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溪畔,離村十裡處。
“快瞧,那個怪人又在釣魚了!”
“聽說他從不進食,這麼久都沒餓死,莫不是傳說中的仙人?”
“切!連魚鉤都是直的,怕不是個癡人吧!”
幾個孩童在溪邊嬉笑打鬨。角落裡,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卻悄悄睜大了明亮的眼睛。
自那日起,她便時常偷偷前來探望。
有時還會從家裡捎來熱騰騰的饅頭,小心翼翼地放在他身旁。
可次日再來時,那些饅頭總是原封不動地躺在原地,連位置都不曾移動分毫。
這讓小女孩內心受挫,很是失望。
這天下午,她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張遮忽然收起魚竿,輕聲喚道:“你又來了……”
噗通!
隻見他手腕輕抖,魚竿在水麵輕輕一點。
刹那間水花四濺,幾條銀光閃閃的活魚竟憑空躍出水麵!
小女孩驚得張大了小嘴。
不過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張遮渾不在意,隻是淡淡道:“這些魚,是特意為你釣的。”
“為了我……”
內心深處,小女孩第一次感受到了珍視,她渴望被愛。
曾幾何時,她的父母也像重視過她。
可是自從家裡有了弟弟以後。
一切都變了……
她在家裡的地位一落千丈,父母眼裡隻有弟弟。
就在她暗自神傷之際,張遮已然再次開口:“烤魚,想吃嗎?!”
小女孩重重點頭。
眼神裡滿是渴望。
自從家裡有了弟弟,她已經好久沒有吃過肉了,隻有每次過年的時候,她才能撿些弟弟剩下的肉骨頭湯喝。
畢竟弟弟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微風吹拂。
楊柳依依。
在風和日麗的陽光照耀下,很快,張遮就熟練的搭好一個燒烤架子。
沒多久。
當魚七分熟,正是外焦裡嫩的時候。
張遮這才撒下了一些自己精心製作的調料。
這樣,一條烤魚就這樣製作完成了。
小女孩有些膽怯。
哪怕已經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可隻要沒有經過張遮的點頭同意,她根本不敢伸手去拿。
也許是寄人籬下太久了。
所以,小女孩很會看彆人的眼色行事。
看了一眼小女孩臟兮兮的小手,張遮說道:“去,把手洗乾淨。”
片刻的功夫。
小女孩去了溪邊,把手洗乾淨了。
這時候,張遮也幫她魚刺給挑乾淨了。
當張遮把魚遞給對方的那一刻。
本以為接下會看見她狼吞虎咽。
可是小女孩隻是看了一眼張遮,然後竟然舉起了烤魚,她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是那雙眼神卻仿佛在說。
叔叔!
我不餓!
你先吃!
張遮內心微微一怔,他笑道:“叔叔不餓,這魚是我專門為你做的。”
猶豫了片刻。
最後小女孩還是抵擋不住誘惑,開始一口口咀嚼起魚肉。
當一條魚,被她全都消滅乾淨後。
張遮目光再次落在了她身上,問道:“這魚,好吃嗎?”
“好……吃!”
下意識的點頭回答。
可是這句話,就連小女孩也怔住了。
直到半天她才反應過來。
“叔……叔!”
就在這時,張遮突然問道:“好吃嗎?”
“叔……叔!”
“我……我能說話了?”
儘管斷斷續續,語氣艱難無比,每一個字都念的慢吞吞的,但她眼神卻充滿了驚喜。
張遮順勢回答:“當然了,其實你一直都能說話的。”
“叔……叔!”
“謝……謝你!”
小女孩的眼眶通紅了。
除了小時候的父母以外,張遮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讓她感受溫暖的存在。
叔叔好溫柔啊。
就像是天上的小太陽一樣。
眼看天色已經很晚了,就在張遮準備送她回家的時候,小女孩這才突然問道:“叔叔,我能……一直叫你叔叔嗎?”
“可以。”
“對了,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和張遮對視了一眼後,小女孩開口回答:“叔叔,爹娘和村子裡的人,都叫我大丫。”
“大丫?”
“簡直俗不可耐。”
張遮眉頭輕蹙,心中吐槽了幾句。
這才再次看向了她:“叔叔給你再取一個新名字,怎麼樣?”
“好的,叔叔!”
在小女孩滿臉期待的目光注視下,張遮一口說出了十多個名字。
小紫,小龍,小九,九九…………
小女孩期待的眸光,漸漸黯淡下來,儘管不知道為什麼,但出於本能的她,對這些名字竟感到了抵觸。
看出她眼中的不喜歡,張遮於是在沉思片刻後,這才說出了一個名字。
一個全新的名字。
“鳳舞。”
“這個名字,你喜不喜歡?”
毫不猶豫,小女孩兩眼放過。
“叔叔!”
“我,我喜……喜歡!”
“那好,從今天開始你就叫做鳳舞了。”張遮滿臉正色。
他在為自己的取名天賦,而感到沾沾自取。
小鳳舞,這名字一聽多吉利啊。
龍飛鳳舞。
翱翔於天。
不久後,伴隨著天色漸漸徹底黯淡無光。
二人也迎來了告彆。
小鳳舞三步一回頭,頗為戀戀不舍的揮手,“叔叔,明……明天我一定再來看你。”
“嗯!”
輕輕點頭。
張遮雖然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但是那雙眼睛卻從未在她身上移開片刻。
直到小女孩的身影漸行漸遠,確認她完全已經離開以後。
張遮這才收回了目光。
站在溪邊。
單手而立的他,隻是仰起頭看著蔚藍天空發呆,內心竟充斥著前所未有的寧靜。
遠離塵世的硝煙與戰火。
這份寶貴的平靜生活,才是真正的難得可貴。
就這樣。
日複一日。
年複一年。
一晃眼,兩年半過去了。
小鳳舞也已經七歲半了。
和之前自卑內心的她,此刻的小鳳舞多了一絲天真與燦爛,嘴角總是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伴隨著年紀逐漸長大。
小鳳舞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這個叔叔,與眾不同,和村裡人不一樣。
自己這個叔叔從不會為了生計,疲於奔命。
甚至不飲不食十天半個月也沒事。
終於,有一天。
在溪邊見麵後,她第一時間就忍不住好奇的抓住對方的手,搖搖晃晃,滿是好奇:“叔叔,你是街上那些說書先生口中的仙人嗎?”
“叔叔。”
“不是仙人。”
張遮頓了頓,然後這才若有所思的補充:“但叔叔我騰雲駕霧,降妖除魔的本領,還是會一些的。”
“哇!”
“叔叔果然好厲害啊。”
手舞足蹈,小鳳舞開心極了。
接下來。
她再次追問道:“叔叔,你打過妖怪嗎?聽說山裡的大妖怪,可厲害了呢,它們會吃人。”
“打過!”
“那叔叔打過什麼妖怪啊?”
小鳳舞更加好奇了。
數秒後,在她滿臉好奇的注視下,張遮一字一句開口:“我打過最多的妖怪,就是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