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過了申時,孫旭東從前山營中辭出,幾人騎著快馬沿著官道回齊田大營。這次路過觀音坡時,孫旭東帶住馬,跳下馬背讓蔡輪他們在官道上等著,帶著小山上了觀音坡。
已經是初春了,觀音坡上到處都有小草吐出的嫩綠,羊腸小道邊還有些叫不出名的小花。孫旭東四下望著這個自己最早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地方,心中大為感慨,當初就是從這裡開始,從一個放羊的奴隸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他心裡默念著這裡是當初用箭射倒頭狼的地方,這裡是景皓扒開自己的破襖說可惜的地方,爬上坡頂,他看到了那塊灰褐色的岩石,在這個世界第一次睜開眼,就是躺在那塊石頭上。
孫旭東在岩石邊蹲下身來,用手撫摸著凹凸不平岩石,帆說了,等以後幫助了大鑫王統一了天下,自己還要從這兒回到另一個世界。
小山在身後見孫旭東蹲在地上呆呆出神,還以為他在回憶以前放羊的日子,說不定正在想前村的大小姐呢,不禁撲哧笑了一聲。
“小山,你笑啥?”孫旭東站起身,笑問小山道。
“沒啥。”小山連忙故作正經的樣子說道,稍後又涎著臉笑問道:“校尉大人,你看咱們今天能不能回前村去看看?”自從被曠抓進了軍營當了兵,小山做夢都想一身戎裝回到前村,讓以前動不動便抽自己鞭子的阿福和他手下的狗崽仔們看看,我小山如今也混出個人樣了,還要讓荷姑高興死。
孫旭東這次真的想到了大小姐,時間很長了,大小姐的麵目在記憶裡都有些模糊不清了,不過說話的聲音卻還是記得一清二楚。馬上就要開赴杜城了,說不定幾時才能回來,不如今晚呆上一晚,明天一早即趕回大營也不會誤事的。孫旭東看著小山點頭道:“那好,讓蔡輪他們先回大營,咱們倆進前村去。”心中一動,忽然想到惡搞一把,對小山說道:“嗯,小山,咱們進村先不要驚動大管家和阿福他們,你看看能不能先去弄到兩套咱們以前穿的衣服?”
小山一愣神,立即反應過來,他也還是少年人心性,高興說道:“我有辦法,等會兒我先溜進村,弄兩套出來就是。”
兩人疾步下了觀音坡,孫旭東向蔡輪交待了幾句,讓他先帶著用氈布包裹了的鐵劍回齊田大營見景監。等到了進前村的路口時,天已近擦黑,兩人帶住了馬,找了一個僻靜些的地方,孫旭東坐在地上等,小山脫了外麵的親兵服色,隻穿著號褂子乘著夜色溜進了村子。
前村的阿福剛剛被大管家責罵了一通,回到了自己住的草屋,一進門便大聲罵道:“狗日的大眼,你他媽的又害老子挨訓,你小子就那麼賤?為啥總要去勾搭一個女奴?”
叫大眼的是個二十歲左右的乾瘦小夥,挨了罵呆了一呆後,訕訕地陪笑道:“福爺,都怪那荷姑長得太水靈了,小的忍不住,這個。。那個。。。”
“什麼他媽忍不住,那荷姑長得瘦小枯乾,有那麼水靈嗎?再說了,那可是奴隸啊,你小子總不會是想娶個女奴做婆娘吧?嘿嘿,當心到時候你阿爹把你下麵三條腿都給打斷嘍。”阿福壞笑著說道,邊上坐著的幾個人一陣轟笑。
“哪能呢?小人也就是想嘗個新鮮,哪能真娶回家做婆娘?”
“新鮮?”一名漢子陰笑著說道:“那荷姑也不知讓小山新鮮過多少回了,你小子還當是個寶,真他媽的豬腦子。”
“胡說!”大眼瞪著他說道:“彆他媽的滿嘴噴糞,你什麼時候看到荷姑讓小山那個了?再說了,你他媽不也老往荷姑身邊湊嗎?”他們幾個中間,阿福是頭兒,其他人一律平等,是以大眼並無顧忌,邊說著邊露出一副要乾架的模樣。
那漢子霍地一聲站起身,正要出口相譏,阿福怪叫一聲:“夠了,瞧你們那個出息勁兒,今兒我把話撂在這兒,誰他媽弄出了事兒,到時做了奴隸可彆怪福爺沒先招呼。”
孫旭東坐在曠野裡,呼吸的空氣中略帶著柴草的炊煙味道,他儘力回想大小姐的容貌,隱隱記得她紅著臉圓睜兩眼訓斥阿福的那副神情,不過大小姐那句要想跟我那樣兒除非混出個人樣兒的話還是記得很清楚的,想到這,不知是中午吊的秘酒喝得過量,還是大小姐那晚的表現,孫旭東隻覺得下麵很有些反應,大有蠢蠢欲動的感覺。
天已經全黑了,今晚隻有微微一點月光,幾十步之外就看不太清了。村子裡突然傳出了幾聲狗叫,孫旭東凝視著村口,過了一會兒出現了一條隱隱約約黑影,應該是小山出來了。
抱了一抱衣服的小山急步跑到孫旭東身邊,喘著氣吃吃笑道:“差點讓阿福那幾個狗東西看見了,嘻嘻,校尉大人,多時沒穿過了,衣服的味道可有點那個。。”說罷遞給孫旭東幾件衣服。
果然孫旭東鼻子裡聞到了一股酸臭味,很熟悉竟然讓他有些親切感,接過衣服立即換上了,叫小山把換下的軍服打成一個包放在馬背上。
“馬怎麼辦?”孫旭東小聲問道。
“我都安排好了,化子等在大門口,馬讓他偷偷牽到馬廄裡,放在野外會被虎狼吃了去。哦,校尉大人,你先前住的那間棚子讓彆人占了,不過王胡子那間空著,你今晚先住他那間吧。”
王胡子?不認識。孫旭東愣住了,自己曾經住過一夜的棚子倒是記得,可是王胡子住哪間天才知道。想想隻能呆會到了再問小山了:“那你住哪兒?你先前住的地方肯定也讓人占了吧?”
“我?嘿嘿。。校尉大人就不用管了,我有地方住呢。”小山心說校尉大人裝傻,難道我和荷姑有一小腿兒的事你會不知道?嘿嘿笑著小聲說道:“呆會我讓荷姑想法兒找個由頭去見大小姐,再悄悄告訴你回來了。”
兩人牽著馬慢慢溜進村,什麼都看不太清的環境不能讓孫旭東回憶起什麼來,一直到了那幢青磚大院前,才有了印象。小山住了腳,等村子裡的狗吠聲稍停後才走到大門前伸手輕輕敲了幾響。
一邊大門在一絲絲地打開,顯然是怕發出吱吱的聲響,全開之後,小山向孫旭東招了一下手,躡手躡腳地牽著馬走了進去。
孫旭東緊跟著進了院子,眼前的兩排草房倒是印象深刻。叫化子的那人已接過小山手中的馬韁繩,牽往院子角落邊上的馬廄。小山返回身極小心地關上門,孫旭東趴在他耳邊輕輕說道:“王胡子先前住哪兒去了,我給忘了是哪間。”
“嗯?就在羊圈邊上啊,單獨的那間草房,嘿嘿,正好離得遠,晚上動靜大點也不礙事兒。”
“多嘴。”孫旭東在小山頭上敲了一記,羊圈的位置他是記得的,轉身輕輕向羊圈走去,那化子已拴牢了馬,正輕手輕腳往回走,忽然院子裡的狗猛地叫了起來。
“誰在外麵呢?”阿福大屋裡大聲吼道。
“福爺是我,化子,給馬上些料呢。”
“媽的,晚上窩頭把你撐著了?還不挺屍?”
化子連忙答應一聲,快走幾步拉著小山奔向了右邊的草房。孫旭東趕忙幾步走過羊圈,縮在後麵果然有一間單獨的小草房。
也不知王胡子以前在這兒是乾什麼的,至少他的地鋪上鋪的草很厚,隻不過味道還是跟孫旭東以前住過的草房差不多。
推開草房門,坐在地鋪上,孫旭東開始想像著呆會大小姐見了自己的表情,是驚喜還是怨恨抑或是既驚喜又怨恨?除了那天晚上的一頓羊肉,自己對她實在了解不多。
外麵有了動靜,孫旭東連忙豎起耳朵,是腳步聲和獵狗的幾聲嗚咽,接著是又是阿福的喝問聲。
“是我福爺,荷姑,送娟頭給大小姐呢。”
這次沒有聽到阿福的吼罵聲,荷姑的腳步聲後,院子裡一片沉寂。
荷姑已經去了,大小姐馬上就會來吧。孫旭東的心忍不住咚咚地跳動得厲害,我靠,要知道這樣刺激,早就該來了。
稍過一會,院裡又有了動靜,孫旭東敏銳的聽覺告訴他,這是荷姑的腳步聲。
大小姐此刻已經知道自己回來了,孫旭東強按住心跳,眼巴巴地望著草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