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千裡之外的京城，一間安保嚴密的會議室內，氣氛凝重如鐵。
巨幅的電子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則新聞。
“……針對我國航母建設的關鍵技術瓶頸，鷹醬方麵再次提出，新一代航母阻攔索的引進，必須接受其附加的霸王條款，價格將在原有基礎上，再上浮百分之五十，否則將中止一切技術支持……”
新聞畫麵裡，一個金發碧眼的發言人，臉上掛著傲慢的微笑。
坐在主位上的鐘建國，一身筆挺的軍裝，肩上將星閃耀。
他花白的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但那雙看過太多風浪的眼睛裡，此刻卻是一片深沉的陰霾。
他身邊的肖以墨，作為此次全國工業大摸底的負責人，也是眉頭緊鎖，手中的筆在本子上無意識地劃動著。
“啪。”
鐘建國關掉了電視，會議室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同誌們，都看到了。”鐘建國環視一周，聲音洪亮而沉穩，卻透著一股壓抑的怒火，“脖子，又一次被人家死死地卡住了！航母是什麼？是國之重器！阻攔索是什麼？是航母的命脈！沒有它，我們的艦載機就是一堆廢鐵！現在，人家就拿著這根繩子，勒著我們的脖子，漫天要價！”
他一拳砸在桌麵上，厚實的紅木桌麵發出一聲悶響。
“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裡，這個虧，我們不能吃！這個氣，我們不能受！”鐘建國站起身，目光如刀，“肖以墨同誌！”
“到！”肖以墨立刻站直了身體。
“加大力度！”鐘建國一字一頓，“把這次大摸底，給我挖地三尺！我不信，我泱泱華夏，十四億人口，就找不出一家能造出這根繩子的企業！不管是國營還是民營，隻要有技術，隻要有苗頭，我們就不惜一切代價去支持！”
命令擲地有聲，但會議室裡的氣氛卻並未因此變得輕鬆。
在座的都是國內頂尖的材料學和工業專家，他們比誰都清楚，航母阻攔索，那不是一根普通的鋼繩，它代表著一個國家在特種冶金、材料科學、精密加工等領域的最高水平。
這種核心技術，怎麼可能藏在民間？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裡都帶著一絲悲觀和無奈。希望渺茫，但將軍的命令，必須執行。
……
與此同時，江北市郊外。
那座被王城和郭可盈當成笑話的廢棄廠房，此刻卻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巨大的廠房內部被重新規劃，破舊的生產線早已被清理乾淨，取而代之的，是一台台嶄新的、甚至很多連型號都叫不出來的頂級實驗設備。
刺鼻的化學試劑味道和金屬熔煉的灼熱氣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獨特的、屬於工業研發的味道。
林天沒穿西裝，隻套著一件簡單的白大褂，正站在一台巨大的拉力測試機前。
他身後，是一群從全國各地高薪挖來的研發人員。
這些人裡，有白發蒼蒼的老教授，也有剛畢業的天才博士，起初，他們對這個年輕得過分的“林總”還抱著幾分疑慮，覺得他不過是個有錢任性、玩票性質的年輕老板。
可僅僅幾天，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林總，不行啊！”一個戴著高度近視眼鏡的博士生，拿著一份數據報告，滿臉愁容地跑了過來，“我們按照您給的配方，試了七次了！這18號合金的屈服強度，始終在1800兆帕左右徘徊，離您要求的2200兆帕，差得太遠了！”
周圍幾個研究員也圍了上來，臉上都是同樣的困惑和挫敗。2200兆帕，這已經是現有材料學的理論極限了，他們覺得老板是不是在異想天開。
林天接過報告，掃了一眼，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你們的思路，從一開始就錯了。”
他走到一台電子顯微鏡前，調出剛才的合金樣本切片。
“你們隻想著在配方上做文章，加這個，減那個，但問題的關鍵，根本不在配方。”林天指著屏幕上放大的晶格結構，“看這裡，晶粒太粗大，分布不均。這是熱處理的工藝出了問題。”
他轉過身，對負責冶煉的老師傅說道：“老張，下一爐，把淬火溫度提高35度，進入馬氏體轉變區後，立刻用零下70度的深冷處理，持續兩小時。之後再進行三次高溫回火，每次回火的溫度和時間，按照我寫給你的那張曲線圖來。”
“提高35度？還用深冷處理？”老張愣住了，“林總，這……這不合常規啊，溫度太高，材料會變脆的！深冷處理更是沒聽說過用在咱們這種鋼材上的。”
“按我說的做。”林天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半天後，當新的樣本被放上拉力測試機，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屏幕上的數值開始瘋狂飆升。
1500……1800……2000……
當數值最終穩定在“2258a”時，整個實驗室先是死一般的寂靜，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和掌聲。
那群之前還心存疑慮的專家教授，此刻看著林天的眼神，已經從懷疑，變成了震驚，最後化為了徹徹底底的敬畏和崇拜。
這哪裡是老板？這分明就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宗師！
另一邊的油漆廠，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
“林總，自修複塗層的分子鏈總是斷裂，我們試了各種催化劑，都不行……”
林天走過去，看了一眼他們的實驗步驟，直接指出：“催化劑沒問題，是你們的紫外光固化環節，波長用錯了。換成365納米的波段，功率加大一倍，再試試。”
結果，一試就成。
整個研發基地裡，林天就像一個無所不知的神。無論遇到多複雜、多尖端的技術難題，到了他這裡，都隻是輕描淡寫的一兩句話，就能直指核心，迎刃而解。
他不需要做實驗，因為所有的結果，早已在他腦中。
此刻，林天拿起一截剛剛冷卻下來的，隻有拇指粗細的鋼索樣品。銀白色的鋼索在燈光下閃爍著冰冷而堅韌的光澤，仿佛蘊含著無窮的力量。
他嘴角微微勾起。
王城，郭可盈……你們以為買走了幾個破廠，就贏了？
你們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值錢的，從來不是廠房和機器。
而是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