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幾人談笑間,誰也沒注意到角落裡毒夫子的小動作。
他強忍傷痛,正躡手躡腳地往樹林方向挪動。
他心想自己這時候偷偷跑掉的話,應該沒人會注意到他這個小嘍囉吧?
"想跑?!"
一聲嬌喝驟然響起。
隻見東方秦蘭眼尖,一個箭步衝上前去,飛起一腳就踹在毒夫子後心:“眼多多,剛才不是很威風嗎?現在知道逃了?”
“哎喲!”
毒夫子一個踉蹌撲倒在地,滿是吃痛的表情。
若是平日,他隨手就能收拾十個東方秦蘭。
奈何此刻重傷在身,一身妖力已經十不存一,又被眾人團團圍住,隻得抱頭求饒:“各位大俠饒命啊!小的知錯了!”
東方秦蘭得勢不饒人,騎在毒夫子背上就是一頓胖揍,直打得他哭爹喊娘。
那張本就猙獰的臉,此刻更是腫成了豬頭,很快一副頭角崢嶸。
“秦蘭。”
東方淮竹適時拉住妹妹,輕聲提醒道:“此妖是道長所擒,理應交由道長處置。”
“哼!”
東方秦蘭不情不願地起身,小嘴撅得老高。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轉向張遮。
卻見方才還威風凜凜的年輕道士,此刻又恢複了那副懶散模樣,正打著哈欠伸懶腰:“哎,真是麻煩死了……”
隨後,他擺擺手,“容容,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好嘞~”
塗山容容眼睛一亮,不知從哪掏出一個精致的算盤,纖指翻飛間算珠劈啪作響。
那清脆的聲響聽得毒夫子心驚肉跳,仿佛每一聲都敲在他心尖上。
半晌,塗山容容眯起眼睛,笑得像隻偷腥的狐狸:“精神損失費十萬兩,驚嚇費五萬兩,場地破壞費三萬兩……合計二十一萬兩白銀。”
她合上算盤,甜甜一笑:“現金還是銀票?”
此話一出。
一旁的毒夫子也是驚呆了,他滿是震驚:“我要賠償你們整整二十一萬兩銀子?”
“不然呢!”
微笑著。
塗山容容眉清目秀的臉頰,滿是人畜無害,看起來一點兒壞心思都沒有。
純真。
又美好。
帶給世間的,仿佛隻有真善美。
“你……該不會是沒有錢吧?”忽然,塗山容容冷不丁的說了一句,就連附近的空氣都冷了幾分。
明明對方看起來隻是無比弱小的小妖怪而已,卻偏偏讓毒夫子隻覺得如芒刺背。
如果自己不答應的話。
下場一定會很慘。
可他即使是大妖王,也一下子掏不出這麼多錢來啊。
畢竟這可不是什麼小數目,而是整整幾十萬兩銀子。
毫無疑問,一筆天文數字。
就在毒夫子有些騎虎難下的時候,張遮突然說話了。
他對著旁邊的東方淮竹,問道:“方才姑娘施展的火焰應該是大名鼎鼎的滅妖神火吧?聽說這種火焰特彆克製妖怪,最適合毀屍滅跡了。”
威脅!
這絕對是威脅!
毒夫子汗流浹背,他立刻認慫:“我沒有銀子,但是我家娘子有錢,我與娘子感情篤深,恩愛無比,你們如果讓我給娘子送去一封家書,她一定會帶著銀子親自來贖我。”
“行吧!”
張遮懶洋洋地揮了揮手,“給你三日時限,讓你家娘子湊錢來贖人,哦不對,是贖妖。”
他朝毒夫子點點頭。
轉身時,卻又悄悄對塗山容容比了個手勢。
少女會意地眨眨眼,翠綠的眸子彎成了月牙。
這一單生意,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
塗山容容心中泛起一絲暖意。
自出生以來,她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誌同道合的搭檔。
這個看似懶散的道長,既有實力又懂她的心思,簡直就是上天賜予的最佳拍檔。
她暗自盤算著。
以她的商業頭腦加上道長的實力,假以時日定能能夠富甲天下,走上人生巔峰……
“哎呀,差點忘了正事。”
她突然想起什麼,纖手輕揮,一道柔和的治愈法術籠罩在東方姐妹身上。
看著她們傷勢好轉,她笑眯眯地補充道:“二位的湯藥費可要另算哦。”
“多、多少?”
有了毒夫子這個前車之鑒,東方秦蘭忍不住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塗山容容豎起一根纖細的手指:“不多不多,也就一千兩足矣。”
姐妹倆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要知道神火山莊創立不久,處處都需要用錢,再加上父親治家甚嚴,她們的零用錢本就不多。
若是動輒幾十萬兩的賬單,怕是傾家蕩產也賠不起。
"這個……能否再優惠些?"東方淮竹試探性地問道。
討價還價?
塗山容容眼中精光一閃,立刻朝張遮使了個眼色。
這可是挽回形象的大好機會。
並且是可以刷一波好感度的時候。
而且這也是她好不容易給道長創造的機會。
誰知。
那廝竟歪著頭,把臉一偏,完全沒鳥她。
似乎並沒領會她的深意。
塗山容容額角,頓時冒出幾道黑線。
這個平日裡機靈過人的搭檔,怎麼在感情方麵如此遲鈍?
明明嘴上能說會道,關鍵時刻卻像個榆木疙瘩。
她不禁心中腹誹,真是的,怕是比廁所裡的石頭也不遑多讓了,真是又臭又硬。
就他那樣的。
究竟要何時才能找到一個溫柔賢惠,並且十分能乾的媳婦?
如果沒有她幫忙的話,怕不是要單身一輩子。
張遮深邃的目光從兩位女子身上淡淡掃過,最終停留在那支緊握的竹笛上。
他一眼就相中了這根笛子了。
身邊,塗山容容將他的神情儘收眼底,唇角不自覺揚起滿意的弧度。
這兩位人類女子皆是大家閨秀,舉止端莊,家世清白。
小的那個稚氣未脫,與她那位雅雅姐性子如出一轍,看著便難成大器。
倒是年長的那位,看起來蕙質蘭心,溫柔賢淑。
越是端詳越是令人心生歡喜。
那竹笛在纖纖玉指間流轉,分明是個蘭心蕙質的妙人。
若是能替道長促成這段姻緣,騙來一個媳婦,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姑娘?”
東方淮竹輕柔的呼喚打斷了她的思緒。
塗山容容這才回過神來,眼波流轉間已換上生意人的笑容:“一千兩銀子,恕不講價。”
她故意將眼角餘光瞥向張遮,示意說道:“不過……若是道長開口求情,那就另當彆論了。”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若那道長還不懂得把握機會……
那她塗山容容也是徹底沒招了。
在姐妹二人期盼的注視目光中,張遮緩步上前。
他在眾人之間站定,朝塗山容容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懂了。
塗山容容頓時笑靨如花,心中暗喜,道長果然一點就透,讀懂了她的心思。
她正盤算著接下來與張遮一唱一和,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幫忙牽線搭橋的時候。
卻聽。
“哼!”
“敬酒不吃吃罰酒。”
張遮忽然冷喝一聲,周身氣勢陡變,“一萬兩銀子,今晚若是拿不出來……”
接下來,他目光如刀鋒般掃過姐妹二人,“你們誰也彆想踏出這裡半步。”
塗山容容的笑容瞬間凝固,手中的算盤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
塗山容容。
“…………”
東方淮竹。
“…………”
東方秦蘭。
就連一旁的毒夫子,表情也是一愣。
忽然,周圍的空氣都徹底凝固了,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