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安心修煉的日子似白馬過隙,南柯一夢。
隻覺得每日清晨望日吸氣、錘煉神魂、煉丹修行,日子便過得很快。
頭一場大雪在一個深夜悄悄蓋住了蒼瀾山脈,李秋陽的石室裡卻熱得像個火爐一樣。
那是第一個月,李秋陽煉製出了六十枚凝氣丹,這幾乎耗儘他所有的精力。
自那之後,便索性將煉丹這一事先放下了,安心凝練境界,讓自己浮躁的心慢慢沉穩下來。
這期間,偶爾在深夜,李秋陽坐在空蕩蕩的石室內,也會想起魏強,不知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去幫他完成遺願,隻希望山下的凡人會給李秋陽這個機會。畢竟,生老病死可不等人。
小氣來過幾次,“啾啾啾”地捏著金雀吹個不停,換了靈藥後又轉身便走。不與李秋陽有過多的交談,多的隻是看似平等的交易夥伴吧。
孤獨、寂寞、枯燥、迷茫。這四種情緒一直縈繞著李秋陽,衝擊他的求仙之心。
這是所有修仙者必須經曆的關隘,也是他們要脫凡入仙的必經之路。
李秋陽自然也不能例外,隻有硬抗過去,才能穩下心來,斬去心魔,否則,日後衝關時必定會成為最大的阻礙。
兩月後,李秋陽閉幕調息,原本打算今日結束,便下山去看看王泉子有沒有突破。
忽感兩股強大的氣息從遠處顯現,李秋陽起初並沒有太在意。那兩股氣息在山中快速移動,想必是長老們出來賞景。
隨後,兩股氣息竟然衝著自己而來,李秋陽不由皺了皺眉站起了身。
“下方弟子,速速出來!”
洪鐘般沉悶之聲縈繞山穀,李秋陽不敢大意,走出石府抬頭望去。
天上懸立兩人,一人麵色威嚴,額頭處兩縷白發盤錯三千華發間,眉頭緊皺似有煩心之事。
他身旁是一個穿著袍子,身形有些佝僂的披發老人。臉上皺紋密布,似皸裂的河床又像溝壑縱橫的峽穀。三角眼露著凶光,散發陣陣令李秋陽不安的陰霾險惡之感。
那威嚴的中年人,李秋陽自然認得。是自己名義上的師尊,之前有過一麵之緣的韓長老。
至於那批發老人,李秋陽確實不認識。
“弟子李秋陽,拜見師尊。前輩。”
二人沒有發話,韓長老看到李秋陽時,先是微微一愣。明顯是還記得這個當初毛楞的小子。
餘光瞄了一眼身旁的老人,看他氣機波動強烈,便開口道:“既然已經突破了煉氣五層,那就是本脈內門弟子,為何不去事務堂彙報,換取身份?”
這話是講給身旁的老人的,意思很明確。這是我滄瀾宗的內門弟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日後是我滄瀾宗的中流砥柱,可不是你可以隨意抹殺的。
李秋陽拜禮道:“回師尊,在下機緣巧合突破,怕修為不穩。尋了此處僻靜之地,想著境界穩固後再去彙報。”
韓長老點頭道:“罷了,既然修為已到,便不用太在意條條框框。”說罷,韓長老轉頭對老人道:“前輩,你確定你要找的人是這小輩?”
老人咬牙撇嘴獰笑,看李秋陽好似看十惡不赦的惡人一般道:“錯不了,一定是他!”
老人說著,單手向前一抓。還未等法術落下,李秋陽就感到強大的威壓從天而降,他心中萬般不願,可身體就像是一隻認命待宰的羔羊一般,站在原地無動於衷。
“不可!”韓長老袖袍一揮,手掌蘭光泛起。相比老人的隨意,韓長老使出的力道就要大上幾分,顯然,老人的實力更為強橫。
靈力化作的大手被韓長老打散空中,老人皺眉道:“你這是何意?”
韓長老並未動怒,笑道:“前輩,宗主有言在先。若是找到殺害你孫兒的凶手,應要在宗主麵前定奪。前輩莫要忘記。”
韓長老這話說得極為響亮,山中的李秋陽聽得很清楚。殺害他孫兒?李秋陽不用想,此人沒穿陰陽二色道袍,來尋仇還有能有誰?馬天鳴、馬亮的族人。
可,他是怎麼找到自己的。難道,追魂散的效果還沒退去?
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敢來滄瀾宗找場子,這是李秋陽沒想到的。
“李秋陽,你隨我二人走一趟。”話音未落,李秋陽身子便被托起。接著,三人向主殿飛去。
速度之快,腳下的山脈似巨龍遊水一般左右騰挪,速速滑行。
結丹強者,果然強橫。即使李秋陽催動赤紅綾,全速飛行也不及現在飛行速度的百分之一。
幾個山脈,幾十裡的距離,轉息便至。
懸殿前的廣場上人影攢動,李秋陽看去,藥穀的大多數弟子都在殿前等候。顯眼的韓師姐站在最前方,目光複雜。
沒有從最下層的六扇紅木銅釘門走入,李秋陽直接被帶著從二層的閣樓而入。
進了門,便是一極為宏偉的大殿。
殿中,靠裡坐著一位中年人,穿著一身青衣,像個儒雅的讀書人。在他身左側,坐著一位身穿道袍的老者。
右側,坐著一位麵像陰柔的中年人。這人,李秋陽見過,是當初在太古荒境外見到的王月齊。
大殿兩側,分彆坐著八位滄瀾宗的長老。韓長老進入大殿後,找了個空位坐下。那位老人,便也坐在了一旁。
李秋陽站在殿中,接受著眾人的目光交替掃視。不過,他並不是孤單一人,還有一位杜師兄,此時也麵臨著同樣的問題。
好像此時,還輪不到李秋陽。王月齊頓了頓道:“小輩,你怎敢大言不慚?”
杜子明站立殿中,雖是小輩但卻腰杆子挺得似一顆青鬆,目光直視王月齊道:“技不如人,就該認栽。前輩想要一個答案,如今,我承認了。你倒是不信。殺了也不行,不殺又說是我殺的。當真猜不透前輩的意思。”
“狂妄!”王月齊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看了一眼旁邊微微皺眉的滄瀾宗宗主,這才壓住脾氣道:“也罷,姑且這事不提。你將二人的秘術還來,我確定你並未傳出後,我自當離去。”
杜子明一笑:“前輩,我乃純陽之體,單根火係。煉化金烏之魂,還會學那些不入流之術?都被我一把火燒了。至於外傳,前輩放心,晚輩還不至於自甘墮落到修煉如此之術。”
“你!”王月齊氣得麵色發白,這小子狂妄到了極點。
可他發現,自己越氣。那些滄瀾宗的人竟然越發高興。好小子,拿他王月齊當台階使。
“好!今日之辱,我王月齊記下了。”說罷,王月齊不理會眾人,徑直走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