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也不在意,卻是微微坐正身體,笑道:“我袁熙生來一十六載,在那鬼什子的京城,除了姐姐在乎過什麼,如今亂世將至卻也不能再渾渾噩噩下去,目標明確,自然心裡圖坦”。
趙福金舍去他那亂世不聽,問道:“你倒是說說,我且看你倒是有什麼目標。”
袁熙收起笑意,拉過趙福金的雙手握在掌心裡,緊緊盯著她的一雙美眸,卻是不說話
京城距離並州的路途,要說太過遙遠,也說不上,但在袁熙特意放慢腳步的情況下,竟然足足走了兩個多月才走完。袁熙心滿意足了。
隨行的羽宮女小廝也是沒有多少勞累,一路上袁熙毫不吝嗇的好吃好喝的供著,讓他們打心裡感激這位新的昭義節度使,倒是茂德帝姬“一路馬車顛簸”,多少有些憔悴了,袁熙雖然心疼,但還是無恥的“做了”。
當上黨儘在眼前時,他大失所望,隻見城牆上無數的裂縫,甚至細看還能看到叢生的雜草,古舊斑駁,一片黯然。
袁熙忍不住道:“幾年沒回,長治怎麼這般慘狀?”
“這還不都是童貫惹出來的禍”,跟在身後的楊沂中憤憤道。“討遼失敗後,耶律大石殺入了並州,雖然撤軍,但還是守城的一方吃虧。”
袁熙暗暗叫苦,當時想要上黨無非打心裡認為,這是軍鎮要塞且富足天下,自己來這裡能圖個好發展,沒想到卻忽略了宋遼戰事。
正當袁熙心裡盤算著的時候,一隊人馬從城裡走出,為首之人身長七尺有餘,粗眼長髯,體型寬正。
那人揮手讓後麵部眾停下,快步走上前來,雙手作緝道:“上黨統製劉延慶,恭迎大人。”
袁熙一愣,壓製心裡的驚喜道:“你是劉延慶?”
袁熙知道這劉延慶老將軍。乃中興名將劉光世的父親。
“在下正是劉延慶,大人可曾見過在下?”劉延慶見袁熙疑惑,以為曾自己曾經在哪見過這位大人,可想左右想了想,貌似自己從未見過這位新來的大人啊。
“不不。我從未見過大人你,隻是在京城偶爾聽說過大人。”袁熙自然不會傻傻說真話。“大人抗擊西夏,晚輩還是知曉的。”
“大人謬讚了。”劉延慶連道不敢。
對於老實人,袁熙也不好意思和他客氣,客套一番也就住了進去。安撫好趙福金,袁熙帶著楊沂中來到正廳,劉延慶見他和他的一眾手下。
待眾人介完畢紹後,袁熙也是一陣吃驚,劉延慶雖說無能,但是手下名將將倒真是不少,劉光世、張鎮周、曲端、吳階、吳麟、劉弘基。
日後震驚天下的河間名將,現在也不過是軍隊裡的小頭目。想到這兒,袁熙心裡一陣火熱,這劉延慶是有多瓜皮啊,這麼多厲害的人幫他。
“劉統製,陛下派我出任昭義節度使,雖不念臣年幼無知,但臣抑是深感惶恐,唯恐有負聖恩,是以今後還得多多仰仗劉大人幫忙啊。”袁熙文縐縐了幾句,說完卻是偷偷瞧著劉延慶的臉色。
劉延慶雖心裡認為皇帝派一個,未有弱冠的無知小兒來管理上黨,甚是荒唐,但卻不敢有什麼不滿之情。
聞言,他立馬拱手道:“屬下定當竭力輔助袁大人管理好上黨。”
“嗯。”袁熙滿意的點了點頭,從一旁楊沂中的手裡把印綬拿出來,放在廳前的桌上,看著廳下道:“諸位我也不多說什麼廢話,隻在這裡和大家約法三章。”
廳下一眾官吏,見他認真的樣子,也不敢太過分,全都站好,靜靜的看著他。
看著眾人洗耳恭聽的樣子,袁熙鬆了口氣,開口道,“其一,凡偷盜,搶劫者,抓其二,凡燒殺,欺壓百姓者,斬其三,在其位,謀其政,今後軍政賞罰全靠自己去爭取,能力出眾者,可直接予以官職。”
在場諸人,聽完袁熙的三條約法之後,隻覺得內心好笑,到底是黃口小兒,書上欺騙愚民的所用的聖賢言語,豈真是可拿來安撫一方?
袁熙看著眾人的表情,也不點破,笑道,“我說的三條,大家回去多想想,可彆當兒戲對待。”
像是想起了什麼,袁熙對著劉延慶疑惑道,“劉大人,城牆如此破舊,為何不遣人前去修葺一番?”
“稟大人,臣來上黨旬月之間,一直在著力解決敵軍留下來的諸多問題,是以還未有空修葺城牆”
“城防乃頭等大事,豈可因為一些小事耽擱。”劉延慶還沒說完,一個身高八尺,滿臉青色胡渣的武將,就嚷道,“大人,半月之前臣就叮囑劉大人修葺城牆,可劉大人充耳不聞,說什麼如今敵軍剛退,當先關注民生才對,你說這叫什麼狗屁道理?”
說完尤自憤憤不平。
袁熙暫時不去搭理張鎮周的抱怨。反而想趁著現在世道還沒有亂,自己是否該大膽變革一番。
內心一定,把語言略微組織一番,他看著眾人直接道,“今後上黨我打算讓軍隊和政事分開來。”
不理會眾人的驚愕的表情,袁熙接著道,“政務方麵劉延慶為首,劉弘基輔助,軍事方麵劉光世和張鎮周暫時分彆先負責軍,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逾越,凡妄自擅動命令者,依法剝奪官職,嚴重者,斬。”
剛開始主政,劉延慶的人還得用,不然直接用彆人。容易讓局麵失控。而且張鎮周和劉弘基,以前是父親袁紹的部下,所以袁熙讓他們先做副手。
一席話說下來,眾人麵麵相覷,本以為隻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沒想到他這麼堅決果斷。
還有一小部分人聽完後,低著頭開始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眼見眾人一時沒有吱聲,袁熙也樂的如此,看著一旁的劉延慶,輕聲道:“劉大人,城牆乃關乎百姓安危之事,可馬虎不得啊。”說完這句話,袁熙不理眾人的目光,向劉延慶抱拳笑了笑,轉身帶著楊沂中走出了大廳。
見他離開,大廳中的一眾官吏,馬上圍在一起討論了起來,吳階、吳麟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曲端望著袁熙的背影,對一邊的劉弘基緩聲道:“此子不簡單啊”
所有的政策,不能一蹴而就,所以袁熙也沒想一次完成,先穩住局麵再說。來日方長,心急吃不了熱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