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江映梨在這,恐怕一眼就認出了被他們叫團長的人。
就是帶她進村的‘周墨’,此時他表情嚴肅,上位者氣息儘顯。
雖然還是那件衣服,但氣勢和在村裡時天差地彆。
“沒有,指導員在嗎?”
“回宿舍了。”
許指導員和他是一個院子長大的摯友,他嗯了聲朝宿舍走去。
宿舍門被推開,許寬才剛躺下,撐著手肘不耐煩支起上半身,“誰……硯舟,你怎麼回來了?”
見是袁硯舟,他掀開被子坐起來,一臉好奇,“你怎麼不在村裡呆著?最近沒任務啊。”
沒回他,袁硯舟一屁股坐在他對麵的床上,語氣有些迷茫,
“江映梨來了,她,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
許寬見狀,一臉八卦湊近,
“怎麼,你那個未婚妻醜?庸俗?上不得台麵?好歹也是江家養出來的,還在國外留學這麼多年,不應該啊。”
袁硯舟就是江映梨沒見過麵的未婚夫。
她出國後,他每次給她寫信都收不到回信,大概是江映梨嫌棄他年紀大吧。
又或者早就忘記她還有未婚夫的事。
所以他並不強求和她完婚,就是袁老爺子那一直催,所以自己才來峻州駐紮,企圖求個清靜。
江家被清算的消息一傳入京城,袁老爺子就讓自己保住江映梨,可自己還沒動作,就聽說她已經報了名下鄉。
所以他能做的隻有把她下鄉的地點,從北大荒改到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沒人敢動她。
袁硯舟輕輕瞥他一眼,許寬見狀識趣地閉嘴,還做給嘴拉拉鏈的動作。
“她不像是被嬌養的人。”
他以為她會是一個嬌滴滴的女人,沒想到她主動去牛棚住,絲毫不嫌棄環境不好,收拾得比知青點都乾淨。
“一個小姑娘在國外一個人生活這麼多年,要是嬌滴滴的不早就被人吃了?你一天就亂想!”
許寬對他大直男的想法也是無奈。
“對了,你爺爺來信了。”
許寬從抽屜裡取出信遞給他,袁硯舟拆開一目十行,眉頭緊鎖。
以江老爺子是通敵的名義清算?
江老爺子怎麼可能是間諜,他一生都在為國奮鬥!
連他爺爺都說他這一輩子的奉獻比不上江老爺子。
視線落在信封最後一句,‘你得護住江老爺子最後的血脈!’
“喂,信看完了可以回去了吧?沒事就少來,等會被村裡人發現了!”
袁硯舟收起信,轉移話題,“研究成果怎麼樣?”
許寬躺下撐著腦袋看他,“聽說還是沒什麼成果,你說我們都來了快兩年了,結果什麼都沒整出來,這群人還真是吃乾飯的。”
他們駐紮在峻州山區深處,一是為了訓練野外作戰能力,二是為了保護科研人員的安全,也能讓他們專心致誌地研究。
就是這群研究員脾氣大,身體又不好,他們隻有當祖宗似的供著,催都不敢催,生怕撂擔子不乾。
軍區和第五生產隊僅有一山之隔,軍區附近的幾個隊都有他們的人在做乾部,以便掌控避免出意外。
像他們這種軍區還有兩個。
“自主研究本來就難,尤其是國外專家都不來,更難。”
袁硯舟把信拿回自己宿舍鎖好,趁著月色回村,腳步卻不由自主轉向牛棚。
站在牛棚外聽著一片寂靜,在巡邏民兵過來之前,轉身離開。
牛棚裡,江映梨聽見腳步聲遠離,鬆開枕頭下抓著匕首的手翻身睡去。
在腳步聲響起的時候她就醒了,這聲音她認得,周大隊長的。
第二天天還沒亮,來牽牛的丁伯看見江映梨從另一間牛棚走出,嚇了一大跳,
“小姑娘,你怎麼睡這啊?”
江映梨站在門邊打起拳來,拳拳生風。
“我喜歡一個人住。”
丁伯什麼都沒說,怪異看他一眼,牽著牛離開。
打完拳江映梨才回房吃早飯,一份怪物肉鹹粥。
怪物肉格外有嚼勁,跟橡皮似的,但吃下去能增強體魄。
一碗粥她一滴不剩全喝了下去,渾身頓時發熱,打拳後的肌肉酸痛一掃而空。
換了身衣服就朝曬穀場去,丁伯給她指了路。
江津國一大早就在曬穀場等著了,昨天他被臭氣熏得根本沒睡著。
尤其是時不時就有人來上廁所,劈裡啪啦的。
臉色發黃,整個人被醃入味,連站在他身邊的村民都忍不住挪開兩步。
他裝沒看見,經過這麼多事,他的臉皮的厚度已經上升了一個度。
江映梨一來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江津國看她臉色極好,嫉妒地眼底冒火。
“賤人!”
他低聲罵道,身後路過的袁硯舟一字不落的全聽見了,淡淡看他一眼。
“同誌們,早稻種明天公社就要送來,育苗的這段時間我們需要把地整出來!”
副大隊長站在高台上鼓舞人心,下邊的村民態度也熱情飽滿,
“乾乾乾!”
江映梨看著人群興奮回應,為了不突兀也仰起脖子附和。
“現在由會計來安排任務!”
任務分派下去,大家就去領農具。
領了農具,拎著鋤頭和鐮刀跟早上的大伯朝山上去。
見越走越遠,江映梨有些奇怪,“大伯,田不是在下麵嗎?”
“山上還有梯田,下邊種早稻,梯田裡種玉米。”他解釋,
“我們中午十二點收工,農忙的時候吃大鍋飯,一點半繼續上工,六點下工。你糧票交給村裡沒?”
“沒有,我回去自己煮。”
江映梨儘管不挑,但也不能忍受吃不飽的日子。
大伯帶著黃牛和人停在半山的梯田裡,赤腳走了進去。
他在前麵帶牛犁地,她在後頭撿草根、石塊丟出去。
一個小時後,大伯坐在田埂抽旱煙,江映梨跟在黃牛屁股後頭按著犁耕地。
這東西真不像看著那麼簡單,要不是她有兩把力氣,這犁早就飛出去了。
“小姑娘,你這運氣實在是好,分到這麼輕鬆的活路。”
江映梨也覺得自己這個活比起用鋤頭人工鬆土,實在是輕鬆的沒邊。
大伯是因為他當過兵,在戰場上受傷後才複員,所以在村裡就隻負責養牛。
聳肩,“大概是大隊長看我是新來的,照顧一下。”
丁伯砸吧著煙嘴沒開腔。
六點下工,江映梨還了農具領了工分回牛棚,迎麵撞上知青點的幾個女知青。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