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月心跳陡然加快,似有一層織好的密網朝自己撲來。
給了她的喘息的空間,卻又將她嚴嚴實實的壓在了這密網之下,難以脫身。
他說完這句話,便沒再開口,隻是整個人都沉在了那陰影裡。
片刻後,才低聲緩緩道:“但我,是不會傷害殿下的……”
他是聲音輕輕的,又像是歎息,幽幽的傳進她的耳朵裡。
恍然間,林昭月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狐疑的盯著蕭庭夜,眼底也有了一絲微妙的情緒。
【這次我是真磕了,老蕭說的是不會,而不是不願!】
【這說明老蕭對公主的愛能拿出來了對嗎?】
【狗男人話說的好聽,要是現在公主愛上彆的男人了我就不信你不強製愛】
【強製愛又不是傷害哈哈哈為什麼不可以】
林昭月轉過頭,假裝沒看見他們在說什麼。
果子熱好了,他又走了過來,將果子喂到她的嘴邊。
林昭月是真的餓了。
所以這次也沒有拒絕,乖乖的張了嘴
在她吃果子的時候,蕭庭夜眉眼輕輕舒展,平日裡冷峻的臉廓也泛起了一絲柔和。
他緩緩說了起來:
“此處是乃是斷崖下約莫三十裡外的山穀,我們落進河裡,被急流衝了過來。周遭到處都是密林。而殿下傷勢頗重,所以臣便將殿下帶到了此處休息。”
他一邊說,目光卻不自覺的落在她吃果子的唇瓣上,和吞咽時滑動白皙的喉嚨。
隻是眼神平靜而淡冷,像那暗流湧動表麵卻平靜如常的冰湖。
“留記號了嗎?”她吞下一口果肉後還是詢問。
他屈指輕輕為她嘴角擦拭去了一點汁水,輕聲道:“留了。”
旋即話鋒一轉,“殿下需靜養,無需說話,隻需要聽臣說即可。若想說什麼,等明日再說。”
林昭月眉頭輕攏。
“若殿下的身子遲遲不恢複,那麼臣也便隻能在這山洞裡陪著殿下過孤男寡女的生活了。”他不鹹不淡的說。
林昭月滿眼不高興,怒瞪了他一眼。
蕭庭夜卻掀了掀唇。
“隻是此處有天然屏障,若他們要過來找到我們,怕是要費些功夫。殿下有傷在身,又過了病氣,身軀嬌貴無法遠行。便隻能在此處,等待他們尋來。”
“刺殺殿下的人,殿下知道是誰。”他注視著她的眼睛。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林昭月懶懶的“嗯”了一聲。
蕭庭夜也沒追問,隻是平靜道:“以身犯險,引蛇出洞,殿下好手段。”
雖然語氣是平靜的,可她卻從這句話裡聽出了幾分陰陽怪氣。
林昭月盯著他,眼神含怒。
但很快,昭月意識也困頓了起來,眼皮打架,眼前也漸漸成為了虛影。
當看到眼前之人陷入沉睡,他的目光也才再無掩藏,肆無忌憚。
他的手也輕輕撫在了她眼角,像是在觸碰易碎的珍寶,那麼虔誠又小心翼翼。
她的目光好像從未像今日這般,在他身上停留這麼久。
若是能一直如此……
就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當林昭月再一次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清晨。
而她一睜眼,便見到某人在自己身上忙碌著什麼。
她衣襟半敞,露出了一片肩頸,跟空氣接觸的涼意讓她情不自禁的起了一層粉色細粒。
她正欲質問。
他卻率先開口,端的是無比正經,“臣正在為殿下換藥,殿下稍安勿躁。”
林昭月本來的質問被咽了回去,餘光也瞥向了自己受傷的肩胛。
他手法很利索,上藥也很熟練。
但速度卻很慢,似乎不敢用力了,也不敢太粗暴了,所以動作總是悠著悠著的。
“蕭大人倒是熟練。”她淡聲道:“但未免太慢了。”
他手微微頓了一下,低聲道:“臣在軍中之時,常為自己和軍中將士上過藥。”他道:“痛不痛,臣不在意。”
“殿下不一樣。”
【公主他就是在意你啊!】
【這個我聽懂了,給自己和彆人上藥他不在乎感受,但對公主不一樣嗚嗚嗚嗚】
【他在意你痛不痛,在意你舒不舒服,把你當寶貝你還不懂嗎!!】
【誰說大反派沒有嘴!這嘴還不夠嗎??!!】
林昭月沒再說話,隻是靜靜的等待著他上完藥。
隻是這般任人宰割的模樣,總是讓她有些有點不自在。
雖然她也並非拘泥於小節之人,可她本身便有些忌憚於她在原劇情中對自己所做的那些事。
也知曉他對自己的那種不正常的情感。
如此幾乎以一種可以任他拿捏,又衣衫半敞的姿態在他麵前的模樣,讓她還是有些忐忑。
她不知自己能否相信他。
也不知,他是不是會趁人之危。
可她好像已經下意識的選擇了去相信他。
相信他不會成為話本裡原劇情裡的蕭庭夜。
她自己本身也是矛盾的。
即便他沒有對自己做什麼,恪守著禮儀,但她卻能感受到他那種越發濃烈的侵略感。
這種侵略感極其強勢,卻又剛好沒有觸及到她的雷區。
仿佛圍繞著一塊肉不斷在環伺的狼,即便還沒做什麼。
可卻知道總有一日,他會衝上去叼上一口。
但另一方麵,這種侵略感是被他克製的,他所表現出來的並非如此。
他沒有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情,連自己的命都棄於身後,跟隨她跳下了斷崖。
他本可以無需犯險,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跳了下來……
在她一身傷病之時,又對她照顧的無微不至。
在落崖之時,誰也不會想到後來的事。
甚至在那一刻,她也真以為自己的命運會就此終結。
而若……沒有他的話。
她這身子,也不見得能活得下來。
似乎他們的命運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綁在了一起。
忽的,她額頭傳來一陣清涼。
是他的手。
“殿下心事重重。”他唇角輕咧,“有什麼放不下的事麼?”
聽起來是隨口一問,可卻像是在試探什麼
林昭月扭了下頭,“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