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犬吠聲讓孫旭東醒來,眩目的陽光刺得兩眼生疼,他眯著雙眼坐起身來,這是一個小山坡,四周都是草地,不遠處四隻獵狗圈著一群羊正在吃草。還沉浸在和帆共享魚水之歡的孫旭東一頭霧水,這是哪兒?這就是帆說的那個遙遠的地方嗎?
孫旭東不停地打量著四周,充滿新奇,午後的陽光照得人身上暖融融的,說不出地舒服。沒有一絲雲彩的天空湛藍得讓人眼饞,高遠而寧靜。空氣中混合著淡淡青草的氣息,稍遠處是一片片收割完的麥田和一片長得非常蔥鬱的小樹林,一條還算是寬闊的大路從樹林邊繞過。好一派田園風光,讓久居城裡的孫旭東倍感舒適。
孫旭東隱隱聞到了一股羊膻味,低頭看看,驚奇地發現自己身上穿著一件破羊皮襖,很舊,外表已經有些發黑了,沒扣子,隻是腰間用了一根帶子束住才不至於袒胸露腹。肥大的粗布褲子上打了很多的補丁,之所以站起身能不往下掉,是因為褲腰上係著一根麻繩。腳上也用粗布包著卻是穿了一雙草麻鞋。這身打扮讓他想起了被地主剝削得很慘的楊白勞,嘿嘿,命苦啊,即使是到了一個新的世界裡,我他媽還是一個窮人。
身邊的草地上有一張弓和一壺箭,旁邊還躺著一根鞭子和一隻葫蘆。孫旭東眼見四下再無旁人,心想這些東西肯定都是自己的。欠過身要去拿那張弓時,背後的一頭長發順著肩膀灑到身前,孫旭東用手一摸,天哪,什麼時候留了這麼長的頭發?這到底是一身什麼裝扮哪?
對著自己的一身行頭,孫旭東發了傻,除了清朝,他這身裝束放在哪朝哪代都合適,這讓他迷惑極了,帆怎麼會把我放到這兒來?這是哪兒?是什麼時候?我是乾啥的?帆讓我幫的王又是誰?
孫旭東呆想了半天不得要領,記起帆最後說,要記住自己開始出現的地方,幫王實現夢想後還要從這兒回去呢。還有,他忽然想到還有隻小盒。他連忙站起來,手剛剛伸進懷裡就摸到了那隻小盒。
這是一隻外表非常普通,大小和火柴盒不差上下的小木盒,孫旭東滿懷好奇地輕輕打開盒蓋,就見裡麵躺著一顆黃澄澄東西,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金牙?”孫旭東在殯儀館裡收藏過不少彆人遺留的金牙,對這種東西自然極為熟悉,隻是眼前的金牙形狀有些怪異,像是人的後槽牙。這讓孫旭東大是奇怪,以前鑲金牙的人大都是為了顯擺富足,就是為了給人看的,可鑲這麼一顆後槽牙誰能看得見呢?
“這東西有什麼用?”實在有些想不通,孫旭東搖搖頭,小心地蓋好小盒後仔細觀察自己剛剛坐的地方,發現就在他躺下時腰部的位置有一塊非常光滑的黑色石頭。他非常用心地看看四周,記下這個地方。想起帆說過小盒要到最後才能用上,還不能讓彆人看見了,那還不如就埋在這黑石邊上,反正最後也得從這兒回去。
緊挨著黑石埋好了小盒,孫旭東拿起那張看來應該是屬於自己的那張弓,箭弩這玩藝以前孫旭東在部隊服役時曾著重訓練過,因為在現代戰爭中它們在有些場合還是具有不可取代的作用,因此頗有研究。這是一張木頭雕製的新弓,還散發出木香,粗糙的做工和頭發做成的弓弦,說明這是一張低劣的私製弓。他從箭壺中抽出一支長箭,長箭扁平的箭鏃是用石頭磨製的,筆直的箭杆尾部拖著用鳥毛作成的箭羽。孫旭東把長箭搭在弓弦上,站起身猛地拉開弓,四下無物,找了一隻羊瞄著試了試,感覺馬馬虎虎,不由得想起了彎弓射大雕的郭大俠用的是不是用的也是這麼原始的弓。
拿起那根鞭子看著不遠處的羊群,孫旭東心裡忽然明白了,我是一個放羊的。這讓孫旭東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似乎過於悲觀,挺富裕的嘛,有一大群羊還有四隻獵狗,說不定還有一幢小彆墅,可算是小康之家了。
四隻獵狗突然麵向小樹林開始狂叫,不安地來回躥動。孫旭東放眼看去,幾條也像是狗一樣的動物已經越過樹林邊的大路,朝自己這個方向而來。
看著獵狗躁動不安的神態,應該來的不像是它的同類,孫旭東猛地警惕起來,緊盯著越來越近的動物,等它們跑到山坡下時,終於他看清了來的是四匹狼。看著這種比獵狗要大兩號的凶殘動物越來越近,他雖有些緊張卻並不慌亂,畢竟當過幾年特種兵,這麼點心理素質還是有的。從箭壺裡摸出一支長箭,對自己的箭術還是挺有信心的,隻是後悔剛才沒放上一箭,看看這張弓的射程究竟有多遠。
隻有幾十步遠了,孫旭東拉弓如滿月,瞄著跑在前麵最大的一隻頭狼,“嗖”地一聲,長箭帶著疾風聲離弦而出,兩隻獵狗猶如得到號令一般,爭先恐後迎向撲過來的狼群。另外兩隻卻緊緊地看護著羊群,這是四隻經過良好訓練的牧羊犬。
射出的長箭並未射中頭狼,它更加迅猛地向這邊撲來。孫旭東暗罵了一聲,迅即摸出第二支長箭,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式,仍然瞄著頭狼,狠狠地射出了第二長箭,已隻有三十步開外的頭狼一聲慘嗥,中箭踉蹌著倒地。緊跟其後的三隻狼稍稍停了一下,仍然是低聲嗥叫著撲過來,其中一隻露出白森森的利齒撲向迎上來的兩隻獵狗,另外兩隻朝著孫旭東猛撲。
射倒頭狼,孫旭東信心大增。抽出第三根長箭,對著跑在前麵一隻狼大張著的嘴,拉弓的右手一鬆緊握的箭羽,長箭如流星般沒入狼口,並不是很鋒利的箭鏃帶著狼血從狼的後腦部位洞穿而出。
乘著緊跟在後的狼被射倒的狼絆了一下,孫旭東摸出了第四支長箭,搭上弦用足勁將弓拉滿時,狼已經躍起一人多高直撲而來,孫旭東剛要放手,“啪”地一聲響後,手中的弓背斷為兩截。猝不及防的孫旭東應變奇速,扔掉手中的斷弓,雙手一把掐住撲到麵前露出尖牙利齒的狼脖子,這隻足有一百多斤重的狼和它撲起時所帶著的衝擊力被孫旭東兩手奮力頂住。一時間一人一狼都不能輕動,相互對峙著。
守著羊群的兩隻獵狗極通人性,發現已經沒有潛在的對手,同時狂叫著衝了過來,孫旭東聽見大喜,沒想到兩隻獵狗卻繞過他直撲向和另外兩隻獵狗正在廝咬著的狼。孫旭東心中大罵:“這是什麼狗啊,隻知道救同伴,不知道救主人。”
被孫旭東掐住脖子的狼不停地在掙紮,兩隻前腿伸出的爪子就像七、八把鋒利的小刀,不停地在孫旭東那件破羊皮襖上留下它們到此一遊的印記。孫旭東的雙手越掐越緊,不讓它有絲毫喘氣的機會,狼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小,終於慢慢地垂下了頭,一雙前腳規矩地搭在孫旭東肩上一動也不動了。孫旭東先兩手用力將狼往邊上猛甩,狼軟軟地倒在了地上。孫旭東怕它沒死透,撿起地上的斷弓,往狼頭猛擊,直到死狼嘴裡流出血來才大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
被四隻獵狗圍攻的狼已經毫無還嘴之力,發出了一陣陣哀嚎,頃刻之間便倒地不起,四隻獵狗圍著死狼還是又咬又叫了一會後,嘗試叼著死狼往山坡上拖,發現拖不動後抬頭望著坐在坡頂上的孫旭東大叫。
已經筋疲力儘的孫旭東懶得理它們,仰麵睡倒,怪不得帆說是充滿凶險的地方,大白天竟然會有狼到處散步,確實不是什麼善地,要不怎麼這麼長時間連一個人影都還沒有看到過。
一陣雜亂的馬蹄聲從山坡下的大路上傳過來,一支十幾騎的隊伍繞過山坡疾馳在大路上,揚起漫天的塵土。大約是看見了山坡上的獵狗和死狼,馬隊慢慢停了下來,有幾個人下了馬朝山坡這邊走來。
山坡上的孫旭東連忙站起身來,這可是他第一次在這個未知的世界裡所見到的同類。原本對著孫旭東大叫的獵狗聽到動靜,又轉過身來對著來人狂叫,作勢欲撲。那幾個隻管朝前走,並不將狂叫的獵狗放在眼裡。孫旭東吼了一嗓子,四隻獵狗屁顛屁顛地往回跑,不時回頭叫個一、兩聲。
山坡下幾個人先圍著孫旭東射死的頭狼指指點點,然後又往山坡上走,看了看被獵狗咬死的狼後,直接向山坡頂上的孫旭東走來。
來的四個人都是頂盔貫甲的軍人,隻走在中間的頭上沒盔,長發在頭頂梳了一個綹,用一頂平板似的帽子壓著,身上護甲大都是銅片做成,銅片之間以獸皮相連,兩乳和肩窩的地方用紅布打著四個花結。其他三人都是頭頂著銅盔,身上的護甲大都是獸皮所製,隻前胸嵌著少量的銅片,背上背著雕弓,腰下懸著的箭壺插滿了雕翎做成羽翼的長箭。
看著四人漸漸走近的孫旭東,搜腸索肚地在找有關曆代軍隊裝束的知識,儘管對於曆史知識平時還是很興趣的,但對於曆代軍隊的服裝卻所知有限,隻能是搬出在漏洞百出的古裝電視劇裡看過的裝束進行對照,眼前四個人滿身的披掛好象和《三國演義》裡軍隊裝束差不多,看護甲的多寡和神態可以猜測出中間這個人是個軍官。
四個人走到離孫旭東隻有十幾步的地方時站住,一名兵士手指著孫旭東喝道:“大膽小民,見了景將軍還不下跪?”孫旭東一聽心裡大大地鬆了口氣:還好,還好,說的還是中國話,要是被帆弄到一個說鳥語的地方,還得做啞巴。喝問的兵士見他無動於衷,正要走上前來修理修理他,卻被身邊的景將軍拉住。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兩隻狼和那支斷弓,用手中的馬鞭一指,問道:“這幾隻狼都是你殺的?”
孫旭東點點頭,景將軍哈哈大笑:“好、好,看你小小年紀,竟能力屠四狼,是個小壯士。”
小小年紀?孫旭東一時摸不清頭腦,自己那張燒得像電熨鬥一樣的臉怎麼能看得出小小年紀?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臉,天哪,竟然是光滑如水,鼻子是鼻子眼是眼,該長哪兒還在哪兒。驚喜若狂的孫旭東做了一個極為現代誇張無比的姿勢,並大吼了一聲。
“刺客!”“倉朗”一聲,三名兵士各出武器,圍住了景將軍,景將軍也一愣難道真是刺客,還是這小壯士被狼群嚇瘋了?
一直性情憂鬱的孫旭然性情大變,此時心情無比之好,看那四匹獵狗都像是看四朵花。心情一好,進入角色也快,壓住心中的狂喜說道:“稟告將軍,這幾匹狼正是小民殺的。”說完彎腰拱手作禮。這種情形電視劇裡很多,自可信手拈來。
景將軍見他說話得體,雖不知他剛才何以要大吼一聲,卻可以斷定他不會是刺客,推開兩邊的兵士說道:“好好,我大鑫有你這樣的子民,何愁不興?來,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