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章 逃命驚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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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燼拖著殘破的身軀,如同受傷的孤狼,在百草園複雜的林地間穿梭。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胸口的劇痛,左臂蔓延至胸膛的石化讓他半邊身子都僵硬麻木,白發在風中散亂飛舞,宛如索命的厲鬼。

他不敢走正門,那裡定然已經布下天羅地網。憑借著吞噬築基修士骨骸後殘存的些許感應,以及對“燼劫咒血”本能的運用,他勉強避開了幾處有強大氣息盤踞的區域,最終從一處禁製相對薄弱的偏僻角落,強行衝出了百草園。

一出百草園,他便頭也不回地向雲台城方向疾奔。曦兒還在等他。

當他渾身浴血、狼狽不堪地出現在城中那座破廟時,林曦正蜷縮在草堆上,小臉凍得發白,眼中滿是焦慮。

“哥!”看到林燼的瞬間,林曦“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連滾帶爬地撲向他。

“曦兒,彆怕,哥回來了。”林燼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聲音沙啞得厲害。他迅速從懷中取出七霞蓮,顧不得處理自己的傷勢,先小心翼翼地將蓮瓣撕下一片,用所剩無幾的清水化開,喂給林曦服下。

七霞蓮不愧是靈藥,蓮瓣入腹,林曦蒼白的臉上迅速泛起一絲紅暈,急促的呼吸也平緩了許多。她依偎在林燼懷中,感受著哥哥身上傳來的冰冷與熟悉的溫暖交織的複雜氣息,漸漸止住了哭泣,但小手卻緊緊抓著林燼的衣襟不放。

林燼這才鬆了口氣,靠在破敗的牆壁上,劇烈地喘息起來。吞噬築基修士骨骸的反噬之力此刻如同潮水般洶湧而至,五臟六腑都像被撕裂了一般,石化的左半邊身體更是傳來陣陣鑽心的刺痛和冰寒。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糟糕。

“哥,你流了好多血……”林曦看著林燼身上的傷口和那猙獰的石臂,眼淚又流了出來,聲音帶著哭腔,“曦兒不要你受傷……”

林燼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道:“哥沒事,一點小傷。曦兒乖,睡一會兒,等你醒了,我們就離開這裡。”

他必須儘快離開雲台城。孫浩逃脫,孫家絕不會善罷甘休。百草園發生如此慘案,幾名築基修士隕落,這在雲台城絕對是驚天動地的大事。恐怕現在,整個雲台城都已經戒嚴了。

果不其然,天剛蒙蒙亮,破廟外便傳來了陣陣嘈雜的腳步聲和吆喝聲。

“都給我仔細搜!那魔頭身受重傷,肯定跑不遠!”

“家主有令,凡提供線索者,賞靈石百塊!擒殺魔頭者,賞靈石千塊,收為孫家客卿!”

林燼心中一凜。他透過破廟的縫隙向外望去,隻見一隊隊身穿孫家服飾的修士和城衛軍,手持兵刃,挨家挨戶地搜查,氣氛緊張肅殺。天空之上,甚至有幾名煉氣後期的修士腳踏法器,來回巡視。

“哥……”林曦也被驚醒,小臉上滿是恐懼。

“噓,彆怕。”林燼將林曦緊緊摟在懷裡,壓低聲音道,“曦兒,我們必須走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幾乎完全石化的左臂和胸膛,以及那一頭醒目的白發。這副模樣,實在太容易暴露。他咬了咬牙,從包裹裡找出最後一點鍋底灰,和著些許泥水,小心地塗抹在自己的白發和石化的皮膚上,又找了件更破爛的寬大衣袍將自己裹嚴實,隻露出一雙眼睛。

做完這一切,他背起林曦,悄悄從破廟後牆一個不起眼的狗洞鑽了出去。

雲台城內,風聲鶴唳。街頭巷尾都貼滿了林燼的畫像——當然,是根據孫浩的描述畫出來的,一個白發石臂的凶惡青年。林燼慶幸自己做了偽裝,否則寸步難行。

他儘量選擇偏僻的小巷穿行,避開巡邏的隊伍。石化的左臂再次發揮了奇效,對危險的感知異常敏銳,數次讓他提前避開了搜捕的隊伍。但即便如此,也是險象環生。

有一次,他剛拐過一個街角,便與一隊城衛軍迎麵撞上。為首的隊長是個煉氣五層的修士,目光銳利地掃過林燼。

“站住!乾什麼的?”隊長厲聲喝道。

林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佝僂著身子,用沙啞的聲音道:“官爺,小的是城外逃難來的乞丐,帶著病妹想出城討生活……”

那隊長狐疑地打量著他,尤其是他那被衣物刻意遮掩的左臂。林燼懷中的林曦似乎感受到了危險,嚇得瑟瑟發抖。

“把手伸出來!”隊長命令道。

林燼暗道不好。就在他準備強行衝出去的時候,旁邊一個老兵油子拉了拉隊長的衣袖,低聲道:“隊長,算了吧,一個臭乞丐,你看他背上那女娃,病得快死了,身上一股死氣,彆沾了晦氣。正事要緊,還是趕緊搜捕那魔頭吧。”

那隊長皺了皺眉,似乎也覺得有理,又見林燼身上臟兮兮的,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便厭惡地揮了揮手:“滾滾滾!趕緊出城,彆在這裡礙眼!”

林燼如蒙大赦,連聲道謝,佝僂著背,幾乎是落荒而逃。

出城的路途更是艱難。四個城門都已被重兵把守,盤查極為嚴格。所有出城的人,都要驗明身份,甚至有修士用特製的法器探查修為和有無偽裝。

林燼在暗處觀察了許久,知道從城門硬闖無異於自投羅網。他將目光投向了高聳的城牆。雲台城的城牆高達十數丈,由堅硬的青罡石砌成,凡人根本無法攀爬。但對林燼而言,卻並非絕路。

夜幕再次降臨。林燼選擇了一段相對偏僻,守衛也較為稀疏的城牆。他將林曦用布條緊緊固定在自己背上,然後深吸一口氣,體內殘存的骨力微微運轉。

他如同壁虎般貼著牆根,石化的左手猛地刺入堅硬的牆體,如同楔入豆腐一般!借著這股力道,他身體上揚,右手柴刀的刀柄也狠狠敲入牆縫,交替攀援。

他的動作極輕,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城牆上的守衛打著哈欠,根本沒有注意到黑暗中正在向上攀爬的黑影。

當他終於翻上城頭,正準備躍下時,一聲厲喝自身後傳來:“什麼人?!”

一道淩厲的劍光隨之而至!

林燼心中大駭,本能地側身閃避。劍光擦著他的肋下劃過,帶起一串血珠。他回頭一看,隻見一名負責巡夜的築基初期修士,正驚怒交加地看著他。

暴露了!

“魔頭在這裡!”那修士揚聲大喊,同時再次催動飛劍,向林燼攻來。

城牆下方的守衛聽到動靜,也紛紛抬頭,舉著火把向這邊湧來。

林燼知道不能戀戰。他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不退反進,迎著那名築基修士的飛劍衝了過去。他任由飛劍刺入自己右肩(避開了石化的左半身),發出一聲悶響,鮮血飛濺。同時,他的石化左拳也狠狠地砸在了那名修士的胸口!

“哢嚓!”骨裂聲伴隨著修士的慘叫。那修士如同被攻城錘擊中,口噴鮮血,身體像破麻袋一樣從城牆上栽了下去。

林燼顧不得肩上的劇痛,背著林曦,從十數丈高的城牆上一躍而下!

“砰!”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幸虧有吞噬骨骸後強化的肉身,才沒有當場斃命。但他依舊感覺五臟六腑都移了位,喉嚨一甜,噴出一口鮮血。

“快!魔頭跳下城牆了!放箭!給我追!”城牆上響起一片呼喝聲。

林燼掙紮著爬起來,背著林曦,向著黑暗的荒野亡命狂奔。身後,箭矢如雨點般落下,破空聲不絕於耳。數名修士也已躍下城牆,展開身法,緊追不舍。

林燼的意識漸漸模糊,體力也消耗到了極限。但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跑!帶著曦兒跑出去!

他體內的“燼劫咒血”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不甘與憤怒,再次躁動起來。一股冰冷而狂暴的力量,從石化的左臂和胸膛湧出,注入他的四肢百骸。這股力量並非來自吞噬,而是“燼劫咒血”本身潛藏的力量,被他此刻的絕境和強烈的求生意誌所激發。

他的速度陡然加快了幾分,雙腿仿佛不知疲倦。石化的左臂在黑暗中散發出淡淡的幽光,所過之處,草木皆沾染上一層寒霜。

追兵們驚訝地發現,那魔頭明明身受重傷,速度卻不減反增,而且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越來越詭異和危險。

一名煉氣九層的追兵仗著自己速度快,衝在了最前麵,揮刀便向林燼後心砍去。

林燼頭也不回,石化的左手向後猛地一甩!

“啊!”那追兵隻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擊中自己的刀身,長刀脫手,手腕骨折,整個人更是被抽飛出去,撞在另一名同伴身上,兩人滾作一團。

林燼趁機拉開距離,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其餘追兵見狀,麵麵相覷,眼中都流露出懼意。這魔頭,實在太過邪門!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後的喊殺聲徹底消失,林燼才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徹底失去了知覺。

在他昏迷之後,他身上那件破爛的衣袍被汗水和血水浸透,緊貼著皮膚。那被鍋底灰和泥水塗抹的白發與石膚,也漸漸露出了本來的顏色。左臂和左胸的石化,在月光下閃爍著堅硬而冰冷的光澤,一股若有若無的死寂與不祥的氣息,從他身上彌漫開來。

“哥……哥……”林曦從他背上滑落下來,驚慌地搖晃著他,聲音帶著無儘的恐懼與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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