什麼都明白了。
她沒有用手去摳,而是轉身走到牆角,抄起一把用了多年的火鉗子,回到床邊,對準那塊地磚的縫隙,用力一撬。
“哢噠。”
一聲輕響,地磚被撬開了。
地磚下麵,一個用油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方形包裹,正靜靜地躺在那裡。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
閻埠貴隻覺得天旋地轉,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
三大媽緩緩地直起身,手裡拿著那個沉甸甸的包裹,她的手在抖,不是因為重,而是因為氣。
她一層一層地剝開油紙,裡麵露出一遝大小不一的鈔票,有一塊的,有五毛的,有兩毛的,甚至還有一堆用繩子串起來的硬幣。
“五十……五十一……五十二塊零七毛!”
三大媽一字一句地報出這個數字,每說一個字,她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當最後一個數字落下時,她猛地抬起頭,將手裡的錢狠狠地砸在閻埠貴的臉上!
“閻埠貴!你這個殺千刀的!你竟然背著我藏了這麼多私房錢!!”
“我辛辛苦苦操持這個家,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你呢?你倒好,嘴上跟我哭窮,背地裡給自己建了這麼大個小金庫!”
“我說你怎麼最近跟丟了魂兒似的,原來是做了虧心事怕我知道!你行啊你,閻埠貴,你真是長本事了!”
三大媽的罵聲尖銳而響亮,穿透了門板,隱隱約約地傳到了院子裡。
閻埠貴被鈔票和硬幣砸得滿頭滿臉,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完了。
這麼多天的功夫全完了。
自己怎麼就管不住這張嘴,非要和李大海顯擺呢?
院子門口,李大海坐在他的小馬紮上,聽著中院傳來的隱約咆哮,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
他端起搪瓷缸子,愜意地喝了一口涼白開。
嗯,火候剛剛好。
就在這時,他腦海裡響起了期待已久的聲音。
【叮!檢測到目標閻埠貴私房錢被抄,家庭地位一落千丈,社死現場完美達成!缺德行為評級:a級!】
【恭喜宿主獲得缺德值300點!當前總缺德值:520點!】
520?
李大海差點沒把嘴裡的水噴出來。
這個數字,還真是……充滿了惡趣味的巧合啊。
他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三大媽的嗓門本就尖利,這一動了真火,罵聲更是穿雲裂石,瞬間就傳遍了整個中院。
最先有動靜的,是住在對門的許大茂。
他家房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許大茂探出個腦袋,兩隻小眼睛裡閃著興奮的光,側著耳朵聽了半天,臉上的幸災樂禍都快包不住了。
“嘿,聽見沒?老閻家這是要翻天啊。”他縮回頭,小聲對屋裡的媳婦說。
“私房錢”、“五十多塊”、“哭窮”……
這些關鍵詞斷斷續續地飄出來,精準地鑽進了每一個豎起耳朵的鄰居耳中。
“什麼?五十多塊?”
秦淮茹正在院裡洗菜,聞聲猛地抬起頭,手裡的動作都停了。
五十多塊錢,那可是一個高級工匠一個多月的工資!
閻老師平時連根鹹菜都要算計半天,居然能攢下這麼一筆巨款?
她還沒回過神來,裡屋的賈張氏已經聞著味兒衝了出來。
“錢?哪兒有錢?誰家有五十多塊錢?”她一雙三角眼瞪得溜圓,在院裡掃視著,像一隻尋找腐肉的禿鷲。
秦淮茹趕緊拉了她一把:“媽,您小點聲,是三大爺家。”
“閻老西?”賈張氏的嗓門一下子拔高了。
“他能有五十多塊?老天爺!他背著媳婦藏了五十多塊!這個老不死的,摳門算計了一輩子,原來都給自己攢著呢!”
“我這苦命的,想從你手裡要五塊錢都費勁,人家兩口子關起門來數大票呢!”
她一邊拍著大腿,一邊數落著秦淮茹,邏輯混亂,卻又中氣十足。
這時,傻柱晃晃悠悠地從外麵回來,手裡還拎著個網兜,裡麵裝著兩根水靈的黃瓜。
“嚷嚷什麼呢?大老遠就聽見賈大媽您這破鑼嗓子了。”
許大茂一見傻柱,立馬來了精神,陰陽怪氣起來。
“喲,傻柱,你還不知道吧?咱們院出大事了!三大爺發財了,藏了五十多塊的私房錢,正被三大媽抄家呢!”
“五十多塊?”傻柱眼睛一亮,隨即樂了。他幾步走到閻埠貴家門口,也不敲門,直接扯著嗓子就喊。
“三大爺!聽說您發財了?恭喜恭喜啊!這五十多塊錢,夠買多少斤豬肉,打多少斤好酒了?”
“改明兒是不是得請全院吃頓好的,讓大夥兒都跟著您沾沾光啊?”
屋裡閻埠貴的哭嚎聲猛地一滯,緊接著是三大媽更尖銳的罵聲和什麼東西摔碎的動靜。
院裡的人都憋著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一大爺易中海黑著臉從屋裡走了出來,沉聲喝道:“行了!都彆在這兒跟著起哄!老閻家的事,讓他們自己處理!”
可這話誰聽啊。
大家嘴上不說,但那眼神交流,那嘴角的笑意,已經把整個中院的氣氛烘托到了。
平時被閻埠貴算計過的,此刻心裡都舒坦極了。
這老摳,總算栽了!
栽得好,栽得妙!
栽得閻家雞飛狗跳。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大海,則安安穩穩地坐在前院的自家門口,聽著中院傳來的熱鬨,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
這四合院的戲,可真比戲台上的熱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