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爍在倉庫變成迪迦,本就是想用無限回旋光流這個技能的原理,將倉庫內的畫冊分發出去。
鋪天蓋地的撒傳單,產量實在不夠,才倒逼林爍拚命去思考精準發傳單的技能。
惡魔能量的本質是恐懼,林爍也在這段時間和惡魔的鬥爭中,終於獲得了對‘恐懼’的感知能力。
雖然完全無法調動和吸收,但好歹像是能看到‘希望’一樣,模糊的感應到恐懼的存在了。
而現在,全球的人類幾乎都生活在恐懼當中。
惡魔的恐懼能量,和人類的恐懼情緒,在迪迦感知中是很不一樣的。
凝聚惡魔的恐懼能量就像是一團深色的漆黑,而人類則是一片朦朧的煙霧。
這就讓迪迦能精準的找到人類聚集的具體位置……尤其是正深陷恐懼中的人類位置。
這就不需要他們產生希望的情緒,才能具體定位到他們的坐標了。
上次那個保護妹妹的少年,讓妹妹相信自己能夠戰勝惡魔,由此產生希望的現象,實在少見。
畢竟距離惡魔出現已經十年了……就算曾有人擁有過虛假的希望,也早就破滅了。
現在的人類,情緒還是以絕望和恐懼為主。
迪迦看著清空的倉庫,掰了掰自己的手指關節……這是人類的習慣,對迪迦來說這個動作沒意義。
迪迦體內的林爍深吸口氣。
既然都感知到了那些人類的絕望,他就不可能視而不見。
那麼……開始今天的清掃工作。
就從感知到的,恐懼情緒最大的位置開始。
————
在一片廣闊的田野中。
無垠的金色麥浪在陽光下翻湧,宛如一片溫暖的熔爐。
風過處,穗子低語如搖籃曲,豐饒的麥田,宛如金色海洋般柔和地融進天際。
一個農夫,扛著鋤頭,看著豐收的田地,眼神中流露出無限的悲戚。
他不禁低語道:“該死……為什麼又是風調雨順的一年?”
“這樣下去,今年真要豐收了……”
“那豈不是能養活更多人了?”
農夫回過頭,看向身後不遠處的柵欄,滿眼都是痛苦的神情。
這道柵欄,將麥田和牧場隔開。
牧場內,人類一個挨著一個,密密麻麻的蜷縮在不同的區域。
這些區域上麵寫著標簽,有‘種人’、‘母體’、‘幼兒’,空氣中滿是鐵鏽、汙物和消毒水的味道。
所有人都在不斷的顫抖,有些人揪著自己的頭發,有些人捂著臉,眼睛透過手指縫隙,極度不安的環視四周。
恐懼的情緒,源源不斷的從他們的腦海中生成,不是因為痛苦的現狀,也不是因為悲慘的未來。
就是單純的恐懼……恐懼名為‘恐懼惡魔’的主人。
持續不斷的恐懼感,讓這些人類的皮質醇瘋狂分泌,致使這裡的每個人都變得全身浮腫,常年失眠,虛弱不堪。
農夫不忍再看,回過頭來,長歎一聲。
也就是他身為農民,才能躲過一劫……可是這就導致,他不得不親手種植更多的糧食,來養活更多的人類受苦。
“如果可以……我寧願他們全部死去。”
農夫緊緊握著手中的鋤頭,心中滿是痛恨。
他痛恨這些人類,痛恨自己的同胞,為什麼生活在這樣的地獄中還要活著。
更痛恨自己,為什麼不自殺,還要給惡魔種植糧食,讓他得以折磨更多人類。
可唯獨……他不敢痛恨惡魔。
因為他知道,惡魔是不死不滅的,就算痛恨惡魔,惡魔也永遠不會消失。
與其這樣,不如盼著自己和同胞們全都去死,要來的更加實際一些。
農夫麻木的進行著今日的耕作。
當完成今天的工作後,他提著木桶,扛著鋤頭,失魂落魄的返回牧場。
一個頭上長著角,背後長著翅膀的劣魔,對農夫態度良好,微笑道。
“今天乾的不錯……你下午的任務是,教會下一代新生兒如何種植。”
“你這樣能擴大口糧的人才,可是十分珍貴的。”
“能夠不需要每天沉浸在恐懼中,是你們的恩典,要常懷感激,加油工作哦。”
農夫訥訥道:“是……謝謝大人。”
隨後他按照命令,走入了‘幼兒’的區域。
剛一進來,就發現這群孩子們正圍在一起,看著什麼。
農夫有些疑惑,但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恐懼惡魔,可以用自己的能力,無限從人類身上榨取恐懼。
因此在他的人類養殖場中,反而沒有太多禁令和規矩。
隻有一件事,會觸怒恐懼惡魔。
那就是忽然有大批人,因為什麼莫名其妙的原因,產生了虛假的希望,從而遏製了恐懼的產生。
不過這種事情,已經有七八年沒有出現過了。
農夫走入幼兒群,看著中間拿著畫冊的少女,眼神先是溫柔,隨後變得無比痛苦。
因為被其他孩子們圍攏的,正是自己14歲的女兒。
可憐的,在惡魔出現之前,剛剛學會識字的孩子。
要是她沒有出生就好了……
要是她出生那天,自己親手殺死她就好了……
也不至於,讓她生活在這樣悲慘的世界中。
‘幼兒’囚籠內,隻有不到14歲的小孩。
他們隻有很少一部分,是在惡魔出現之前被生出來的。
大部分……都是恐懼惡魔的人類養殖場,強行配種,繁育出來的。
因此他們沒有接受過任何教育,並不識字。
此時圍攏在少女身邊,明明害怕,卻還是好奇的聽著對方所講述的內容。
“光之巨人,是來自平行宇宙的光……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啊?什麼叫平行宇宙?”
褐色卷發,臉上長著雀斑的少女,疑惑的歪歪頭。
農夫撓了撓頭,彎腰微笑解釋道:“卡洛琳,宇宙就是我們生活的世界。”
“平行宇宙,就是另一個世界的意思……”
卡洛琳恍然大悟:“另一個世界?居然還有彆的世界?”
農夫的笑容略顯苦澀。
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從哪兒找到了一本惡魔出現之前的故事書。
她這個年紀,才本應該是對平行宇宙之類的科幻概念,了若指掌的年齡……
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這些孩子們的表情不太對勁。
他們的眼神忽然睜大,雖然還能從神情中看到恐懼,卻也蘊含著另一種強烈的情感。
就見卡洛琳興奮的揮舞手中的畫冊。
“也就是說,畫冊上寫的是真的!”
“光之巨人會從平行世界來到這裡,殺死全部的惡魔,把這個世界還給人類!”
“這是真的嗎?爸爸!”
農夫頓時麵色大變,驚駭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