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買一家小警察局內
庫納爾輕輕敲響局長辦公室的門，很快門那邊便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進來。”
庫納爾推開門走了進去，屋子裡燈光有些昏暗，靠牆有一台破舊空調正發出嗡嗡聲，效果有些聊勝於無，但在印度有一台空調已經是很多人沒有辦法想象的事了。
一張實木辦公桌後，坐著一位皮膚有些發黑、滿臉油光、留著厚重大胡子的中年男人，他正低頭看著手中的文件。
他叫馬裡克·嘎加爾，是這家警局的局長，一個能在孟買這地方依靠著吠舍種姓坐到現在這個位置的的老狐狸。
“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來嗎？”馬裡克看著進來的庫納爾說道。
“不知道。”庫納爾搖了搖頭。
“有一個英國人和一個美國人因為在西孟加拉邦調查人骨販賣的事情失蹤了，今天英國大使館和美國大使館一同對我們施壓，要我們把人找出來。”馬裡克繼續說道，語氣中還透著幾分不屑和惱火。
“人骨販賣？那不就是一些盜墓者挖些骨頭嗎？這會有什麼事？”庫納爾皺眉。
他當然知道人骨販賣，他老家就有很多人的墓被人挖了，就連他爺爺的墓也慘遭過毒手，後來為了防止再有這樣的事，他們村子裡專門雇人去看墓園。
不過在他的認知中，這頂多就是晚上沒人偷偷乾的事，和人命應該沾不到邊。
“你還是太年輕了。”說著馬裡克將手中的報告遞給庫納爾，然後繼續說道。
“符合標準的解剖示範用骨骸必須在短時間內製備完成，長時間埋在地下的骨骼會出現一些問題，比如顏色發黃，骨質疏鬆症還有一些細小的骨骼會消失，這樣的骨頭賣不出什麼價，隻有新鮮的骨頭才值錢，但他們哪來的那麼多新鮮的骨頭。”
“而且人骨隻是這條產業鏈的一部分，那些賤民雖然每天隻能賺一點點錢，但是他們本身卻相當的值錢，那些賤民的血液可分離成血漿、紅細胞、血小板和凝血因子，連接關節的韌帶，可以從骨頭上刮下，移植到受傷的膝蓋裡，腦袋上的頭發可製成假發，或可還原成氨基酸，作為烘焙食品的發酵劑或者醬油來使用。”
“更彆提心臟、肝臟、腎臟，眼角膜，這些器官了，這些東西都將銷往國外。”
庫納爾看著手裡的報告，越看越心驚，他當警察的時間並不長，但他原以為自己已經了解這個國家的黑暗了，但隱藏起來的東西總是超乎他的想象。
“所以那兩個外國人是被他們拆分了……”庫納爾用乾澀的聲音說道。
“目前還不知道，所以我將派你前往西孟加拉邦調查情況，無論是死是活，都要將他們給找出來。”馬裡克眯著眼睛說道。
庫納爾愣了下，下意識脫口而出：“那邊不是有警察嗎？為什麼要從孟買派人？”
“你應該也明白當地的警察不可靠，所以要從孟買調人過去。”馬裡克繼續說道。
“可為什麼是我？”庫納爾也知道當地警察的情況，但是他想不明白為什麼是自己。
馬裡克緩緩靠後，微笑不語，過了兩秒，才用蠱惑而陰沉的語氣開口說道。
“這次機會是我幫你爭取的，如果你完成這個大案，你的is考試難度會降低，我希望你考上is，你應該知道薩爾馬一直和我不對付，他是婆羅門看不起我這個吠舍，所以我希望你能代替他。”
庫納爾咽了咽唾沫，心跳砰砰直跳，考上is後會直接成為助理警司並成為助理警察專員，他們會協助一個區域的警察局辦案，可以說是警察局局長的頂頭上司，但最近考上is的那個助理警察專員和馬裡克有些不對付。
他喉嚨發乾，咽了口唾沫，半晌才點頭：“我明白了。”
馬裡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好樣的，乾好了，這案子結了，我給你鋪路，彆讓我失望，不過記得點到為止，要是真查出點就不好了，把人給找出來就可以結案了。”
孟買城東，沙提什·納拉揚滿臉冷汗，站在彆墅落地窗前，脖子上那根兩指粗的金鏈子隨著他身子顫動微微發抖。
屋子裡亂得像剛被洗劫過，地上散落著碎掉的洋酒瓶、摔碎的玻璃煙灰缸，還有幾份文件夾被扯爛扔在一旁。
而在客廳正中央，一名身穿定製亞麻西裝、手腕上戴著百達翡麗的中年男人滿臉怒容，不斷打砸彆墅裡的東西。
他叫拉賈特·沙爾馬，是馬哈拉施特拉邦議會的其中一名議員，同時也是藍蛇幫背後真正的保護傘。
“你們這些蠢貨，怎麼天天亂抓人！現在還動起外國人了！我不是說不要動外國人嗎！”拉賈特暴怒地吼道，額角青筋直跳。
“可是他們居然已經調查到我們的工廠了，如果不把他們做掉，讓我們的消息傳出去，那該怎麼辦？”沙提什辯解道。
他也沒想到居然會有人調查到他們的人骨加工廠，而且還是外國人，如果是印度人爆出去了，他們也有能力壓下來。
但來的居然是外國人，這事情如果被報到國外去，他們的生意肯定會受影響。
“你知道這件事是什麼後果嗎？你們這群狗東西平時販骨販器官就販了，錢都進了你們腰包，現在還他媽惹麻煩！”
拉賈特怒氣未消，掏出一塊絲綢手帕擦了擦額角，語氣陰沉下來：“議會那邊已經有人開始盯我了，必須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沙提什渾身發抖，臉色慘白，聲音哆嗦著：“議員大人，真的……真的是那兩個混賬突然跑進西孟加拉邦的工廠，我……我不敢讓他們活著出去啊！”
“那你媽至少先跟我報一聲！”拉賈特再次怒吼。
“等下把生意的七成收益都給我。”
“七成？那剩下的我連給手下的錢都沒有了！”聽見這個數字沙提什猛地抬起頭說道。
“你以為這錢都是我拿的啊，我要用這錢去打點關係，為你們收拾爛攤子！你們這段時間老實一點！做點其他生意，我記得你那裡還有一批女孩用她們做點皮肉生意，維持生計，等風頭過去了再把生意重新做起來。”
“對了，我已經安排人去查你手下的工廠了，不過隻是一些邊角，核心不會查，你自己挑些小弟放棄掉，終歸還是要有一些交代的。”
沙提什咬牙點頭，冷汗浸透背心。
“哼，識相就好，記住你隻是一條狗，狗就好好搖你的尾巴，不要老是給主人惹麻煩，要不然就隻能把你給宰了吃肉。”拉賈特冷笑道，丟下一句話後他便推開門，坐上外麵的車。
等車隊遠去，沙提什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渾身冷汗，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
他喉嚨沙啞，咬著後槽牙狠狠罵了一句：“狗娘養的婆羅門畜生……遲早老子把你宰了。”
“凡人幼子，為何追隨吾之步履？”此時顧子安已經將馬曼那裡的事處理完畢回到貧民窟。
可是他的身邊除了小安利雅和那名啞女外，屁股後麵還跟著三個跟屁蟲。
“我們不想去孤兒院。”帶頭的薩利姆開口說道，經過少年感化院和馬曼那裡的事後，他對這種地方都敬而遠之。
“吾之道路，非爾等可涉足。”顧子安可不想再帶著三個拖油瓶，神廟建成了還好有個地方住，現在帶著一幫人到信徒家裡住像什麼話。
話說是不是該去看自己的神廟修得怎麼樣了，這樣一直流浪也不是辦法啊。
“我們可以乾活，我們不會吃白飯。”薩利姆咬牙說道，旁邊賈馬爾和拉提卡也一同點頭。
“求神牛大人垂憐！”
“善，吾將為爾等指引謀生之路，然前路艱辛，須自食其力。”
這樣帶著他們肯定不行，不過倒是可以給他們找份工作。
雖然印度也有童工保護法，禁止雇傭14歲以下的兒童從事任何工作，但是這可是印度，一個甚至可以童婚的地方。
又有誰會在乎雇傭的到底是不是孩子。
不對，還是有人會在乎，那就是警察，他們知道你是童工後，會來敲詐你，如果不給錢，他們就會讓你失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