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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選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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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三人同吃同住,白天修城,夜晚則聚在吊的草棚裡既談兵論道,又密議相機出逃。三人意氣相投,景將軍便提議結為異姓兄弟,吊年長是大哥,景將軍排在中間,孫旭東自然排在最小。

月餘過後,已是初冬,白毛風一刮,天氣乾冷乾冷。白軍為了趕在下凍前修好城牆,不光是為奴隸們改善夥食,還每人發了點禦寒之物。

景將軍原以為孫旭東不過是一個能力屠四狼的軍奴,武藝不錯而已。吊草棚裡的聚會,讓景將軍大跌眼鏡,孫旭東以並不太深的曆史知識,對當下的社會製度作了一個淺度的剖析,就令景將軍驚歎不已,切中的時弊讓景將軍大有知己之感。孫旭東的嘴裡,從單兵訓練到各兵種之間的協同作戰到冷兵器的發展,從發展一支特種兵對於戰役的重要性到實戰中計謀的運用等等等等,讓景將軍眼花繚亂,應接不暇,心中隻覺這少年文武全才真神人也。但景將軍畢竟是景將軍,他知道這小小年紀的三弟實戰經驗並不多,現下還是紙上談兵,嘴皮上的功夫,一經磨合後,從文可為相謀國,從武則可定國安幫。

其實獲益最多的是孫旭東,景將軍乃鑫國上將,胸中所學和對天下各國政局的了解比吊要高得太多,幾次三番鞭辟入理的分析後,孫旭東對這個時空有了越來越清晰的認識。他對景將軍所說的都是一個現代特種兵所必須掌握的基本知識,隻不過有些東西征對現在所處的環境作了些變通。尤其對於熱兵器,起碼他不能跟景將軍大談八一式全自動步槍等過於現代的東西,以免享受精神病的待遇,最多隻能稍微透露一點黑火藥之類的東西罷了。至於帶兵之道、排兵布陣、攻城掠地等這些實際經驗他遠不如景將軍,所以景將軍在他那裡撈到的是目前並無多大實際用途的鏡中花、水中月,而他在景將軍那兒撈到的卻都是目前最實用的東西。

吊的祖父名叫器,景將軍是知道的,因為當年器所鑄的加長銅劍至今仍是各國貴族們趨之若鶩的東西,隻是不知他有後人。如果他們能成功逃脫,以吊所掌握的鑄造兵器絕技,讓吊去主管鑫國的兵器鑄造那是最合適不過了。景將軍不禁暗自慶幸,幸虧有這次被俘,才得到這兩個難得的人材。不然縱使國君已到處散發求賢令,卻無論如何也到不了這奴隸營裡。

孫旭東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兩個月了,最初換臉的喜悅已慢慢平淡了。人都是這樣的,得不到的想得到,真的得到了也就無所謂了。偶爾睡到半夜醒來,對那個世界上的人還是有些想念。尤其是帆讓他刻骨銘心,是她讓自己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還有眉目依稀和吊有些相像田青。不過對於在這個世界上完成帆交付的使命,創造出一個新的曆史的豪情卻是有增無減。

這天上午,孫旭東正和景將軍抬著一塊石料上城牆。天上密密的雲層壓得人很不舒服,這種天氣最難受,不乾活磨洋工冷,乾活出了汗稍歇一下更冷,隻能不停地乾點小活。

“下雪了。”一個奴隸大喊了一聲。所有聽到喊聲的奴隸都一齊抬頭望,果然天空中慢慢飄下了一小片一小片的雪花,稀稀落落。孫旭東一陣驚喜,從來到現在一個雨點都沒看到過,今天竟然會下雪?

確實是下雪了,奴隸們歡呼起來,看守的兵士也很高興,對奴隸們這種有些出格的舉動視若無睹,紛紛伸出手掌去接著細小的雪花。

景將軍拉著吊和孫旭東三人湊在一起,景將軍低聲道:“今晚這雪一大,咱們便開始逃。”逃跑計劃三個人早已訂好了,就是要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因為按照鄉俗,第一個雪夜不管是平民還是奴隸都要跳儺(古代的一種帶有迷信色彩的舞蹈)。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吊和孫旭東都一臉肅穆地點點頭,

兵營的大路上忽然跑過來一隊兵士,大聲喊道:“所有奴隸,一起趕到軍營集合。”正在歡呼的奴隸們立即靜下來,雖然離上次‘血色觀摩’已隔了一段時間,但是印象太深刻,奴隸們聽到不免有些膽寒。

看守的兵士們立即號令奴隸們開始整隊,然後順著大路開進兵營。一到操練場,孫旭東就看見上次立木杆的地方停著幾輛青銅軺車,其中一輛軺車很大,雖然車前也隻有四匹馬,但從外觀上來看就顯得很豪華,正如寶馬的房車和寶馬轎車之間的差彆一樣是顯而易見的。

待所有的奴隸到齊後,從軍營正中的中軍大帳跑出兩隊白國兵士,站定後相隔丈餘對麵肅然而立,稍頃,一隊親兵護衛著兩個人並排從兵士搭成的甬通中緩步走來。左首一人滿身戎裝,頭盔上插著三根絢麗的羽毛,下巴上一撮山羊胡已有些花白,兩眼目光威嚴,步態穩健。右首一人頭戴高冠,身上穿著華麗的狐皮裘襖,滿臉白淨,走路姿態搖曳,頗顯女態。

兩人走到正中,一名隊率上前單膝跪倒:“稟報大將軍,奴隸們已全部帶到,請大將軍示下。”孫旭東聽吊說過,濟城城裡駐有軍馬一萬,這人想必就是統兵的胡將軍。

胡將軍點點頭,和並排而來的人互望一眼,對隊率吩咐了幾句,那隊率答應一聲,轉身對奴隸們喝令:“所有人前後左右相隔一臂,排隊站好。”

奴隸們一陣騷動,在兵士們的喝斥聲中你推我擠,排了半天才漸漸站好。隊率又大聲喝道:“所有人脫光衣服,一絲不剩。”

奴隸們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兵士們手舞皮鞭就不停地在抽打,口中催促著快脫衣,一陣忙亂後,操練場上白花花一片。

孫旭東一手遮著羞處,一手抱著膀子,媽的,這麼冷的天讓人脫光衣服,這些白狗真會捉弄人。回頭看景將軍,隻見他雖滿臉憋得通紅,卻也是脫得赤條條的。

等奴隸都脫光站直了,胡將軍陪著同來的人走進了奴隸隊中。身穿裘服的人在奴隸中穿來插去,看見肌肉強壯的便轉著圈地看,還不時動手捏捏。看中了就對胡大將軍點點頭,奴隸就會抱著衣服被兵士帶到一邊。

碎雪花停了,開始辟裡啪啦地下起了雪子,堅硬的雪子越來越大,打在奴隸們光著的身子上又冷又痛。孫旭東自己體質好,隻是覺得有些冷,但看著身邊渾身抖動得像篩糠的奴隸們,不由心中大罵。景將軍低聲說道:“他們在選鬥士。”吊點點頭,孫旭東卻聽不懂,正想開口問,一名兵士大聲喝道:“不許說話。”

再過一刻後,雪花開始漫天飄落,孫旭東不時聽到“撲通”的聲音,這是體弱的奴隸經不住凍而倒地的聲音。一直被吊關照著的他,此刻才真正體會到最底層奴隸的淒慘和無奈,真正體會到曆史老師說的奴隸社會是一個人吃人的社會。一股強烈憤怒讓他心中陡然升起救民於水火的責任感,看著身前又有一個奴隸倒地,孫旭東不再遲疑,上前兩步將他慢慢攙起。巡視的兵士見狀跑過來揚鞭作勢要打,孫旭東猛站直身,兩眼出火般地怒著他,那兵士吃了一嚇竟一時呆住,嘴中亂罵幾聲,鞭子卻終是沒打下來。

半個時辰過後,孫旭東和景將軍已站到了被挑中的奴隸群中,花白的雪地裡已經倒下了七、八十名奴隸,在白國兵士如狼似虎的目光中,沒有人敢去扶他們一把。直到一聲‘穿衣’的喝令後,奴隸們撿起地上已經濕了大半的衣服,抖抖索索地穿上,到此時倒地的奴隸才也相互間攙扶上一把。

吊隨著奴隸們走了,操練場上隻剩下了百裡挑一的十二名奴隸。一名軍官把他們帶進一座不大的帳篷,讓兵士端來一甕米酒一個木碗,奴隸們輪著喝完後軍官陰著臉說道:“鄴城王宮裡高總管今天來選中了你們,也算是你們的造化,等將來脫了奴籍可彆忘了咱們大將軍的恩德。外麵馬車已經套好,你們馬上就隨高總管回鄴城。”說完轉身出了帳篷。

孫旭東大吃一驚,眼看雪越下越大,原本訂好的計劃今晚就可實施,這下不但逃跑算是泡了湯。他並不知道鄴城在哪裡,但肯定近不了,因為那是白國地都城啊。這變故太突然了,他偷偷望了一眼景將軍,就見他也是滿臉疑惑地在低頭沉思。

幾名兵士抬著一個大木桶,抱著一堆衣服走進來。大木桶裡一大桶水還冒著熱氣,上麵漂著幾個小木桶。看來是給奴隸們洗浴的。這讓孫旭東有些高興,也記不清已經多長時間沒洗過澡了。

兵士們都出去了,孫旭東三下五除二脫了衣服,跳進木桶中,一頭紮進去,感覺真是太舒服了。景將軍和彆的奴隸沒有他那麼放肆,用小木桶舀水往身上淋。孫旭東爬起來望著景將軍問道:“二哥,鬥士是做什麼的?”景將軍沉吟著答道:“白國鬥士,成則榮華寶貴,敗則人頭落地。”說罷做了個禁聲的眼神。

穿上兵士們抱來的乾衣服,孫旭東這才找到了做人的感覺。可是好景不長,兵士們拿來了鐵僚,一個個給他們戴在腳上,然後每人發了幾個窩頭,六個人一輛,孫旭東和另外五個奴隸被趕進了前一輛,景將軍則和其餘的奴隸一起被趕進了後麵一輛車。

這是一輛兩馬拉動的青銅軺車,車箱是一個木製的整體,馭手坐在車廂的前方,車門在最後,兩邊都有窗,卻被厚實的黑布擋住,隻能透進一絲微弱的光。孫旭東想著方才景將軍說的榮華富貴,讓他想起了西班牙的鬥牛士,隻不知這白國的鬥士鬥的是貓是狗還是牛。看來那個鳥將軍說去了可以脫去奴籍,估計不是鬼話。就要離開濟城了,不由想起了吊,就這樣跟吊分手了,還沒來得及握一下手。吊是孫旭東來到這個世界最親近的同性人,真有些舍不得。

像是等待了一年,軺車終於動起來。第一次坐這種車,感覺比坐手扶拖拉機的感覺還要糟糕。幾乎沒有減震,軺車木輪子的每一個微小的顛動,都被如實地傳送到屁股下麵,悶在車廂裡車輪滾動的聲音震得人耳朵生痛,這可真是一次痛苦的旅行。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軺車終於停了下來。正在迷糊的孫旭東睜開眼,就聽軺車外有人喝道:“站住,這兒是河西大營,未得軍令不得靠近。”一個尖細的聲音答道:“請通報一聲蘇偏將,就說是宮裡的高總管要在這裡住一宿。”

“總管大人請稍候。”

又過得片刻,轅門大開,軺車繼續前行。待再次停住後,軺車後門打開,車廂裡的奴隸眼前一亮,隻見十幾名白國的兵士手舉著火把站在車外,天已經全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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