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許悠方刻意營造出來的可憐小白花的形象相比,顏與就像是一株在陽光下熱烈綻放的紅色玫瑰,耀眼而奪人光彩。
原本楚楚可憐的小白花,這一對比之下,竟顯得黯淡無光。
方良甚至有一瞬間覺得許悠方有些小題大做,太嘈雜了。
“方總……”
許悠方眼見著情況不對,連忙伸手拽了拽方良的衣服。
方良這才終於回過神來,但眼底的驚豔之色仍未褪去。
秦淮序走到顏與身邊,低頭詢問:“餓了嗎?”
顏與立馬點頭:“當然,快要餓死了。”
秦淮序拽了拽顏與的衣服:“去換身衣服,我們馬上開飯。”
顏與墊腳在秦淮序側臉上親了一口:“知道了。”
渾身是水的許悠方就這樣被完完全全地忽略掉了,頭發下的水珠已經將半截裙子都沾濕了,冷風一吹,身上涼颼颼的。
秦淮序自從下來之後,視線就沒有從顏與身上離開過,一直跟隨著顏與消失在樓梯的轉角。
方良還有些戀戀不舍地看向樓梯的方向,忍不住的開口:“秦總,可真是好福氣啊,身邊有這等佳人陪伴。”
秦淮序不願多說關於顏與的事情:“嗯。”
“方總要留下一起用餐嗎?”
方良本來是打算離開的,但不知如何話音卻猛然拐了一下:“秦總盛情邀約,方某實在不忍拒絕,那就隻能勞煩秦總了。”
秦淮序:“……”
客氣一句,你還當真了?
許悠方眼見著他們的話題已經轉向其他的方向,連忙開口自己這身水可不能白潑。
“方總,我現在身上有些冷,可不可以先回車裡拿身衣服換一下?”
方良終於想起來自己身邊跟著的人被欺負了。
看著許悠方滿臉依賴,小鳥依人的樣子,男人的自尊心又開始作祟。
如果外麵連自己身邊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的話,那還算得上是個什麼男人?
“剛才你們在下麵發生什麼情況了,為什麼會一身的水?”
許悠方有些怯怯地看了秦淮序一眼:“算了,其實沒什麼事情,方總你就不要再追究了。”
秦淮序並未說話,隻是看著許悠方表演。
方良本來還想找個台階下去就算了,畢竟好不容易才和秦家談成這項合作,若是因為這點小事就毀約了,那對公司來說損失實在是太大了,就算他是老板,也承受不起。
但是許悠方這一副忍讓膽小的樣子,反倒讓方良剛壓下去的火氣又躥了上來。
自己再怎麼說也能算是一個老板,自己身邊的人,在外麵就這樣遭人欺負,如果自己不能為其做主的話,那以後在公司還能有話語權嗎?
“秦總,我們之間的合作歸合作,和私事肯定不能混為一談。”
秦淮序略微頷首:“方總說得對。”
“小許,有什麼事情你就放心說就可以了,秦總公私分明,肯定會為你做主的!”
許悠方咬了咬嘴唇,還是搖了搖頭,是那副委屈的模樣,一看就絕對發生了事情:“真的沒事,水是我自己不小心灑到的。”
“小許!我在這裡為你做主呢,有什麼事情你直說就好,品種也不是那種包庇自己人的老板。”
方良一邊說還一邊給秦淮序戴了個高帽子,這樣就算秦淮序在想說什麼也要掂量一下才可以了。
“那就說說吧,我也想知道我做了什麼。”
顏與已經換好衣服下來了,是一套淡綠色的家居服,就這樣抱著手站在秦淮序身邊。
秦淮序熟練的伸手把顏與的頭發在身後紮起來,額邊的碎發也整理好。
餐廳已經開始上飯了,陣陣飯香味不斷的飄過來。
方良艱難的吞了口吐沫,秦淮序尖銳的視線落到方良身上,警告的意味十分明顯。
方良一驚,連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在秦淮序麵前覬覦他身邊的人,自己恐怕是真的不想活了。
方良拍了拍許悠方的肩膀,將話題再次轉回去,淡化自己的存在:“是啊,現在人都已經到齊了,小許你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好了,不要耽誤等下的用餐。”
顏與揚了揚下巴,半個身體靠在秦淮序身上:“說說吧,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都做了什麼事情,能讓你變得那麼狼狽。”
許悠方在看到他們兩個人如此親密,秦淮序甚至主動幫顏與紮頭發的時候就有些後悔了,原本以為他們兩個都是一樣的身份,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
至少……目前來說,顏與還是在受寵階段。
自己不能……
許悠方暗自深呼吸了一口,隻能勉強的笑了笑,將所有的情緒一並壓下去:“我真的沒什麼事情。”
“剛才和這位小姐也隻是誤會而已。”
顏與彎起眼角笑了笑:“原來隻是誤會啊,我還以為是我不小心端起了你的水杯,潑到了你身上呢。”
許悠方臉上的笑容變得越發勉強起來,手指捏著衣服角:“肯定是誤會一場,若我剛才說了什麼令小姐不開心的話,請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
顏與現在一心隻想吃飯,不想把多餘的時間浪費在其他事情上麵:“是一場誤會就好,下次許小姐可要拿好自己的水杯了。”
“不然一不小心水就潑到自己身上了,現在這種天氣可是很容易感冒的。”
許悠方用力的咬了一口舌尖,疼痛刺激了全身的神經,她隻能用力地低下頭:“好,我以後會注意的。”
許悠方朝幾個人點了點頭就回車裡去換衣服了,今天這虧她隻能自己咽下去。
顏與終於坐到了心心念念的餐桌旁邊,秦淮序夾了一大塊魚,肚子上肥美的肉放到顏與碗裡。
“快吃吧。”
顏與用筷子戳著魚肉:“剛才的事情你就不好奇嗎?”
秦淮序表現得太淡然了,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又不是你做的事情,我為什麼要好奇?”
顏與眉間挑了一下:“你為什麼覺得不是我做的?”
“如果她真惹你生氣了的話,不會隻潑水那麼簡單的。”
顏與:“……”
不得不說,秦淮序真的是有點太了解她了。
這點小小的潑水,在顏與眼裡根本就稱不上是報複。
顏與聳了一下肩膀:“她說不過我,所以就趁著你們下樓的時候往自己身上潑了杯水,想嫁禍給我,大概是沒想到你居然表現得如此在意我,所以她就不敢說了。”
顏與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刻意的壓低聲音,對麵的方良聽得一清二楚,臉色一瞬間變得鐵青起來,心裡又有些慶幸,還好剛才沒有意氣用事。
頓時,臉上帶上了諂媚討好的笑,生怕秦淮序因為這件事情對他們公司的印象變差,好不容易談好的合作會功虧一簣。
“秦總,這件事情是我……”
秦淮序還不等他說完便出口打斷:“方總,吃飯的時候不要談論公事。”
方良尷尬的一笑,隻能訕訕地閉上了嘴:“好,就吃飯……吃飯……”
許悠方回來之後也沒再出聲,默默的坐在方良身邊,埋頭吃著飯。
方良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早知道就不帶她過來了,差點毀了這一樁生意!
“秦淮序,我要喝排骨湯。”
顏與說完之後,秦淮序立馬放下自己手裡的筷子去給顏與盛湯:“還有些燙,喝的時候小心一點。”
顏與不愛吃湯裡的排骨,全都夾到秦淮序碗裡。
秦淮序眼裡沒有任何的不悅,像是早就已經習慣了,順便給顏與夾了些青菜放到碗裡。
方良看到這一幕之後,心裡更是一涼。
顏與在秦淮序心裡的地位恐怕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高一點,想到這裡的時候,更是懊惱。
麵前的飯菜怎麼也吃不下去了。
“秦總,我突然想起公司還有些事需要我回去處理,今天我們就先到這裡吧,等改日簽合同的時候我再請秦總吃飯。”
秦淮序連頭都沒有抬一下,更彆提挽留了:“好,方總慢走。”
方良一把攥住許悠方的胳膊,朝外麵用力一扯:“走!”
方良一路腳步飛快,臉色鐵青陰沉的,仿佛要下雨了一樣。
許悠方手臂被攥得生疼,頭發還是潮濕的,隻能小跑著跟上方良。
“方總,你走得太快了,我有些跟不上,可不可以慢一點?”
方良把拉開車門就把許悠方給甩了進去。
許悠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帶著呼嘯聲的一巴掌就扇在了她的臉上。
許悠方身體直接趴到了椅背上麵,過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眼淚唰唰地從眼眶當中冒了出來,像關不掉的水龍頭一樣。
聲音顫抖,身體因為害怕而緊繃起來:“方總……”
方良緊咬著牙,恨恨地瞪著車裡的人:“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點毀了這樁生意?”
“你知道他能給咱們公司帶來多少錢嗎?把你全身的器官挖掉賣了都賠不起!”
許悠方的眼淚瞬間掉得更凶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我隻是……”
方良大半張臉都藏在陰影當中,凶惡的表情像是未被開蒙過的野獸。
許悠方突然地又想到秦淮序溫柔細心的嗬護著顏與,眼裡的嫉妒一閃而過。
顏與憑什麼會有那麼好的運氣,都是一樣爛的人!那麼遭受到的狀況應該是一樣的才對!
“方總,我真的知道錯了,這次是我太冒進了,現在我跟了你那麼多年的份上,你千萬不要拋棄我。”
“我身邊就隻有你了,你如果不要我的話,那我還不如去死了好了……”
方良看著在車裡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畢竟在自己身邊跟了那麼久,看到他這副樣子,又忍不住的心軟。
“今天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就算了,但是如果還有下一次的話,應該不用我再強調了。”
許悠方飛快地從車裡爬起來,鑽到方良懷裡,隱藏在黑暗當中的眼睛,陰毒至極。
“方總,那個……買個秦總身邊的女人,我從未在商場上見過,想來也不是哪家的小姐……”
方良想到顏與那張勾魂奪魄的臉,忍不住的舔了下嘴角。
他在商場馳騁那麼多年也從未見過如此令人驚豔的女子。
“秦總現在寵她也隻是因為那張臉,若是……”
方良拍了拍許悠方的肩膀,眼裡滿是欣慰:“我就知道你是最貼心的人。”
顏與看到人走了,立馬讓傭人將把對麵的碗筷全都給收拾走了,沒有了那張暗搓搓的色眯眯的視線,顏與感覺整個餐廳都變得寬敞明亮起來,就連陽光都變得那麼迷人溫暖。
方良自認為自己掩飾的非常好,顏與卻早就已經看的明明白白。
“你怎麼想到要留他們吃飯的?不是不喜歡和其他人一桌嗎?”
秦淮序臉色立馬黑了一層:“……我隻是客套一句而已,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要留下來。”
顏與抿著嘴噗嗤笑了一聲,夾了個蝦仁喂到秦淮序嘴裡:“好不容易客氣一回,結果沒想到對方挺不客氣。”
“那你的合作……”
秦淮序向來都是瑕疵必報的,彆看他平時脾氣很好,但實際上極其的小心眼。
今天這個方良每一字,每一句,甚至每一個眼神,全都踩在秦淮序的底線上麵。
秦淮序用濕巾幫顏與擦拭了一下嘴角,惠安不明的光閃爍在眼睛當中:“公司從來不缺合作者。”
意思就是說談了一上午的合作,就此作罷了。
秦淮序垂下眼皮掩蓋住幾乎要溢出來的殺意:“連自己的眼睛都管不好,我看他也不需要這種東西了。”
秦淮序想到方良落在顏與身上的眼神,黏膩又惡心。
就恨不得親手把那雙眼睛給摳下來。
顏與和秦淮序對視一眼,彼此間達成了共識:“小心點,不要被發現了,不然處理起來很麻煩的。”
“還有你不要親自動手。”
顏與滿臉的嫌棄:“實在是太臟了。”
“你要敢乾這種惡心的事情,以後就不要再碰我了。”
秦淮序彎起的指節蹭了蹭顏與的耳垂:“放心,這還用不到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