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橘回到床上，蜷縮在床頭，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得她臉色愈發蒼白。
她胡亂抹了把眼淚，在手機上啪啪打字。
【剛剛有個人一直砸門，我都要嚇死了】
言外之意是，現在那個人已經走了。
向晚橘等了許久，手機才終於有了動靜，侯少斌發來的語音混雜著麻將碰撞聲：“可能是走錯門口了吧，這不是沒事嗎？這麼晚了趕緊睡吧。”
向晚橘不可思議的皺了皺鼻子，這麼晚了他還在外麵？
她又重聽了一遍語音。
說不出的酸澀感從喉間翻湧而出，她本以為侯少斌會給予她一點安慰，哪怕是一句簡單的“彆怕，我馬上過來”，都能讓她在恐懼中感受到一絲溫暖。
可現實是，他手裡的麻將比她這個女朋友還重要得多。
向晚橘垂眸摳著手機殼邊緣，鑽起牛角尖。
【我到底哪裡做得不好】
【在你眼中，我是很差勁的人嗎？】
【你為什麼一點都不關心我呢？】
對話框裡的文字改了又刪，始終沒發出去。
最終變為一條朋友圈：
【大晚上的，有人一直按我家密碼鎖，還砸門……後來人上了七樓……原來人在害怕的時候真的會說不出話來】
侯少斌或許正在看手機，他的評論立刻出現：[都說了沒事，你能不能彆作？]
向晚橘盯著那個“作”字，忽然笑了，掌心拍了拍額頭，手指無力地抓住被角，臉埋進枕頭裡。
她發個朋友圈就算作了？
就在這時，林楚恒的頭像突然跳出來。
［我在水牌幼兒園，等我五分鐘到］
但向晚橘沒看見。
五分鐘後，門都巧了兩下，向晚橘條件反射地渾身一震。
樓上的人又來了？
不行，這次得報警，趕緊報警。
向晚橘撈起手機，解鎖屏幕，指尖顫抖得厲害。
“開門，是我。”熟悉的聲音透過厚實的門板傳了進來，音色清潤純正，但向晚橘一時沒想起是誰。
“誰啊？”向晚橘吼了一嗓子，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快要碎了。
“開門，我是林楚恒。”門外的人聲音極其沉定，除了略微帶一點沙啞之外，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向晚橘呆住，連忙在報警號碼未接通前迅速掛斷。
她赤腳踩在地板上，先是打開屋裡的燈，而後心急地往門口撲去，還替到了牆邊的小凳子。
她深吸一口氣，打開門，當看到穿著警服的林楚恒出現在眼前，向晚橘懸著的心才終於有了依靠。
她喉嚨發緊，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被洶湧的情緒堵得說不出話來，隻是直直地望著他，像是在確認眼前的人是真實存在的。
“摔倒了嗎？”他淡然的目光在向晚橘身上快速掃視，像是在檢查是否有受傷。
他剛聽到裡麵有磕碰到什麼的聲音。
林楚恒發現她眼角紅紅的，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
“哭了？”他垂眸看了眼地麵，看到她光著的兩隻腳丫子時，又問：“怎麼不穿鞋？”
向晚橘緩緩搖了搖頭，去將拖鞋穿上。
林楚恒低頭進屋，戰靴踩在門口地毯上就沒再動。
他環視一圈屋內，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在瞄到床尾疊放的幾件小衣物時視線才不自然地收回。
林楚恒身高腿長，站在房子裡略顯逼仄，他意識到身前的人走神了，怕嚇到她，聲音放得很輕：“以後害怕，就直接找我，彆發朋友圈。”
向晚橘在腦海中將他的話過了一遍，正要開口回應他，陽台那邊突然傳來“哐當”一聲，洗衣機上蓋關上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內格外清晰。
兩人同時轉頭，向晚橘的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雙腿驀地發軟，手扶在了牆壁。
林楚恒眼神突變，右手迅速按在腰間的槍套上，往前邁了一步，將向晚橘牢牢護在身後：“你往後退，怕就捂住耳朵。”
林楚恒猛地拉開窗簾，推拉門被他用力推開，滑軌發出巨大異響。
他四處掃視，仔細檢查陽台的每一個角落，可目光所及之處，並無半個人影。
就在這時，林楚恒的對講機突然響起：“林隊，七樓沒人。”
林楚恒已經回到屋裡，向晚橘記得剛才聽到過樓上的動靜，插了句話：“可剛剛明明有開關門的動靜。”
她的聲音發顫，望著林楚恒的眼神裡充滿了不安。
那邊再次回答，人離得很近，向晚橘不用透過對講，都能聽到他在樓梯間的說話聲。
“門開著，沒人，門口鞋架上放著幾雙碼數不一樣的鞋。”
林楚恒沉默片刻，轉頭看向向晚橘，眼神裡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決：“這事沒那麼簡單，你收拾一下，先到我那兒住段時間吧。”
怕女孩誤會，他補充道：“我那有多的臥室，我平時都住隊裡。”
向晚橘最終點了點頭。
而林楚恒看著她強裝鎮定的模樣，也沒說什麼。
幫她拎行李箱下樓時，向晚橘注意到他另一隻手始終按在後腰的槍套上。
她走路慢，下樓更是很小心，林楚恒的腳步她一時跟不上，落後他半層樓，好在有大飛跟在向晚橘後麵護送。
深夜的巷子裡空無一人。
林楚恒拉著箱子，向晚橘跟他保持著兩步的距離追在後麵。
林楚恒拉開特警車門，伸手擋住車頂防止她碰頭。
向晚橘視線打量，她哥的警車她坐過幾回，但特警車還真是第一次坐。
她剛坐穩，林楚恒就從旁邊遞過來一瓶水：“喝點水。”
林楚恒很快發動車子，十分鐘後，特警車在十字路口停下，向晚橘跟著他進了一幢單元樓。
電梯勻速上升，很快到達十八樓，林楚恒率先走出電梯，伸出手指在指紋鎖上輕輕一按。
“進來。”
林楚恒將她的行李箱送到客臥。
“彆這麼見外，房子裡東西你隨便用，有什麼需要也儘管說。”林楚恒從飲水機接了杯水，仰頭喝得很快。
“最近先彆回那邊，你先安心在這兒住著，晚點我跟姐夫說一下這事。”
轉身間，他不放心地叮囑道：“要是出門，一定要注意安全，保持電話暢通。”
“這是門卡。”林楚恒放在鞋櫃上。
“好。”向晚橘跟著他到門口，看著他在整理鞋櫃給她騰出地方放鞋，動作有點急。
向晚橘問：“你要回去嗎？”
“嗯。”
她在車上聽到他讓人盯緊七樓的話，說完全不害怕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印象中，她從來沒得罪過什麼人，今晚的事估計也巧合，說不定是她倒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