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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回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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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旭東聽罷皺了皺眉頭,冷眼看了祠福一眼,心中恨恨暗罵:“白國兵士拿田國女人去作尉安婦,如此欺淩田人,虧你還去白國當了兵。”不再理會他。

隊伍隻到留下鎮口,鎮上之人如躲避瘟疫一般,立時消失得乾乾淨淨。可見白國軍隊平日裡在這留下定是為非作歹,作惡多端。緊跟在背後的王剪伸腿踢了祠福一腳,呸了一聲,說道:“你們留下的人見了白軍都知道閃避,為何你吃豬油蒙了心,還會到白國去當兵?隻怕也沒少欺負你們田國人吧?”

祠福一張醜臉頓時窘得通紅,低著頭說道:“小人也不過是為了到白國混口飯吃罷了。”孫旭東在一邊冷哼了一聲,“做人做到你這份上也就跟漢奸差不了多少了。”漢奸是一個新名詞,祠福沒太聽懂,隻是知道肯定不會是什麼好話,低下頭再也不作聲。

冬日時短,隊伍過了留下鎮,太陽已近偏西了。順著大道來到鎮北邊,“往前不到一裡地就到小人家了。”半天不作聲的祠福開了腔,臉上也有遊子歸家的興奮之色。孫旭東點點頭,隊伍今晚要在此歇息一晚,養好精神明天一早開始翻越鑫、田兩國共有的朱屏山。

前麵出現了一個不大的村子,村子邊的一群羊讓孫旭東倍感親切。進村的路很窄,重型戰車不能通過,孫旭東讓上麵的馭手和幾名鬥士下車,卸下拉車的戰馬,徒步進村。村子裡的人大約見了有大隊官兵進村,家家都是關門閉戶。

祠福走在最前領路進了村口,指著一個土坯大院落說道:“這就是小人的家了。”說完跳下馬背。

鬥士們紛紛跳下馬,孫旭東吩咐成鼎,立即在村子周圍布哨,所有村民隻許進不許出。然後把馬交給身後的鬥士蔡輪,正打算進院子,就聽從裡麵傳出來一陣女人的哭聲。

“阿母。”祠福一驚,大叫了一聲,衝進了院子。孫旭東情知有變,也跟著走了進去。院子裡麵是三間土房,哭聲就是從土房裡傳出來的。

“福兒?福兒啊,你還知道回來啊?他們砍傷了你阿弟,還把你媳婦都搶走了啊。”孫旭東站在門外,就聽一個蒼老的女聲哭著說道。隱約間還有一個男人在低聲哭泣。

“是誰?是誰啊?祠壽,你說。”祠福暴怒的聲音傳來。

“方才來了一隊白兵,到村子裡搶東西,後來又搶女人,到我家要搶我嫂子,我上前攔著,被他們吹了。”

“白兵,老子就是白兵啊,你沒跟他們說嗎?”

“說了,可他們還是要搶啊,說哥哥都給了白國了,嫂子就更..更..”

“嗆啷”一聲響,大約是屋裡的祠福撥出了劍,“我操他奶奶。是不是剛剛走不到一會兒?”

“是啊,在咱村擄了十幾個女人去了。”

“老子跟他們拚了去。”

祠福提著劍,灰頭土臉地從屋裡衝了出來,身後一個白發老太婆揪著他:“你不命了,他們人多呀...”祠福一把掙脫她的手,在孫旭東麵前跪倒:“君武大人,黃金小人一根都不要了,隻要大人搶回小人的媳婦,小人這條命就是大人的了。”說罷磕下頭去,雖然用足了力卻因是黃土地,氣勢不大。身後的老娘見院子裡突然站了這麼些人,一時驚呆了,見了兒子的舉動反應過來,也跟著跪下不住磕頭。

孫旭東急忙扶起祠福的老娘,其實方才在路上碰到那隊搶人的兵士,他心裡就閃過救人的念頭,但還是忍住了,小不忍則亂大謀。眼下情勢不一樣了,先不說翻過朱屏山要祠福當向導,就衝著祠福老娘這一跪無論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觀。問祠福道:“祠福,就是剛才我們在路上遇到的那隊白兵?怎麼剛才你沒認出你媳婦來?”

祠福極為慚愧地低著頭,“小人是田人,每次見田人受欺心裡也不好過,隻能總是低頭裝作不見。”

“王剪,你帶六個小隊跟著祠福,宰了那隊白兵,救回被搶女子。官道上有人,就說是斬殺叛軍。”“得令。”早已按耐不住的王剪大叫一聲,上前一把拉起祠福,“這才像個男人樣,走,王剪陪著你走一趟,救回大嫂來。”

王剪和祠福上馬帶著人剛要出發,幾名其他小隊的田國鬥士一窩蜂地咋呼著要跟去,孫旭東點點頭:“屍首處理好,不要露出馬腳來。”王剪答應一聲一揮手中銅劍:“好,弟兄們跟上,駕!”一馬當先向官道衝去。

方才搶人的白兵一路上被後麵的娘們兒哭哭哭啼啼地拖著走不快,往前走了不到五裡地,正在過一道山梁。騎著大馬的隊率不時撥轉馬頭,轉到女人們跟前,伏下身伸手摸一下這個的臉蛋,那個的,一臉的壞笑:“彆哭彆哭,呆會到了大營就有得你們樂子啦,每人發給你們十根肉槍...哈哈哈哈”不過眼睛總瞟著其中一個白嫩俊俏的女人,那女人雖然貌似傷心落淚,卻時不時地對著那隊率拋個媚眼,撩撥得隊率的老二舉起老高。

“隊率,不如讓兄弟們開開葷吧?媽的,褲襠裡都快盛不下了。”一個押解的兵士心癢難搔,涎著口水說道。“放屁!”隊率虛著抽了他一鞭子:“要讓屯長大人知道了,非把你那盛不下的玩藝兒拖出來斬了不可。”一隊兵士哄地一聲怪笑一片。“不要羅嗦了,趁著天還沒黑,趕緊回營是正經。”

身馬遠遠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隊率回頭張望,見山梁後灰塵大起,一隊騎甲正飛馬趕來。敢在官道上如此放肆地跑馬一般都是白軍的騎甲,隊率即令兵士們站在路邊避讓。

身後騎甲一陣風般向前掠過,兵士立即被掀起的塵土圍住。隊率急忙拿手捂住鼻子,心中暗罵:“媽的,騎甲了不起麼?神氣個鳥。”眼望著騎甲們飛馬過了山梁,轉彎繞過了突出的山嘴不見了蹤跡。

待塵土消散,騎甲們的馬蹄聲已不可聞。兵士們重新整隊繼續向前,剛剛轉過山嘴,突見前方三十步外,官道上靜靜地立著幾排騎甲。帶隊隊率吃了一嚇,還沒問出聲,一聲弓弦響,挾裹著疾風的羽箭穿破隊率的護甲,貫穿了整個胸腔,鋒利的箭鏃帶著四濺的黑血鑽出了後背。

隊率偌大的身軀從馬背上轟然倒下,背後的兵士頓時炸了營,亂糟糟挺起手中的兵器大聲驚叫,不知所措地瞪著眼前的騎甲。

對麵幾排騎甲已經輪流發動,騎兵對付步兵純粹就是一場屠殺,每一排騎甲掠過,都會有七、八名白兵倒地。狹窄的官道上血流成河,被搶來的女人們被眼前的場麵嚇得驚叫成一團。

剩下的七、八名白軍兵士,麵對著同室操戈的騎甲雖然滿臉錯愕,卻昂然不懼,各挺兵器破口大罵,直到最後一排騎甲的銅劍從他們的頸下掠過,倒下了嘴仍是大張著。

祠福家裡鬥士們都安頓下來了,從軺車上搬下幾頂從河西大營帶過來的帳篷,搭在祠福家的大院子裡,孫先生和曠還有受傷的鬥士們住在帳篷裡。孫旭東則和餘下的鬥士們在院子外麵搭起柴堆,儘管祠福驚惶的老娘一再要他們住到家裡去,但孫旭東還是執意地要今晚圍著煹火對付一夜了。

天黑了下來,孫旭東望著村口,王剪他們已經去了近半個時辰,照道理也應該回來了。身後走來那名看守雲公主的鬥士問道:“君武大人,您看公主今晚住在哪裡呀?”孫旭東低頭想了一會兒說道:“以後不要再打、罵她了,看看能不能騰出一個小帳篷,讓她單獨睡吧。”

遠處傳來了馬隊的馬蹄聲,孫旭東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他自己已經感覺他,他真正地和這些鬥士們心貼心了。

隊伍回來了,幾匹上都是騎著兩名鬥士,騰出來的戰馬馱著被搶去的本村女子。祠福跳下馬便拉著媳婦一起跪在孫旭東麵前:“從此後,小人風裡雨裡就跟著君武大人了。”孫旭東扶起他們,淡淡一笑:“明天就要有勞你了。今晚之事,遲早會露出風聲,你還是趕緊進屋跟你阿母商量一下吧。”

手臂被砍傷的祠壽去喊來了被搶女子的家人,不一會兒都帶著來領人了,剛開始時見了也是白軍的孫旭東,抖抖索索地害怕得不行,見孫旭東非但無一絲惡意,態度還和藹可親,便拉著不停地問長問短,重複著感恩的話。孫旭東謙遜著將他們送走後,走進了曠司虞和孫先生的帳篷,讓跟在身後的蔡輪去叫來祠福再弄些吃食來,四個人圍坐在一起再商量一下明天的行程。

孫先生麵有憂色地望著孫旭東,說道:“君武大人,方才救那些被搶的女子動靜弄得太大,機密一失,我們的行蹤日後就可能白國嗅到啊。”祠福一聽頓時在一邊局促不安。

孫旭東看了祠福一眼,微微一笑道:“先生所慮甚是有理。但我們如果連自家兄弟的妻室尚不能保全,遑論其他?”祠福嘩地一聲,眼淚上來了,嚅動著嘴想說話,孫旭東對他一搖手製止了他:“剛才我也前思後想了,最遲明天,駐在當口的白軍便會到這兒來找那隊白兵。這裡的村民替他們救人時自是千恩萬謝,可到時白軍一用強,必吐露無疑。瞞是瞞不住的了。”

孫先生點點頭,問道:“那君武將軍計將安出?”

孫先生真是夠酸的,孫旭東便也拽:“我和祠福共有一策請與先生商之。”

“願聞其詳。”孫先生一拱手。孫旭東忍不住微微一笑:“剛才在領人的百姓麵前,我故意說我們明天天亮開撥,讓他們先入為主。暗中咱們大部人馬今晚三更便悄悄啟程,隻留下十幾名兄弟和軺車馭手,待四更天時,祠壽帶著十幾輛軺車一同出動,動靜稍大驚醒一部分人即可。軺車隊從留下鎮直插田國的當陽城方向,過黃水當陽橋時,將軺車全部潛入黃水後,騎戰馬從小路趕赴朱屏山與大隊彙合。這也可算得上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了。”

孫旭東連說帶比劃地說完,孫先生閉著眼睛沉思半晌後睜開眼睛:“君武大人此計可行。”說罷又皺著眉問道:“隻不過這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不知是出於什麼典故啊?還望君武大人告我。”

原來孫先生想了半天是想這個,孫旭東不禁失笑,對著孫先生一拱手道:“這個等來日到了鑫國,君武再一一奉告先生。”

夜已深了,身邊的鬥士都在鼾睡,發出了細微的鼾聲。孫旭東坐在柴堆前,眼望著熊熊燃燒的煹火呆呆出神,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差不多半年了,從最初的懵懂不知到現在已經整個地融入這個世界,其間的人和事都經曆得很多了。雖然有些人和事隻是自己生命中的過客,如流星般一閃即逝,但不管是在這個世界還是以後回到來的那個世界,都是一筆不菲的財富。明天,就在明天,自己將回到那個都是大漢先民的國家,那個能讓自己大展宏圖的國家。孫旭東抑製不住滿心的興奮,站起身對著西北邊,心裡大喊了一聲:“大鑫,我來了。”

仿佛是回應孫旭東,靜夜裡火堆中“啪”地一聲暴響,迸出無數的火星。(本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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