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槐兩人運氣不錯,上了去往縣城的班車,剛好剩兩個空位被兩人搶到,但不是連在一起的,隔著走道斜對著。
後麵陸續上來不少人,走道開始變得愈發擁擠,售票員站在車門口處對外喊了幾聲,見沒人要上車了,就關了車門讓司機準備發車。
司機剛發動引擎,開動車子,突然就被一對攔路虎母女,硬生生攔住前路差點撞上。
幸好司機反應快,及時踩了刹車,車上的人因為慣性差點摔倒,紛紛開始抱怨。
“搞什麼啊!會不會開車啊!”
司機氣得頭探出車窗破口大罵:“趕著投胎啊你!”
售票員臉色也不太好,但還是開了車門,讓外麵一直拍打車門的那對母女上了車買票。
王芳上車開始就一直重複喊著對不住對不住,也看出售票員的情緒不好,知道是因為自己剛剛莽撞了些。
但她隻請了半天假,趕著回去上班,也沒辦法,錯過這次班車,等下一趟班車要一個多小時。
隨即賠笑道:“實在是不好意思啊同誌,我趕著回去上班,以後不會這樣了,不會了。”
說完,就拉著女兒往裡擠了擠,手裡還拿了一大袋糕點糖果罐頭。
東西太多不斷擠壓到旁邊的人,又引發一陣抱怨。
但王芳現在心情好,自我調節能力強大,並不理會周遭那些怨氣。
看著手裡一袋子的物品,心裡高興極了,等事成了,一定給介紹人一個紅包。
待內心的激動稍稍平複後,王芳才發覺手腳開始泛酸,今天累了一早上,身體的疲憊終於叫囂起來了。
現如今王芳很想坐下來休息,但現實不允許,無意間瞄到旁邊身穿白襯衫,下麵軍綠長褲的段擎宇。
眼珠子一轉,自來熟地上前搭話,“誒喲小夥子長得可真俊,大娘瞧你這褲子,是當兵的吧?”
段擎宇原本在閉眼假寐,聽到當兵二字,睜開了眼,看著眼前並不認識的大嬸,回道:“已經退伍了。”
王芳旁邊的女兒,吳玲玲正癡癡地看著段擎宇,感覺他睜開眼更好看了,從她上車發現這個男人時,就被迷住了。
原本對今天相親對象還算滿意的,如今看到段擎宇,瞬間把剛剛的相親對象秒成渣渣。
“那也是光榮退伍的軍人,都是為國家為人民服務的好同誌,我們百姓的好榜樣不是。”
聽到光榮退伍四字,段擎宇臉色瞬間黑沉下來,又閉上眼睛不搭理。
因為他是任務出錯被迫退伍轉業的,原因並不光榮。
王芳見對方閉眼沒回應,也不氣餒,接著道出目的,“那個軍人同誌,大娘身體不太舒服,能不能位置讓給大娘坐坐?咱軍人不就是為民服務嗎?發揚一下你的貢獻精神不是?”
段擎宇依舊不動彈。
熱臉貼冷屁股,王芳也有點惱了,“唉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老百姓有困難求助當沒看見?”
蘇槐見周圍人開始竊竊私語,隱約聽著有批判段擎宇的趨向。
想著之前段擎宇幫了自己一次,連忙開口打斷王芳,“大娘,我丈夫不是故意不讓,他腿受傷了,不方便站著。”
因為傷的是在大腿根部,段擎宇穿著長褲擋住了繃帶,不走路壓根看不出是個傷患。
因著蘇槐的話,周圍人才發覺靠在車窗的拐杖是段擎宇的。
聽到段擎宇已經結婚了,吳玲玲失望不已,又暗搓搓偷看蘇槐的模樣跟自己比較一番,立刻泄氣,根本比不過人家!
吳玲玲有點自卑了,又不想母親繼續丟人現眼,拉了下王芳的袖子,勸道:“媽,算了,站一會又沒啥事。”
王芳甩開女兒的手,“你年輕當然沒啥事,你娘我一大早過來這小鎮子,腰酸腿疼的還不是為了你?”
說完又轉向蘇槐,道:“是大娘剛剛沒注意到這位軍人同誌受傷了,不好意思啊姑娘。
但我這身板子實在撐不住了,咱軍嫂不也一樣都是覺悟高的好同誌不是?你看能不能……”
王芳話雖沒說完,但蘇槐知道對方想讓自己自覺讓座。
如果一開始對方好商好量的來,蘇槐或許會考慮讓給她,但對方這樣道德綁架式的強迫,蘇槐不想讓座給她了。
瞄了眼王芳手裡一大網袋的糖、糕點、水果罐頭。
從上車王芳就一直看著袋子,明顯很是看重,生怕被彆人偷拿了。
蘇槐笑道:“大娘,要我讓座是沒問題。但是我們夫妻倆一大早趕著去縣城醫院看病,早上到現在一口飯都沒吃,我現在頭昏眼花的,還想著吐。
估計是低血糖犯了,如果站著怕是也堅持不到縣城就暈了。
要不這樣,你給我幾顆糖果或者雞蛋糕?我症狀或許會好些,位置也就能讓給你了。”
一開始聽到蘇槐可以讓座,王芳的臉瞬間樂開花,但聽到後麵居然要自己的糖果糕點,立刻垮下臉來。
自己的糖果可是整盒的大白兔奶糖,去供銷社買可是要糖票跟不少錢的!
雖然這一大袋子都是白嫖得到的,但要分一點出去,王芳是十萬個不願意!
“嘿,你要不要臉麵,居然還敢伸手跟我要糖?這可是大白兔奶糖,可貴著呢!”
一旁有人幫腔道:“你這同誌不想讓座就直說,裝什麼低血糖?”
王芳見有人站出來替她說話,也是支棱起來,挺直腰板,一臉鄙夷地看著蘇槐。
段擎宇也聽到那人的話,立刻睜開眼望過去,眼露凶光。
察覺到段擎宇的異樣,蘇槐立刻伸手穿過人群按住段擎宇的手,怕他衝動惹事。
接著透過縫隙,也看向剛剛講話,坐在不遠的男人,之前議論批評段擎宇最大聲的也是他。
心裡不禁冷笑,但表麵裝弱開口,“這位同誌你可冤枉我了,我是真有低血糖,要是我身體條件允許我肯定讓座給大娘。
可我等下還要照顧我丈夫去醫院,要是我半路暈倒了,我丈夫腿腳又不便,顧不上我怎麼辦?
要不這樣,看你這位男同誌身強體壯的,又這麼有正義感,高覺悟,不如你位置讓給大娘坐吧?”
蘇槐也是在親生父母那裡跌了一大跤,知道有時候該裝弱就得裝弱,太強硬反而吃虧。
有道理都會變成沒道理。
群眾向來同情弱者,情緒一上頭反而不會看誰對誰錯。
那男的一聽要自己讓座,立馬閉嘴不說話了。
看,刀不對著自己,當然無所謂。
王芳見對方這樣有點氣結,又不好說什麼。
蘇槐心裡暗暗嘲諷,又對著王芳笑道:“看來這位男同誌不願意讓座位,大娘你也不願意給點糖讓我緩解症狀。
瞧你提著這麼一大袋東西也挺重的,難怪腰酸腿疼手痛的,不然你東西放我腿上,我幫你拿著?”
見蘇槐還打著自己糖果的主意,王芳嚇得半死,瞪了蘇槐一眼,不發一言,直接拽著女兒又擠出去一些,逃似的遠離蘇槐。
段擎宇聽著蘇槐輕而易舉的解決掉王芳,直勾勾盯著壓在自己手上的嫩白小手,心裡有些許異樣,又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
這個女人真的很不同,跟“蘇槐”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