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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引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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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旭東在護邊大營用過午飯,吩咐親兵先到鎮上去喊祠福一同回營。自己向景監告辭之後,便帶著親兵出了大營轅門。上了官道,就見道邊坐著的一位姑娘站了起來,叫了一聲:“君武大哥。”

“雲公。。姑?”站在道邊正是一身平民小女兒裝束的雲公主,叫了一聲孫旭東後滿臉緋紅,更增俏麗。孫旭東連忙跳下馬,走上前問道:“雲姑,你怎麼知道我到齊田來了?”

“今兒早上我在祠福大嫂家描樣,祠福大哥回來了,說是跟著你一齊來的呢。”雲公主身上再也找不到一絲白國公主的影子,既讓孫旭東欣喜也讓他有些愧疚。他一時無言以對,便沒話找話問道:“雲姑。。你在那家過得還好吧?”

雲姑卻一點都不局促,嘻嘻笑道:“好著呢,嗯,阿爹和阿母都對我挺好。對了君武哥,我學會描刺了呢,哪,這幅是給你的。”這完遞過一幅絹子來,兩眼火辣辣地盯著孫旭東。

孫旭東麵對雲姑,總有一種負罪的感覺。一見雲姑熱辣的目光,竟然有自己是個大騙子的感覺,不由大窘,不安地回避著雲公主的目光,隱約聽見身後親兵的竊笑,連忙一把接過雲公主手上的絹子,卻不打開看,對雲姑笑道:“雲姑,讓你多費心了”

雲姑見孫旭東不打開看,嘟著小嘴正要說話,官道上一陣馬蹄聲傳來,正是派去叫祠福的親兵同著祠福一起回來了。孫旭東像見了救星一般,對雲姑說道:“雲姑,我要回花兒坡了。你要缺什麼東西,隻要到大營找南宮大哥。”

“嗯。下次再來大營,記得去看。。看。。看我”雲姑輕輕說完,臉紅得像是潑了血,全是羞澀的小女兒之態。孫旭東看了她一眼,隻見她眼中全是依依不舍,心中不由更是歉然,看來雲公主真是喜歡上了自己。

祠福馬已到跟前,見了雲姑的神情打趣道:“喲,雲姑,在這兒等著校尉大人呢?”一聽祠福打趣,雲姑反而立即神情坦然,嘻嘻笑道:“是啊,祠福大哥一回家就把人家往外趕,又關門又關窗的,我可不就到這兒了嗎?”

親兵們轟地一聲大笑,倒讓祠福弄了個大臉紅。孫旭東跨上馬背,對雲姑說道:“你早些回去吧,下次再到田齊,我去看你。”說完一催戰馬對身後眾人令道:“回營。”

回到花兒坡營,孫旭東立即讓親兵請來了曠,將上午在田齊大營的情形對曠詳加述說。曠聽後沉默良久,歎息道:“蒙大將軍威武神勇,不想竟死在胡子之手,可惜呀。西北之地,我們都不熟悉,依你所說的戰法若非地熟也難得湊效啊,隻可惜孫先生不在營中了。”

孫先生早在十天之前就啟程赴鹹城去了,至今尚無消息。孫旭東點點頭道:“司虞說的是,所以我想到杜城之後,首要即是先熟地形,得地利後方可求戰。”

“嗯,胡子雖驍勇,隻要咱們地勢上不吃虧,鬥勇軍未必便怕了他們。”曠是一流教習,幾月來的督訓對鬥勇軍的戰鬥力極為自信,想象著他們即將浴血疆場,心中豪氣頓生。

孫旭東微微一笑,令蔡輪道:“召軍中屯長以上軍官,即刻趕到中軍帳。”

前山天然氣的氣眼之上已經建起了一座大木房,吊作器匠坊。坊中的天然氣眼已經被吊挖得大了許多,眼中插入一根中通的粗毛竹,出氣端被吊用耐火泥封住,然後在上麵再用耐火泥壘了一個化鐵池。

化鐵池的底部圍著出氣口墊上了很多青石塊,從花兒峽那邊取過來的鐵礦石一塊一塊堆放在青石塊之上。此時吊手執火把,神情極為嚴肅,幾千人的辛苦就在這一把火點上後,能不能燒化架在上麵的鐵礦石了。

木房中已聚滿了軍中器匠,大家都很想看看這鬼火到底怎麼厲害,竟能把這石頭燒化。吊心裡默念了幾句,伏身在化鐵池上,左手一柄小銅劍猛在捅開封在氣口的耐火泥,手上立即感到一股極其陰冷的風,右手火把伸出,還未到氣口,轟地一聲,一條蘭中稍帶黃的火龍已被點燃。

“哦!”木屋中響起一片驚呼聲,器匠們個個眼瞪得像銅鈴。真是見了鬼了,明明是一股冷風,竟然可以燒得著?

吊眯著雙眼細看著絲絲作響的火龍,看火候是他的拿手好戲,君武說得不錯,這種火看著雖不大卻極其霸道,真有可能燒得化那鐵礦石。

一刻過後,最下麵的鐵礦石已經被燒得通紅,上麵的也開始在變色,吊按捺住興奮,取了一支長戈,輕輕碰了碰了燒紅的礦石,發現已經變得非常軟了。

幾十人的木屋中除了火焰發出的嘶嘶聲外,竟不聞人聲。“滴了滴了。”忽然一名器匠手指礦石高聲大叫,餘人隨即也見到火焰中熟悉的石滴淚,隻不過平時看到的是銅,而今天看到的卻是鐵!器匠們大睜著雙眼,從他們第一天做器匠開始,師傅們便揪著自己的耳朵教導鐵是燒不化的。可眼前的景象,要是師傅在跟前的話,一定也要揪著師傅的耳朵,然後告訴他鐵是能燒化的。

吊欣喜若狂,卻還沒忘了孫旭東的囑咐,在這裡煉鐵的事萬不可走漏風聲,他笑著對欣喜的器匠們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禁聲禁聲,嗬嗬,今兒咱們可都是開了眼界了。”

孫先生自離開花兒坡營,便一路兼程趕往鹹城,這天進鹹城時天已抹黑。孫先生並不住店,坐著二人抬就直奔臣相甘虹府上,兩人一夜深談過後,讓甘虹大是疑惑,並不是對孫先生的才具,而是孫先生為政的態度和坊間傳說大相徑庭,非但沒有一絲變革求新的言辭,許多地方還和自己不謀而合,可見傳聞大多不可信,貴族就是貴族,哪怕是和孫先生一樣的破落貴族,都隻會向著自己說話的。疑惑之後甘虹如獲至寶,以此人所具之才和口舌之利,如能為已用太子和太叔公他們的變法之議簡直不值一駁。欣喜之下,第二天便帶著孫先生來見鑫王。

鹹城破舊的王宮裡,滿頭華發的老鑫王坐在寬大的樺木椅中,身後侍立著太叔公,一個在鑫王心目中非常有分量的閹人。

老鑫王打量著眼前這位久聞大名的孫先生,單以相貌論,孫先生實在算不上俊才,削瘦的臉龐配上尖尖的下巴並不讓人覺得才具高深,隻臉上的不卑不亢神情和眼光中極其的自信讓人覺得心裡很踏實。無論怎樣,孫先生的到來還是讓鑫王有些高興,鑫國地脊國貧,當今一些天下有名的大才大都不願到鑫國來。他正襟危坐,如臨大賓,嗬嗬一笑後鑫王說道:“寡人久聞先生大名,承蒙先生不棄,今日得以在鹹城相見,實是幸事啊。”

半年之前便聞鑫國曾發過求賢令,廣招天下賢才。孫先生原本以為鑫王此舉不過是糊弄一下治下百姓,博個愛才的名聲罷了。此刻聽到一國之君說話如此客氣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孫先生高抬著的頭略低,搭手作禮後答道:“孫文雖簿有小名,卻隻是四處遊方之小民。得大王如此禮遇,心中甚為感激。”

鑫王哈哈大笑,畢竟年事已高差點岔了氣,站在他身後的太叔公連忙躬身輕輕拍著他的背。鑫王咳嗽了幾聲後說道:“先生過謙了。先生既來鑫國,不知對我大鑫當前之局有何高見?”

孫先生一路之上早已想好了和鑫王的陳對,這時當然是胸有成竹,微微一笑後說道:“鑫國地雖大物卻不博,地脊民貧,國力不強。雖立國四百餘年,卻不餘後起之諸侯國遠甚。立當今列強之中,猶虎狼群中之小羊,處境實實堪憂也。”孫先生誇大其辭,話說得實在是不客氣,說完後即觀察周圍人的反應。身邊的甘虹眉頭緊皺,鑫王身後的太叔公卻兩眼熱切,兩個差異一望而知。隻鑫王竟似不以為意,還欠起身看著孫先生。

“先生之意是否寡人治國有誤,以致我大鑫國力疲弱,被列國小視呢?”

“大王當政,皆依祖製,勵精圖治, 夙興夜寐 ,實為諸候中僅見之賢王也。內有賢臣、外有良將亦皆大才,並非治國有誤也。”

甘虹鬆了一口氣,剛才真是擔心他不知天高地厚,說出什麼不敬的話來,鑫王一怒之下,自己這個舉薦人也是逃不了乾係。

太叔公得知天下聞名的孫文投到鑫國,原本興奮異常,因早就聽說此人曾遊說列國,力陳變法之利,若能說動鑫王,則大鑫中興有望了。此時聽了孫先生什麼內有賢臣的一番馬屁之辭,心中不由大失所望,低著眉一言不發。

“哦?依先生之見,我大鑫貧弱之根由為何?”

“大鑫雖地大,卻天乾少雨。人雖勤奮,奈何卻要看天公顏色。立國幾百年來,雨足年份不過十之一、二,年年欠收,積弱成疾,是以無水即是大鑫疲弱之根源矣。”

這實在不算是什麼高明的看法,是個鑫國人都知道,鑫國從來就缺水。老鑫王眼見孫先生慷慨激昂,言之鑿鑿,不覺心裡好笑,竟拿這些是人皆知的東西到朝堂上賣弄,此人枉稱大才。嘴裡卻還是要客套一番的:

“先生真是一語中的,令寡人茅塞頓開,佩服啊佩服。今日寡人偶感小恙,就不陪先生了。甘虹,你帶孫先生到國館歇息吧。”

這可是鑫王在下逐客令了,言下之意是懶得理你。身後的太叔公微微搖頭,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看來對這孫先生的傳聞,確實是言過其實了。難怪到處遊說卻四處碰壁。也不知他治軍之才是否也是名不副實。

最感尷尬的臣相甘虹,一大老早便獨見大王,把孫文誇得像一朵花兒似的,誰知一到朝堂,昨晚那些老成謀國之言一句不聞,卻用個鑫國小兒都知道的事兒來糊弄,這也實在是給自己臉上抹黑。躬著腰答應一聲,轉身拉著孫先生的衣襟,正要叫人將這個瘸子抬出去,就聽孫先生大聲說道:

“大王且慢。孫某胸有富鑫之良策,不知大王願聞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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