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文十年,凜冬已過,氣溫逐漸轉暖,四皇子景王謝行回京。
順利平定匈奴之亂,皇帝大喜,賞賜如流水般抬入景王府。
夜已深,王府卻燈火通明,時夏帶著王府眾人迎接謝行。
他看到這樣的架勢,並未多言,隻是蹙了蹙眉,淡聲開口:“休息吧。”
隨後便直直朝裡屋走去,連半步都未等時夏。
時夏身子一僵,手指用力攥緊衣袖,才勉強維持住端莊,她一向不願在外人麵前失態。
京城中誰人不知,景王今日凱旋,不僅帶回了勝利,更是帶回了一個漂亮女子。
“王妃”婢女蘭香扶著時夏,她自幼就跟著時夏,最是了解時夏,忍不住鼻頭一酸,眼裡滿是心疼。
“都回去吧。”
時夏回到裡屋時,謝行還在洗漱,她一向睡的早,自然已經沐浴過,隻是為了等謝行才沒有休息。
她垂眸,上床,躺在裡側。
男人沐浴很快,她剛合眼片刻,便感覺到一個挺拔身姿站在床前,俯視著她,一股子上位者的姿態。
她隻當作不知道,沒有動。
男人的氣息越來越近,帶著剛剛沐浴過的清香,和她身上的一樣。
炙熱的呼吸打在她的臉上,她不由得有些僵硬,卻也固執地不睜眼。
溫熱大手深入衣襟,點燃她的寸寸肌膚。
不知碰到了哪裡,時夏終於忍不住嚶嚀一聲,睜開了雙眼,上麵還有一層薄薄水霧。
“不裝睡了?”男人離她很近,低啞又性感的聲音傳入。
春日裡新長出的嫩芽被凶狠的雨水擊打著,搖搖欲墜,卻又堅韌的長在枝頭。
不知多久,雨歇風停,室內陷入安靜,隻有兩人交纏的呼吸聲。
“再來一次。”男人聲音更加性感。
時夏卻抵抗的轉過身,背對著他,半晌:“不是有她嗎?”嬌軟和委屈混合在一起。
謝行帶回來的不是彆人,是前太傅之女,林月白。
兩人本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雖沒有正式訂婚,但各家族都是默認最後兩人會成婚,可謂是金童玉女。
時夏的家世雖和林月白差不多,甚至還要好一些,但林月白和謝行同齡,而時夏年齡要小幾歲,林家便成了優先選擇。
直到五年前,林家被抄家流放,謝行最終選擇了和時夏訂婚。
哪怕兩人已成婚三年有餘,可謝行每日忙的腳不沾地,除了夜裡,兩人的交流少之又少。
時夏心中酸楚更甚,謝行和林月白兩人是青梅竹馬,而她隻是跟在身後跑的妹妹。
成婚原因很簡單,沒了林家,隻有時家才配得上謝行這位深受皇帝看重的兒子。
時夏的話說出口後,屋裡更是寂靜,原本的旖旎氛圍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謝行伸手,強行將時夏翻過身,麵對著他。
男人和他的名字一般,隻知做事,不愛說話,模樣也生的冷峻,再加上長年處於上位者,一冷臉更是嚇人。
時夏也不躲開,而是直直的和男人對上視線,兩人就這般互相凝視著,對峙著。
“她要在府裡住一陣子。”最後,還是男人先開口。
可說的話,卻是讓時夏更加心寒。
“一陣子是多久?十年?二十年?還是一輩子?”她脾性一向溫和,可這次也不由得帶上些質問之意。
“時夏。”男人麵色更冷,似是十分不滿。連名帶姓,幾分威脅之意。
時夏心裡也憋著一股氣,背過身,滿是倔強。
她感受道男人目光冷沉,不知過了多久,那束目光終於消失。
“砰——”一聲悶響,男人摔門而去。
隨之而去的,是時夏眼角的一滴淚。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是個好日子。
天氣已經開始轉暖,花園裡嫩芽生長,滿處都是含苞待放的花,三兩婢女正聚在一起聊天。
“你聽說了嗎?昨夜王妃特意等景王到深夜,可沒過多久,景王就離開了,帶著一身冷氣。”
“可不是嘛,景王離開之後就直接去了林姑娘那裡。”
“啊?林姑娘?那不是”
“是啊,雖說王妃性格好,長得也美,可白月光終究是白月光,景王心裡愛的還是林姑娘。”
時夏臉色有些難看,雖然早就猜到謝行會去找林月白,可心裡總抱著一絲隱秘的期望。
現在不願接受的猜想被證實,她怎麼能不難受?
“大膽!誰給你們的膽子在背後胡編亂造主子!”蘭香怒不可遏。
幾人看見時夏竟然在這裡,驚慌失措,趕緊跪下,不斷磕頭:“王妃恕罪!我們,我們都是亂說的!”
“都趕出府。”時夏冷臉開口,說話的語氣倒和謝行有些像。
婢女們皆大驚,若是被趕出王府,便不可能再找到新的人家了!
想到這,幾人都更加用力磕頭懇求:“王妃!我們知錯了!求王妃恕罪!”
“不知何事惹得時妹妹如此動怒。”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清雅極了。
隻見來人一襲白裙,淡雅端莊。
從花園另一側走來,漂亮的麵容上籠罩著雲霧:“時妹妹,是不是姐姐暫住王府,惹你心生不快?”
多年不見,她依舊如此。
無辜惹人憐。
時夏定定的看著她,緩緩勾唇:“林姑娘說笑了,你是我夫君請入府,自然是府上貴客。不過我如今已是景王妃,林姑娘再喚我時妹妹,怕是不妥。”
林月白臉上神色變換,柔柔弱弱垂首。
“景王妃教訓的是,是我僭越了。”
她眼角掛淚,柔柔弱弱的,像是一陣風就能吹走。
“無妨。”時夏淺淺一笑:“外麵風大,林姑娘身子弱,快些回房吧。”
林月白卻輕輕揮手拒絕,親昵靠近時夏,自然的模樣仿若兩人是多年的好姐妹:“我在這裡最熟悉的也就是王妃了,王妃可願陪我閒逛一會兒?”
“當然。”
林月白微微扶身:“多謝王妃咳咳”
話音未落,她就止不住的咳嗽,連腰也直不起。
時夏一驚,趕忙扶起林月白。
她雖不喜林月白,但也不希望她出什麼事,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哐當!”一聲脆響,隨著林月白的咳嗽,一枚白玉玉佩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