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 棋盤初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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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儀回到出租屋,窗外的夜色已深。

他鎖上門,順手拉上窗簾,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新誠集團。

這個前世曾經毀了他的名字,如今竟提前出現在眼前。

更令他警惕的是,他們竟然已經掌握了他和王振國的聯係,甚至連程悅的背景都摸得一清二楚。

這不是巧合,而是一場精密的試探。

他打開電腦,搜索《經濟發展研究》的最新期刊。

翻到編輯團隊頁麵時,周慕雲的名字確實列在副總編一欄,而同頁最下方,赫然印著學術顧問名單:

程安書,省委辦公廳。

程悅的父親。

一切都串聯了起來。

新誠集團顯然與程家關係匪淺,而周慕雲今天的出現,絕不是偶然。

鄭儀合上電腦,踱步到窗前。

遠處的霓虹燈仍在閃爍,城市的夜晚從未真正安靜過。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正站在一個危險的十字路口。

王振國代表的是體製內的一條路;

新誠集團象征的則是資本與權力交織的另一條路;

而程悅的身份,可能正是連接兩者的關鍵。

前世他不過是林家掌控下的棋子,而這一世,他竟隱約看到了一張更大的棋盤。

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亮起。

程悅發來的消息:

「聽說你今天見到周慕雲了?」

鄭儀盯著這條信息,指尖懸在屏幕上方,遲遲沒有落下。

鄭儀沉默良久,終於回複:

「你們認識?」

程悅的對話框顯示“正在輸入”很久,最後隻發來一句話:

「明天下午三點,學校南門的上島咖啡,麵談。」

這不是邀請,而是通知。

鄭儀關上手機,閉眼靠在椅背上。

現在的情況已經超出預料,程悅與周慕雲顯然有聯係,甚至可能代表著某個派係的試探。

如果他不謹慎應對,很可能重蹈前世覆轍,淪為權力遊戲中的犧牲品。

但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擺布的愣頭青了。

第二天下午,鄭儀提前半小時到達咖啡廳,選了個監控死角的角落座位。

他點了杯黑咖啡,將手機調到錄音模式,反扣在桌麵的報紙下。

程悅準時推門而入,今天的她一反常態地穿著正式的白襯衫與黑色直筒裙,長發束成乾練的馬尾,連走路的姿態都多了幾分迫人的氣勢。

她直接拉開椅子坐下,開門見山:

“周慕雲是新誠集團二把手的兒子,他父親如今隱退幕後,把權利基本上都交給了他。他表麵上做學術期刊,實則是集團的‘獵頭’,專門物色有潛力的年輕乾部。”

鄭儀不動聲色地攪動咖啡: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程悅直視鄭儀的眼睛,神情認真:

“因為我不希望你被利用。”

鄭儀微微挑眉,沒有立即接話。

她歎了口氣,從包裡取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麵前:

“看看這個。”

鄭儀低頭翻看,是一份新誠集團近年來的政商關係分析報告,詳儘列出了他們與各級官員的往來,其中林誌遠的名字被紅筆圈出多次。

“我父親雖然是期刊顧問,但他與周慕雲並不是一路人。”

程悅語氣堅定。

“這份資料是他讓我轉交給你的。”

鄭儀合上文件,冷靜發問:

“為什麼幫我?”

“因為你值得。”

程悅的目光毫不躲閃。

“我看過你的論文和調研報告,你是真心想在體製內做實事的人。”

她頓了頓。

“況且,新誠集團這樣的存在,本身就是改革需要清除的障礙。”

這番話讓鄭儀陷入沉思,交談的高手往往不是隻說真話,也不是隻說假話,而是真話假話一起說,組成一段令人信服的交談。

鄭儀合上文件,沉吟片刻後問道:

“新誠集團的背景我不意外,但程秘書長為什麼會成為他們的學術顧問?”

程悅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麼問,微微笑了下:

“三年前省裡搞‘營商環境優化改革’,需要學界和企業界提供建議。那時新誠集團還沒暴露問題,我爸作為省委改革辦的聯絡人,掛名了幾家企業的顧問,後來事務轉交其他部門,但期刊的顧問頭銜一直沒撤。”

她抿了口咖啡,補充道:

“直到去年我們發現他們借這個名頭搞利益輸送,我爸已經向紀委報備過情況了。”

鄭儀若有所思。

這種“掛名”在體製內並不少見,許多專家學者都會在行業協會或企業掛虛職。

關鍵是背後的實際往來,從程悅拿出的資料看,她父親顯然站在了新誠集團的對立麵。

“所以周慕雲昨天是在試探?”

“沒錯。”

程悅點頭。

“他們知道王部長看重你,想提前埋線。如果你剛才表現出對新誠的興趣,這會兒桌上應該已經擺著‘合作條件’了。”

鄭儀突然意識到,自己正站在一個微妙的關口。

王振國代表的是體製的正統晉升路徑;

程家父女暗示的則是改革派的力量;

而新誠集團這樣的資本勢力,正在陰影中虎視眈眈。

“公考結束前,我不會再聯係你。希望你能考出好成績,真正屬於你自己的成績。”

鄭儀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話中有話。

果然,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再沒有意外的人或事打擾他備考。

但鄭儀知道,暗流從未停止湧動。新誠集團、林家、甚至是王振國和程家,都在各自的棋盤上落子。

而他,必須在踏入體製之前,就看清這盤局的規則。

省公務員局三樓,考試錄用處處長辦公室。

張明德捏著一支點燃的煙,盯著桌前那份「公考閱卷人員管理規定」,煙灰缸裡已經堆了七八個煙頭。

林誌遠一個小時前的電話還在他耳邊回響:

“老張,這事你必須幫我辦妥!隻要那小子的申論卷子被判‘雷同’,後續的事情我來安排!”

他煩躁地掐滅煙頭。

這種事放在五年前或許不算什麼,但自從去年省委巡視組進駐後,整個考試流程已經全方位電子監控。

尤其是今年王振國親自抓“陽光招考”,閱卷組全體專家都要簽保密協議,連手機信號都被屏蔽。

這就是刀尖上跳舞。

電話突然震動,屏幕上“林副局長”三個字刺得他眼角一跳。

“老林,你讓我再想想……”

張明德一接通就壓低聲音。

“還想什麼?”

林誌遠的嗓音透著寒意。

“你兒子調經偵支隊的手續,我可是特事特辦了。”

辦公室空調開得很足,張明德的後背卻滲出冷汗。

他當然明白這是威脅,如果自己拒絕,兒子不僅去不了經偵支隊,說不定還會被“發配”到偏遠派出所。

但當他目光掃過牆上掛的「全省優秀公務員」獎狀時,妻子在頒獎現場的燦爛笑容突然浮現在眼前。

“爸!我以後也要當警察,像你一樣抓壞人!”

十歲兒子的童言童語如驚雷劈下。

“老林。”

張明德突然深吸一口氣。

“這事我辦不了。”

電話那頭靜默三秒,隨即傳來冷笑:

“張明德,你——”

“今年閱卷全程錄像,專家組裡有三個省紀委派來的觀察員。”

他飛快打斷。

“你非要動鄭儀,等於往王振國槍口上撞!”

掛斷電話後,張明德顫抖著手點開郵箱,將早就擬好的「請調基層報告」點了發送。

與其被拖進渾水,不如主動申請去地市躲過這陣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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