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死凶手!”
“吊死殺人犯!!”
“叛徒!那些老爺是出賣聖人的叛徒!”
窗外傳來震耳欲聾的口號聲,不時的還有石頭砸破玻璃的聲音,躲在河邊臨時居所的秦浩,緊了緊手上的毯子。
一邊搓揉手上的皮膚恢複體溫,一邊看著眼前幾顆濕漉漉的彩蛋,他長出一口氣。
果然,日記本沒有翻動,沙皇的寶藏並不是法貝熱彩蛋。
自己看來有些想當然了,拚命到這種程度,哪怕是在那位第一美人的配合下,自己在冰冷的河水裡,差點因為失溫沒上來。
可以說昨晚能順利過關,真的有很大的運氣成分在,彆的不說,如果冰麵砸的薄一點,開裂再晚一點,自己大概就要露餡了。
要不是手裡還有七枚棋子,他絕對不敢進行這種成功率大概不超過三成的冒險。
下一步怎麼辦?
是隱姓埋名趁亂離開聖彼得堡,還是玩一出“複活”的劇本,和那幫家夥拚個死活?!
最最關鍵的是,自己怎麼回去?難道就這樣滯留在1916年嗎?
砰!!!!
一聲槍響撕破空氣,外麵似乎爆發了更激烈的衝突。
“憲兵開槍了!”“憲兵開槍了!”
秦浩拉開窗簾的一角,向外瞄去,麵對槍擊市民們明顯的慌亂起來,手握武器的憲兵拿著棍棒開始驅逐人群。
正在這個時候,一名老婦人,出現在街頭,秦浩認得她,自己給她還修過屋頂。
老人用憤怒的眼神盯著手持棍棒的憲兵,將一件黑色的袍子高高舉起,上麵的破洞和乾涸的血跡在風中無比的刺目。
下一秒,群眾爆發了!!
“那是普金神父的衣服!他們害死了普金神父!”
“這些沙皇的走狗根本就不想管我們的死活,他們敢謀害了聖徒!跟他們拚了!!”
“上啊!拚了!”
“烏拉!!”
“我們不要沙皇!!我們要普金神父!!!”
“我們不要沙皇!!我們要普金神父!!!”
“我們不要沙皇!!我們要普金神父!!!”
憤怒群眾的口號如同排山倒海,秦浩不知道為什麼,鼻子有點發酸,哪怕知道自己大多時間是裝出來的,眼角還是濕潤了。
啪啦~啪啦~啪啦~~~
書頁翻動的聲音在耳邊突兀的響起。
日記本憑空出現在眼前,一行行小字逐一顯現。
【現在你應該知道真正的寶藏是什麼了吧?民心這種東西怎麼可能是一成不變的呢?】
【現在,帶上你的收獲,該回去了】
霧氣開始在身邊升起,意識變得飄忽,在最後的時候,秦浩突然想再看一看那些為他呐喊的民眾。
他站直身體推開了窗,看向街道,準備和即將到來的1916做一個告彆。
可就在這個時候,人群中突然有人望過來,隨後那個人一臉驚恐的指向這邊,他大聲嚷嚷著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可當人們聚過來來時,屋子裡卻除了一張濕漉漉的毯子以外卻什麼都沒有。
——
1915年底,以聖徒普金被刺殺為導火索,聖彼得堡發生大暴亂,憤怒的市民衝擊各大政府機構,焚燒帶有皇室標誌的旗幟。
尤蘇波夫宮遭到衝擊,部分區域被毀,冬宮在400名武裝警察的守衛下勉強渡過危機。
此後沙皇下令嚴懲當晚涉事的貴族,把包括自己親侄女在內的數名大貴族流放克裡米亞。
但此行為未能平息民眾怒火,聖彼得堡整整一個月都處於動蕩的狀態。
而令人感到驚懼的卻不僅僅是民眾的表現。
據目擊者口述,那位聖徒似乎早就預料到了自己的死亡,當眾喝下毒酒,並留下大片的預言後從容赴死。
帝國隻比我的生命多一年,這樣的話如同末日倒計時一般留在了每個人的心裡。
而同樣留下的還有那幾句模模糊糊的預言,而這些預言在未來竟被一一驗證。
“冰雪消融,雪中滲出的卻不是水,是王朝的鮮血。”
1916年3月,聖彼得堡爆發工人總罷工,警察鎮壓致 200人死亡,鮮血染紅就要融化的積雪。
此後罷工蔓延至全國,工廠基本屬於停滯狀態,俄軍後勤係統崩潰,後方基本喪失向前線輸血的能力,隻能依靠英法支援的物資勉強支撐,但是杯水車薪。
“烈日淩空,棋盤上的棋子被一顆顆掃落,隻剩下孤獨的王。”
1916年7月,俄國上層權力體係瓦解,內閣在短短三個月內連續更迭4次,首相施蒂默爾被架空權利。
“沙漏突然逆流,十二粒金沙落地,冬宮的回廊腳步聲在遊蕩。”
1916年9月,12名將領集體被解職,沙皇再一次親赴前線,但可以調動的兵源急速減少,征召的補充士兵甚至趕不上逃兵的速度。各地士兵被抽調,冬宮最艱難的時候僅剩下20名侍衛。
皇後精神恍惚甚至出現夜晚夢遊的現象。
“複活的鐘聲響起時,手中的利刃倒持,最終刺向主人的胸口。”
1917年2月25日,沙皇指揮軍隊再次鎮壓市民時,帕夫洛夫斯基團起義,同時起義的還有剛剛擴充的新西伯利亞第一團,士兵槍殺鎮壓群眾的軍官,高呼“我們和人民站在一起!
2月26日,全麵兵變爆發,沃倫斯基團、立陶宛團加入起義,占領軍火庫、郵局、火車站。
2月28日,沙皇專列被士兵逼停在普斯科夫。
3月2日,尼古拉二世宣布退位,資產階級臨時政府和工人政府同時成立,史稱“二月革命”。
當雙頭鷹的旗幟落地,倉皇無措的貴族們四散奔逃時,他們似乎又看見了那個在金色大廳中縱酒狂歌的黑色身影。
——
1920年春,巴黎麗茲酒店。
這座酒店由瑞士人建立,被稱為是流亡貴族、藝術家、富豪的聚集地。
戰爭剛剛結束,這裡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因為戰爭而擔驚受怕的富豪,像是要把以前失去的日子全部補償回來一樣,每天加倍的在這裡消費。
男人們揮舞著手中的票子,尋找著獨屬於自己豔遇,為了美女一擲千金的人比比皆是。
一名靚麗的白人女性步入酒店,一進門就吸引了所有雄性生物的注意力。
她有著白皙的皮膚,一雙鉛筆一樣的小腿,修長的脖子讓人聯想起高貴的天鵝,最讓人感到誘惑的是,女人還長著一雙桃花眼,看上去就會讓男人想入非非。
不過如此美女衣著卻十分的樸素,姣好的身材裹在了一件中性的風衣裡,全身上下不見任何首飾。
加上她明顯的斯拉夫人麵孔,讓有經驗的獵手們一下子確認了目標——一個從俄國流亡過來的女人,大概還很缺錢。
這樣的姑娘此時就像是一隻肥美的兔子,引的周圍的獵人都想一口吞下去。
幾個浪蕩子相互看了看,有一個自認為錢包豐厚的家夥湊了上去,他攔住女孩,聊了兩句就拐進了一旁的角落。
“乾!又讓那個家夥得手了!”有人酸酸的說。
但半分鐘後,轉彎的角落傳出一聲嬌喝
“滾!你這條發了情的公狗!”
男人捂著自己的下邊滾倒在路邊,女人則是趁著這個時機小跑著離開。
呼~
在走廊的角落,伊琳娜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隨後檢查了一下包裝袋裡的食物,然後才拿出鑰匙。
房門打開一股濃重的酒味兒,她的丈夫,曾經的尤蘇波夫親王躺在沙發上爛醉如泥。
“帝國的生命隻比我多一年…”
“帝國的生命隻比我多一年…”
這句話如同癡言夢語般被男人反複的嘀咕著,旁邊歪倒的酒杯咕嚕嚕的打著轉。
伊琳娜長歎一聲,把酒杯收起,給自己換上平底鞋開始打掃房間的衛生。
用女傭打掃,每天要支付10個法郎,自己的丈夫現在坐吃山空,還是儘量省下一些。
生活是最好的老師,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這位嬌貴的俄羅斯第一貴女已經開始學會節儉了。
“費利克斯,我找到工作了,給一家奢侈品店做裁縫設計,今後回來的時間可能要晚一點。”女人一邊處理食物一邊說著。
男人背對著她似乎毫無反應,最後伊琳娜終於生氣了,她幾步走過去,拉起自己的丈夫。
“起來!你給我起來!”曾經溫柔似水的女大公,此時竟然有股特有的潑辣。
“俄國已經不在了!皇帝也不在了!你還要這個樣子多久?!每天就知道在這裡坐吃山空,哪怕幫上我一點點的忙也好。”
伊琳娜說完,生氣把用報紙包著麵包塞給他。
“幫我把麵包切開!這點活你總該能做的好!”
親王揉了揉眼睛,看著自己似乎已經不認識的妻子,終於還是沒敢反駁。
他用手笨拙的撕開報紙,準備把裡麵的麵包拿出來。
吧嗒~
麵包掉在了地上,伊琳娜轉過身怒目而視“你就算不吃,也不應該糟蹋食物!費利克斯,我說你…”
她這時候終於發現自己的丈夫表現的很不正常,男人用手指著報紙上一張戰場上拍攝的照片,眼裡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親王嘴裡不停的重複著兩句話。
“他複活了…”
“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