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
步槍清脆的擊發聲響起,黑袍神父抬手之間,又有兩名試圖衝上來的德軍士兵中彈倒下。
英製恩菲爾德,這種步槍采用了旋轉後拉式槍機,槍栓行程短,後坐力小,以犧牲部分穿透力為代價換取了快速射擊的可能性,射手打空彈匣隻需25秒。
但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射手能極為熟練的使用武器上。
而眼前穿黑袍的家夥甚至連兩秒鐘都沒有用到。
“你以前打過仗?”中校按住自己的肩膀站起身,眼中的驚訝怎麼也抹不去。
“嗯,有那麼幾次經驗,不多。”黑袍神父眼睛看著戰壕外,貌似隨意的回應著,抬手把5發子彈塞進步槍裡。
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息從那個人的身上散發出來。
下一刻,中校站起身看了看四周,遠處都是隱隱晃動的灰色身影。他搖了搖頭說“快走吧,這片陣地守不住了。”
黑袍神父明顯一愣,微微有些意外的說“我還以為你這種古板的人,會喊什麼死死守住,半步不退的話。”
“要是拚光這裡的士兵,能守住陣地,我當然會下這種命令。”說著中校長歎一口氣“可是,現在這裡太混亂了,根本沒人能組織起這些士兵,沒勝算的。”
說完歐根中校撿起地上的手槍,按住肩頭的傷口準備出去。
“你乾嘛去?”黑袍神父的聲音在身後傳出。
“去履行軍人的職責,剩下的事情交給上帝吧。”中校說完抬步向前。
呱!!!!
黑色的影子從眼前閃過,讓中校的腳步停了下來,一隻通體漆黑的烏鴉從高空飛到了黑袍神父的肩頭,對方持槍走到了他的身前。
“不錯的回答,走吧,也許事情還沒有變得那麼糟。”
男人一抬手,黑色的烏鴉振翅高飛,而跟在後麵的中校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呱!!呱!!!
砰砰砰!!!砰砰!!
烏鴉的叫聲和恩菲爾德的槍聲一前一後的響起,戰壕中兩個和德軍在廝打的外籍士兵被人救下。
黑袍神父持槍在手,口中說著中校聽不懂的語言,而兩名黑人士兵臉上露出了然的神情跟了上去。
呱!!呱!!呱!!!
砰!!砰!!砰!!
相同的聲音不斷在戰壕中響起,黑袍神父總能精準的找到雙方爭奪最激烈的地方,而且幾乎每次都是從德軍的側翼或者後麵摸上去的。
救下來的人越來越多,身邊的聚集的士兵也越來越多,當語言不再是問題後,那些外籍士兵遠比普通的法軍更聽從指令。
黑袍神父幫助他們寫信的行為贏得了大部分人的好感,又在戰場上救了他們,在直屬指揮官失聯的情況下士兵們對這位“和善勇猛”的長官言聽計從。
在這一刻,黑袍神父直接變成了外籍軍團的實際指揮者。
士兵如滾雪球一般的聚集起來,而本來就驚駭莫名的歐根中校還有另外的發現,那個穿黑袍的家夥不僅有超一流的槍法,在戰陣指揮上也有相當的建樹。
“拉手雷!投!”
“去三個人!把對麵口子堵上!”
“拿炸藥來,把轉角的坑道炸塌,德國人要從那邊衝上來了!”
“笨蛋!都給我彎下腰!子彈在戰場上比你們有優先通行權!”
黑袍神父用土語下達著一道道口令,而中校則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雖然聽不懂他具體在命令著什麼,但是外籍軍團士兵臨時組成的彈性防禦工事,和長短交替的壓製火力卻都是明明白白的。
在他的努力下,本來已經形成局部突破的德國人一時間沒能擴大戰果,甚至還被從一部分陣地裡趕了出去。
最後隻占領了一小段陣地然後賴在了那裡。
雙方隔著塹壕互相投擲手雷,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戰場上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平衡。
轟!!
一顆手雷在不遠處爆炸,飛濺起的泥土灑了黑袍神父滿身都是。
“手雷打不到的!有炮嗎?!”黑袍神父用土語向身邊的人大喊。
一陣嘈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竟然真的有個帶有細長身體的家夥被推了上來——一門法製75速射炮。
這種射速和步槍幾乎相當的支援火炮,外號法國小姐,每分鐘極限射速可以達到30發,在戰場上絕對是壓製步兵的利器。
不過下一刻,場麵上突然安靜了下來。
外籍士兵們相互看了看,又把目光投向了黑袍神父。
“額,他們這是在乾嘛?”剛剛還大發神威的戰地牧師,看了看身邊的士兵,最後把目光投在中校身上。
“他們不會操作這種火炮,在等著你教他們。”一旁的歐根中校終於有機會開口。
“不會?!我教?!”黑袍神父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我來吧。”中校解開了軍服的扣子,露出裡麵的襯衫,伸手抱起了旁邊的炮彈。
“我炮兵科目的成績還不錯,你和他們說話,讓他們聽我的指揮。”
中校把自己帶入了一名普通炮兵的角色,身邊的外籍士兵則聽從命令開始搬運炮彈。
當75火炮開始發言後,對麵的陣地瞬間被凶猛的火力包圍,缺乏重武器和支援的德軍突擊隊很快敗下陣來。
外籍軍團的士兵們在火炮的掩護下,抄起步槍衝進戰壕,短暫的白刃戰之後,法軍失去的陣地又再次被奪了回來。
炮聲漸漸變得稀疏,承受了巨大損失的德軍最終還沒能突破法國人的陣地,穿著深灰色軍服的士兵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
就像是被死神按下了暫停鍵,整個戰場突然變得安靜了下來,隻剩下樹木燃燒的劈啪聲,以及傷員痛苦的呻吟,間或還有那烏鴉淒厲的高鳴。
夜晚的時候,肩膀打上綁帶的中校重新回到地下掩體,他驚訝的看見黑袍神父正在用紗布給一名傷兵在處理傷口。
慢慢走向前,中校蹲下身體“我現在想知道,有什麼是你不會的麼?”
“當然有,至少擺弄那些【法國小姐】我就不太搞的來。”對方神秘的一笑。
中校搖了搖頭,一板一眼的說“不對,你之前的口令明顯是指揮過速射炮部隊,甚至有營級部隊的指揮經驗。”
“宗教事務處還會培養神父作戰指揮麼?”
“老兄,你不是又要懷疑我是間諜吧?”
法國人搖了搖頭“如果你是間諜,德國人付出的代價未免太大了點。”
說罷法國人拿出張很潦草的文件“要塞指揮所剛剛下達的,鑒於這段防區的軍官大量陣亡,我被臨時征調為臨時指揮官。”
說完他深吸一口氣“最熟悉這些士兵的人就是你了,可以做我的副手麼?”
“是命令麼?”黑袍神父轉過頭微微一笑。
“不,是請求。”
“好吧,那麼我…”
呱!!呱!!
淒厲的烏鴉叫聲響起,剛剛還和顏悅色的黑袍神父眼神突然變得肅殺。
獨自走出屋外,不一會英製恩菲爾德特有的清脆響聲在夜晚響起。
幾分鐘後,有人小跑著進門彙報,剛剛一小股試圖夜襲的德軍被發現,損失幾個人後撤下去了。
中校看著對方離開的路,那個黑衣身影越發變得神秘起來。
戰爭時期,一直都是各種傳說的溫床。
凡爾登作為最慘烈的戰場,交戰雙方都流行過不少神秘的故事,例如凡爾登夜晚指路的貓頭鷹、還有無法捕捉的巴勒迪克之狐都是很有名的軍旅傳說。
而最令德軍恐懼的傳說,則是出現在貝爾維爾高地前線。
傳說法軍有一名神出鬼沒的射手,隻要被他盯上的人就會必死無疑,無論如何也無法逃脫。
而死者在死前一定會聽見烏鴉的鳴叫。
因為從沒有人看見過這名幽靈一樣射手的臉,德國人都驚恐的稱呼這名幽靈一般的士兵為:
告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