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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溶洞黑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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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的時候,林子裡的濕冷氣直往骨頭縫裡鑽。我和老伍被朱靈叫醒,簡單啃了點壓縮餅乾,嘴巴裡乾得發苦。老伍一邊費力咽著,一邊偷瞄朱靈包紮好的手臂,那眼神,跟瞅著個定時炸彈似的。

“回營地?”老伍的聲音含混不清,帶著點心驚膽戰的試探,“那倆高矮的玩意兒…不會再撞上吧?”

“白天它們不出來。”朱靈語氣平淡,利落地收拾著背包,動作絲毫看不出昨夜手臂剛被撕裂過,“小刀他們如果脫險,一定會回營地等我們彙合。”

她背好包站起身,晨曦透過林間稀疏的枝葉落在她臉上,襯得臉色有些過分的蒼白,嘴唇也沒什麼血色。我心裡咯噔一下,那句“你傷口真沒事?”在喉嚨裡滾了滾,終究沒問出口。問了也是白問,她隻會說沒事。

回去的路比夜裡瞎跑時清晰多了,但那份沉重感一點沒減。昨夜那高矮伯猙獰的魚牙和沒有瞳孔的眼珠子,像烙鐵燙在我腦子裡,揮之不去。老伍更是全程縮著脖子,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看哪片陰影深點的林子都像藏著鬼。

營地還是老樣子,隻是被朝陽一照,昨晚那種驚心動魄的恐怖感淡了些,多了幾分狼藉的荒涼。帳篷歪斜著,熄滅的火堆灰燼被夜風吹開,散得到處都是。我們仨分頭在營地裡細細搜索,不放過任何角落,試圖找到小刀和大凡留下的記號,或者任何一點瑤兒姐他們去向的線索。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土腥味,混雜著枯枝敗葉腐爛的氣息。老伍在一頂半塌的帳篷邊上扒拉,嘴裡嘟嘟囔囔:“瑤兒姐啊瑤兒姐,你這回可真玩大了……”

我走到營地邊緣,靠近昨夜高矮伯出現的斷崖方向。崖壁不高,但很陡峭,岩石是那種沉暗的深褐色,布滿濕滑的苔蘚。我的目光順著崖壁往下溜,崖底是濃密的灌木叢,黑黢黢的,看不清底細。就在我打算收回目光時,崖壁接近底部的位置,一塊凸起的大石頭後麵,似乎有點不太一樣的東西。

顏色不對。那深褐色的岩石縫隙裡,隱約透出一點人工的、暗沉的紅。

“老伍!朱靈!這邊!”我心頭一跳,趕緊招呼。

老伍蹭一下竄過來,朱靈也幾步趕到崖邊。順著我指的方向看去,朱靈眼神一凝,二話不說,解下背包,抓住崖壁上一塊凸起,身體一蕩,就利落地滑了下去,動作輕巧得像隻山貓。

“我靠!”老伍看得直咂舌。

朱靈很快滑到那塊大石旁,探身進去摸索了幾下,再直起身時,手裡已經多了一樣東西。她抬頭朝我們晃了晃,那暗紅的顏色在晨光下格外刺眼——是一小片布,看材質像是戶外衝鋒衣的碎片,邊緣被撕裂得參差不齊。

我的心瞬間沉了下去。瑤兒姐最後離開營地時,穿的就是一件暗紅色的衝鋒衣!

朱靈抓著那塊布片,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崖壁和下方的灌木叢,這才手腳並用地爬了上來。她攤開手心,那布片皺巴巴的,沾滿了泥汙,但那抹暗紅,像凝固的血。

“是沈瑤的?”我喉嚨發緊。

“可能性很大。”朱靈點頭,指尖在布片邊緣的撕裂痕跡上摩挲了一下,“看這撕扯的力道和方向,像是被什麼東西從下麵硬拽下去的。”

下麵?崖底?

我和老伍下意識地探頭往那黑黢黢的灌木叢裡看,一股混合著腐葉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腥膻氣味猛地衝了上來,嗆得人直皺眉。那灌木叢密不透風,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走!”朱靈當機立斷,把布片塞進防水袋收好,重新背上包,“下去看看。”

“下…下去?”老伍的臉唰一下白了,聲音都劈了叉,“那下麵…那下麵…萬一……”

“萬一什麼?”朱靈回頭看他,眼神平靜無波,“萬一有昨晚那東西的老巢?那正好,省得我們漫山遍野地找了。還是說,你現在想自己留在上麵?”

老伍被她噎得直翻白眼,看看那深不見底的灌木叢,又看看朱靈和我,最終哭喪著臉:“去去去!我去!老子豁出去了!優子,你走前麵,給我擋著點!”

朱靈打頭,我在中間,老伍殿後。我們抓著崖壁上濕滑的苔蘚和凸起的石頭,一點點往下挪。越往下,那股子腥膻腐爛的氣味就越濃烈,熏得人頭暈眼花。腳下的落葉和腐殖層厚得能陷進半個腳掌,每一步都發出令人牙酸的“噗嘰”聲。

終於踩到了崖底的實土,光線被濃密的樹冠和崖壁遮擋,這裡昏暗得如同黃昏。空氣粘稠潮濕,呼吸都帶著水汽。朱靈拔出腰間的匕首,警惕地撥開擋路的枝葉,小心翼翼地往前探路。我和老伍緊張地跟在她身後,大氣不敢出,眼睛死死盯著周圍晃動的、扭曲的枝椏影子。

腳下的路漸漸向下傾斜,空間卻詭異地開闊起來。嶙峋的怪石取代了密集的樹木,像一具具扭曲的骸骨沉默地矗立在昏暗中。石壁上開始出現大片大片滑膩的深綠色苔蘚,濕漉漉地往下滲著水珠。那股腥膻味濃烈到了,還混雜著一股…鐵鏽似的、陳舊血液的味道。

“這味兒…我快吐了…”老伍捂著嘴,聲音悶悶的,帶著哭腔。

“噓!”朱靈猛地停下腳步,匕首橫在胸前,身體繃緊如獵豹。

我和老伍瞬間僵住,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前方不遠,兩塊巨大的、犬牙交錯的岩石中間,赫然裂開一個黑沉沉的口子。洞口不大,僅容兩人並肩通過,但裡麵湧出的陰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和那股令人作嘔的腥膻,源頭就在裡麵!

洞口邊緣的岩石上,布滿了深深的抓痕,像是某種巨大而銳利的爪子反複撕撓留下的。有幾道痕跡特彆新,石屑還是濕潤的。

“是這裡了。”朱靈的聲音壓得極低,眼神銳利如刀,“昨晚那東西,很可能就來自這個洞。”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緊了心臟。昨晚那高矮伯的恐怖景象再次清晰地在眼前閃現。老伍腿肚子明顯在打顫,幾乎要站不住。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從背包裡掏出了瑤兒姐送我的那把沉甸甸的錘子。冰冷的金屬握柄傳來一絲奇異的心安。

“進…進去?”老伍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不然呢?沈瑤的碎片指向這裡。”朱靈語氣斬釘截鐵,她打開強光手電,一道雪亮的光柱刺破洞口的黑暗,“跟緊我,彆亂碰任何東西。”

光柱探入洞穴深處,隻照亮前方短短幾米。洞壁是那種深黑泛著幽綠的岩石,滑膩膩地反射著冷光,不斷有冰冷的水珠從頭頂的鐘乳石上滴落,“嗒…嗒…”的聲音在死寂中格外瘮人。腳下的路崎嶇濕滑,布滿了碎石和黏糊糊的、不知名的黑色苔蘚。

空氣裡那股濃烈的腥膻味幾乎凝成實質,冰冷、粘稠地糊在口鼻上,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腐爛的血肉。更詭異的是,越往裡走,光線似乎越發被吞噬,手電的光柱像是被無形的黑暗擠壓著,能照亮的範圍越來越小。

“這…這洞怎麼跟活的一樣…”老伍縮在我身後,聲音帶著哭腔,他手裡緊緊攥著那瓶防狼噴霧,指關節都捏得發白。

“彆說話,集中精神。”朱靈頭也不回地低聲嗬斥,她的腳步放得更輕,手電光警惕地掃過兩側洞壁和頭頂嶙峋的怪石陰影。匕首在她手中泛著幽冷的寒光。

我的心臟在胸腔裡狂跳,每一次“咚”聲都震得耳膜嗡嗡作響。手裡的錘子握得更緊了,掌心全是冷汗。洞壁的陰影在手電光晃動下扭曲變形,仿佛隨時會撲出噬人的怪物。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絲微弱的聲音鑽進了我的耳朵。

像是…水流聲?很輕,很粘稠,不像是山澗溪流的活潑,倒像是…沼澤裡淤泥緩慢翻湧的咕嘟聲。

“有水聲?”我忍不住小聲說。

朱靈腳步一頓,側耳傾聽了幾秒,臉色變得更加凝重:“嗯。小心點,這洞裡的東西都不對勁。”

又摸索著前進了大約二三十米,洞道突然急轉直下,形成一個陡坡。強光手電照下去,坡底的情形讓我和老伍同時倒吸一口冷氣!

那是一個巨大的、近乎圓形的地下溶洞空間。溶洞的中央,是一個麵積不小的水潭。然而潭水並非清澈見底,而是一種極致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線的濃稠黑色!水麵異常平靜,不起一絲波瀾,如同凝固的墨汁。那咕嘟的水聲,正是從這潭死寂的黑水中極其緩慢地冒出的氣泡發出的。每一個氣泡破裂,都散發出一股更加濃烈刺骨的陰冷腥氣。

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水潭四周的景象。累累白骨!層層疊疊,幾乎鋪滿了潭邊所有能落腳的地方!有人類的顱骨、肋骨、四肢骨,也有許多辨不出種屬的、奇形怪狀的巨大獸骨。白骨被洞頂滲下的水珠浸得濕漉漉、滑膩膩,在幽暗的光線下泛著慘白或灰敗的磷光。無數細小的、顏色妖異的菌類從骨頭的縫隙裡頑強地鑽出來,如同屍體上滋生的黴斑。

“我的媽呀…”老伍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腿一軟,差點直接癱坐在白骨堆上,“這…這他娘的是萬人坑啊!”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瑤兒姐…她最後消失的地方,就是這樣的地獄景象嗎?她留下的衣服碎片…難道…我不敢再想下去,巨大的悲傷和憤怒瞬間壓倒了恐懼,握著錘子的手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

朱靈的臉色也難看至極,她用手電光仔細掃視著白骨堆和水潭,光束最終停留在潭邊靠近洞壁的一處。那裡,幾塊明顯是現代的、色彩鮮豔的戶外裝備碎片散落在白骨之間,旁邊還有一個被踩癟了的鋁合金水壺。

“是他們…”朱靈的聲音低沉沙啞,“沈瑤的隊伍在這裡遭遇過。”

就在這時,一直強撐著的老伍突然指著水潭對麵的洞壁,發出一聲變了調的驚叫:“那…那是什麼?!”

手電光猛地掃過去。

隻見對麵幽暗濕滑的洞壁上,並非天然岩石,而是覆蓋著大片大片的壁畫!那壁畫不知是用什麼顏料繪製,顏色暗沉得如同乾涸的血液和腐敗的淤泥,在幽光下透著一股邪異。畫的內容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描繪的是一場規模宏大的、扭曲血腥的祭祀。無數赤身裸體、表情痛苦麻木的人被捆綁著,驅趕向一個巨大的、燃燒著詭異綠焰的坑洞。坑洞邊緣,站著幾個身形扭曲、頭戴猙獰麵具、手持怪異骨杖的祭司。坑洞上方,懸浮著一個巨大的、由無數扭曲痛苦麵孔組成的漩渦狀物體,漩渦的中心,赫然是一塊散發著不祥黑光的、多棱角的晶體輪廓——地脈陰髓!

壁畫的其他部分,則刻滿了密密麻麻、如同毒蟲扭曲爬行般的詭異符文和符號。其中一種符號反複出現:一個扭曲的、像是掙紮人形的圖案,旁邊是幾根斷裂的骨頭,被一個尖銳的叉狀標記狠狠貫穿!那叉狀標記,隱隱透著一股“永世不得超生”的惡毒詛咒意味。

老伍死死盯著那個斷裂骨頭被叉穿的符號,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唇哆嗦著,臉色煞白如紙:“撿…撿骨葬…‘屍骨不全’…大忌!這是大忌中的大忌啊!誰…誰這麼惡毒,布這種絕戶的局?!”

“撿骨葬?”我和朱靈同時看向他。

“我們閩西…老早以前有二次葬的習俗,人死下葬幾年後,親人會把骨頭撿出來,擦洗乾淨,按順序放進‘金鬥甕’裡重新安葬,叫撿骨葬,也叫‘撿金’!”老伍的聲音抖得厲害,帶著一種源自血脈的恐懼,“最最忌諱的,就是屍骨不全!下葬時缺了骨頭,或者撿骨時遺失了,那都是要倒大黴的!意味著死者魂靈不安,無法順利輪回,甚至會化作厲鬼回來糾纏!這壁畫…這符號…就是把這‘屍骨不全’的禁忌,用最惡毒的方式固化、放大了!讓死在這裡的人,魂魄永遠被釘死,不得解脫!用他們的怨氣…養那潭裡的鬼東西!”

“養煞…”朱靈盯著那潭死寂的黑水,又看了看壁畫上那塊被痛苦怨靈環繞的黑光晶體(地脈陰髓),聲音冷得像冰,“整個古跡,就是一個巨大的養煞之局!用血腥祭祀和屍骨不全的惡毒禁忌,聚集怨氣,滋養地脈陰髓…也困住了所有死在這裡的亡魂!”

她的話音剛落,異變陡生!

“吱嘎——!”

一聲尖銳刺耳、非人非獸的嘶鳴猛地從我們頭頂的黑暗中炸響!如同生鏽的鐵片在刮擦骨頭!

我頭皮瞬間炸開,猛地抬頭!

隻見溶洞頂部一片倒懸的鐘乳石林陰影裡,兩點猩紅的光芒驟然亮起,充滿了純粹的暴虐和饑餓!緊接著,一道瘦長扭曲的黑影,如同沒有重量的鬼魅,帶著刺鼻的腥風,從十幾米高的洞頂直撲而下!目標正是站在最前麵的朱靈!

正是昨夜襲擊營地的高伯!那四五米高的恐怖骨架,乾癟如柴,咧開的巨口裡,森白的魚牙在幽光下閃著寒芒!

朱靈反應快到極致,在嘶鳴響起的瞬間身體已經側滾出去!黑影帶著腥風擦著她的後背掠過,“砰”地一聲巨響,砸在她剛才站立的地麵,碎石和白骨四濺!

“操!”我怒吼一聲,腎上腺素狂飆,恐懼被逼到了極致反而生出一股狠勁,掄起手裡的錘子就朝那剛落地、還沒站穩的高伯小腿狠狠砸去!管你是什麼鬼東西,先吃老子一錘!

“當!!!”

一聲沉悶得如同敲擊破鑼的巨響!錘子砸在那乾癟如枯枝的腿骨上,震得我虎口發麻,手臂劇痛!那感覺根本不是砸在骨頭上,更像是砸在了一塊包裹著皮革的生鐵上!高伯隻是趔趄了一下,猛地扭過那長脖子,沒有瞳孔的眼窩死死“盯”住了我!那純粹的惡意和饑餓感瞬間將我淹沒!

“優子小心!”老伍的破鑼嗓子帶著哭腔響起。

腥風撲麵!高伯那隻枯爪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朝我當頭抓下!速度太快了!我腦子裡一片空白,身體根本來不及反應!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猛地撞開我!

是朱靈!她像一頭矯健的母豹,在撞開我的同時,手中的匕首帶著一道淒厲的寒光,精準無比地刺向高伯抓來的手腕關節!

“噗嗤!”

匕首入肉(或者說入骨?)的聲音異常艱澀!暗綠色的、散發著惡臭的粘稠液體從傷口處飆濺出來!高伯發出一聲更加憤怒痛苦的嘶吼,動作一滯。

“退!”朱靈厲喝,拉著我就往後撤。

然而,我們隻退了兩步,身後也傳來了令人牙酸的“吱嘎”聲和沉重的落地聲!

我和朱靈猛地回頭,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另一個矮小的、如同侏儒般的黑影,不知何時已經堵在了我們下來的那個斜坡口!它隻有一米多高,但四肢粗壯得不合比例,尤其是那雙爪子,烏黑發亮,指尖彎曲如鉤,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它蹲踞在那裡,咧開同樣布滿魚牙的嘴,發出“嗬嗬”的怪笑,猩紅的小眼睛裡滿是殘忍的戲謔。

高矮伯!這對鬼東西,竟然一前一後,把我們堵死在了這白骨環繞的黑水潭邊!

前有高伯虎視眈眈,後有矮伯堵住退路。腳下是滑膩的白骨和濕漉漉的岩石,稍有不慎就會摔倒。空氣裡彌漫著黑水潭散發的陰冷腥氣和怪物身上的惡臭。

絕望如同冰冷的潭水,瞬間淹沒了我們三個。

“他媽的…完了…”老伍一屁股癱坐在一堆白骨上,聲音帶著徹底的崩潰,手裡的防狼噴霧對著矮伯的方向徒勞地亂噴,刺鼻的氣味在腥臭的空氣裡顯得那麼可笑。

矮伯似乎被那噴霧的氣味激怒了,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咆哮,粗壯的後肢猛地一蹬地麵,像一顆出膛的炮彈,直撲癱軟的老伍!速度快得隻在視網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黑影!

“老伍!”我目眥欲裂,想衝過去,但距離太遠,根本來不及!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一道魁梧的身影如同鐵塔般轟然砸下!

“砰!!!”

碎石飛濺!大凡!他竟然在最危急的關頭趕到了!他直接用自己那壯碩無比的身軀,如同隕石般砸在矮伯撲擊的路線上,巨大的衝擊力硬生生將撲到半空的矮伯撞得倒飛出去,狠狠砸在後麵的洞壁上!

“嗷——!”矮伯發出痛苦的尖嚎。

“大凡!”我和老伍驚喜交加,絕處逢生的狂喜衝上頭頂。

大凡落地,晃了晃腦袋,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對著我們吼道:“發什麼愣!抄家夥乾啊!”

話音未落,他雙臂猛地一震,那身結實的迷彩外套袖子竟被鼓脹的肌肉直接撐裂!兩條如同花崗岩雕刻般的粗壯手臂瞬間暴露在幽暗的光線下!左臂一條猙獰的青龍盤繞,龍爪賁張;右臂一頭咆哮的猛虎下山,虎尾如鞭!那並非普通紋身,而是某種極其古老、透著蠻荒氣息的暗青色烙印,隨著他肌肉的賁張,仿佛活了過來,散發出灼熱的氣息!

“南少林!”老伍失聲叫道,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左青龍,右白虎!真的是闖過十八銅人陣的南少林俗家弟子!”

大凡根本沒空理會老伍的震驚。被撞飛的矮伯已經咆哮著再次撲來,那雙烏黑發亮的利爪撕裂空氣,直掏大凡的心窩!大凡眼神一厲,不閃不避,右臂肌肉墳起,猛虎烙印仿佛發出低沉的咆哮,缽盂大的拳頭帶著一往無前的剛猛氣勢,悍然轟出!正是南少林赫赫有名的剛猛拳法——虎咆拳!

“轟!”

拳爪交擊,竟發出金鐵交鳴般的巨響!一圈肉眼可見的氣浪猛地擴散開來,吹得地上的白骨嘩啦啦滾動!矮伯怪叫一聲,再次被那蘊含佛門剛陽之力的恐怖拳勁震退,爪子上的烏光都黯淡了幾分。

另一邊,小刀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高伯身後。他手中不再是匕首,而是一對造型奇特的短刃,刃身狹長,帶著細微的弧度,在幽光下流動著暗啞的寒芒。他身法快得不可思議,如同穿花蝴蝶,圍繞著高大卻相對笨拙的高伯急速遊走,每一次閃動,短刃都在高伯乾枯的肢體關節、肌腱連接處留下深深的傷口,暗綠色的腥臭體液不斷飛濺!高伯瘋狂地揮舞著長臂,卻連小刀的衣角都碰不到,隻能徒勞地發出憤怒的嘶吼。

“小刀!大凡!”朱靈精神一振,迅速加入戰團,她的匕首刁鑽狠辣,專攻高伯下盤關節,限製其行動。

壓力驟減!我和老伍也反應過來。

“乾他娘的!”老伍從白骨堆裡爬起來,抹了把臉上的冷汗和鼻涕,發狠似的再次舉起他那瓶防狼噴霧,這次不是亂噴,而是瞅準了被大凡一拳震得有些暈頭轉向的矮伯,猛地將剩下的半瓶全噴了過去!

“嗤——!”

濃烈的刺激性霧氣瞬間糊了矮伯一臉!

“嗷嗷嗷——!!!”矮伯發出淒厲到變調的慘嚎,那雙猩紅的小眼睛瞬間被刺激得緊緊閉上,兩隻爪子瘋狂地在臉上抓撓,顯然痛苦到了極點!這玩意兒雖然邪門,但似乎對化學刺激的耐受性並不高!

“好機會!”大凡狂吼一聲,抓住矮伯痛苦失神的瞬間,左臂青龍烙印仿佛有青光流轉,五指成爪,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抓向矮伯的咽喉!正是南少林擒拿絕技——青龍探爪!

我也紅了眼,看著小刀和朱靈在高伯身邊遊鬥,那巨大的身軀像座移動的骨塔。一股邪火直衝腦門,我不管不顧,掄起手裡的錘子,用儘全身力氣,朝著高伯支撐身體的那條相對完好的小腿骨關節處,死命砸了下去!

“給老子斷!!!”

“哢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清晰的骨裂聲響起!

錘子落點處,高伯那乾癟堅韌的小腿骨,竟然真的被我這灌注了全身憤怒和力量的一錘,砸出了一個明顯的凹痕和裂紋!

“吼——!!!”高伯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痛吼,巨大的身軀猛地一晃,那條傷腿再也支撐不住,龐大的骨架轟然半跪下來!地麵都仿佛震動了一下!

“好樣的!”小刀眼睛一亮,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身體如同靈猿般順著高伯跪倒的身軀向上急躥!他手中的一對短刃瞬間交叉,如同毒蛇的獠牙,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狠狠刺向高伯那細長脖子與頭顱的連接處——那是它全身唯一看起來相對“纖細”的弱點!

眼看短刃就要刺入!

就在這勝負將分的瞬間,異變再生!

那一直痛苦閉眼抓撓著臉的矮伯,似乎感應到了高伯的危機,竟強行忍住了防狼噴霧帶來的劇痛,猛地睜開了猩紅流膿的眼睛!它發出一聲尖銳急促的“吱嘎!”嘶鳴,如同下達命令!

半跪在地、痛苦嘶吼的高伯聽到這聲嘶鳴,巨大的頭顱猛地一甩,竟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了小刀必殺的雙刃刺擊!同時,它那隻完好的巨爪帶著同歸於儘的瘋狂,橫掃向身在半空無處借力的小刀!

小刀臉色劇變,強行扭轉身形,雙刃交叉格擋!

“鐺!!!”

一聲巨響!小刀整個人如同被攻城錘擊中,悶哼一聲,被那股恐怖的巨力狠狠掃飛出去,撞在洞壁上,又滾落下來,嘴角溢出一縷鮮血。

“小刀!”朱靈驚呼。

而更讓人心膽俱裂的是,矮伯發出那聲命令般的嘶鳴後,它那雙猩紅流膿的小眼睛,竟然怨毒無比地、直勾勾地盯住了我!就是剛才那一錘,砸傷了高伯!

一股冰冷的、被毒蛇鎖定的致命感瞬間攫住了我!

“優子快躲開!”大凡怒吼著想要撲過來救援,卻被剛剛擺脫劇痛、凶性大發的矮伯死死纏住!

矮伯四肢著地,如同一道貼地飛行的黑色閃電,帶著撕裂耳膜的破空聲,直撲我而來!那雙烏黑發亮的奪命利爪,在幽光下閃爍著死亡的寒芒!太快了!快到我隻看到一道殘影!腥風撲麵!死亡的氣息瞬間扼住了我的喉嚨!我甚至能看清它爪尖上殘留的暗綠色粘液!

躲不開!絕對躲不開!

我瞳孔驟縮,大腦一片空白,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下來。

就在這萬分之一秒的生死關頭,眼角餘光似乎瞥到矮伯粗壯的脖頸側麵,緊貼著脊椎的位置,有什麼東西在幽暗的光線下極其隱晦地閃了一下。

不是鱗片或皮膚的反光。

那是一小片東西,大概隻有指甲蓋大小,顏色暗沉,邊緣似乎…不太規則?

像是一小塊被強行嵌進皮肉裡的…破碎的符紙?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我幾乎停滯的思維。

“操!”一聲驚怒交加、幾乎破了音的怒吼猛地從我側後方炸響!是小刀!他剛從地上掙紮著半跪起來,嘴角的血跡都來不及擦,那雙銳利的眼睛死死盯著矮伯脖頸處那點微不可察的閃光,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暴怒和驚駭!

“擦,媽的!這高矮伯是有人‘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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