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窗外再次下起了雪。
陳夏終於在母親的安撫下睡著了。
黑暗中,陳冬也在咬著牙忍耐著。
背上奇癢難止,但他不敢去抓揉,生怕傷及傷口。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是感覺都麻木了。
陳冬才迷迷糊糊睡去。
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了。
陳冬隻是唔了一聲,正在織毛衣的陳夏就轉過頭來,放下手裡的竹針。
“哥,你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嗯。”陳冬確實覺得非常饑餓,昨晚乾了五大碗飯,今天一早又餓了。
不過,他剛接過飯碗要吃時。
猛得想起一件事。
“娘呢?”
她不會真的去賣血了吧?
陳夏低頭道,“娘出去借錢了,我已經求過她了,她不會去賣血的。”
可陳冬還是放心不下。
“我得去找她。”
陳冬立刻坐起身子,穿鞋,起身,一氣嗬成。
卻不想,這動作把陳夏給看呆了。
“哥,你”
陳冬一時也沒反應過來。
經過陳夏提醒,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恢複了!
雖然腳還有點麻麻的,但走路已經不成問題了。
“我說了我沒事吧。”陳冬咧嘴一笑。
陳夏卻是泣不成聲,抱住陳冬的腰,哭道:“哥,看樣子是山神顯靈了。”
哪有什麼山神。
陳冬暗自歎了口氣,也顧不上吃飯了,就想往外走。
可是兩腿實在沒什麼力氣,走路都顫顫巍巍的,活像個步履蹣跚的老大爺。
陳夏攙扶著陳冬,“哥,你先吃飯,我去找娘。”
尋思著在村裡也不會出什麼事,陳冬便答應下來。
就著剛熱的飯菜,大口吃了起來。
“還真能修複身體。”陳冬慶幸自己賭對了,同時也無比興奮起來。
這恢複力,意味著以後隻要他不死,就能完全恢複。
要再契約隻抵抗力強到爆炸的蝙蝠,豈不是意味著自己是超人了。
當然也隻能想想,萬一蝙蝠的能力是超聲波感應之類的,就沒什麼用途了。
農場係統可以慢慢挖掘。
吃完飯,陳冬在屋內踱著步子,打算儘快適應。
這時,院門口傳來了汪汪聲。
打開門一看,竟是黑子。
口裡還叼著一隻野兔。
見到陳冬,它就鬆開了野兔,坐在地上,吐著舌頭,還把野兔往陳冬身邊推了推。
“你還記得我呢?”陳冬摸了摸狗頭。
解除契約,本以為黑子會記恨自己。
狗可真是忠誠。
把野兔放進廚房,陳冬坐在院子裡和黑子玩了一會。
但逐漸覺得不太對勁。
村子就這麼大,陳夏跑出去找人,怎麼還沒回來?
作為家裡唯一的男人,陳冬自然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覺得腳還有點不聽使喚,稍微走快點就會失去平衡。
最終,他想到了解決辦法。
拄著長槍當拐杖,雖然不太好看,但已經可以自由行動了。
可要去哪裡找小夏和娘呢?
正拿不定主意時,汪的一聲傳入耳中。
有了!
從屋內拿出了陳夏的竹針,放到黑子鼻子旁讓它聞了聞。
黑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開始帶路。
它似乎還挺理解陳冬的狀況,跑動速度並不快,而且會走一段就停下來等它一會。
一人一狗就保持著距離,在村道上行走著。
陳冬心裡突然緊張了起來。
因為這方向,朝著民兵隊而去。
拄著長槍,腳步也逐漸快了。
終於,在民兵隊小屋外,黑子坐了下來。
門口有個負責執勤的民兵,遠遠看見一個人拄著長槍而來,立刻拿起了步槍。
“站住!”
“李哥,是我。”陳冬擠出一絲笑意。
“哦,是陳家的小子啊。”民兵認出了陳冬,放下了槍,神情緊張道,“你來得正好,快去看看你娘吧。”
“娘怎麼了?”陳冬心裡一緊。
看出了陳冬腿腳不方便,這名民兵前來攙扶他,把他帶到了屋內。
巡邏隊的人圍成一圈。
圈內蹲著的,正是穿著破舊藍色棉襖的陳秀琴,還有一旁抱著她哭的陳夏。
“娘!”陳冬快步走去,結果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幸虧有兩個好心的民兵扶住了他。
陳秀琴本來癱坐在地上,一副苦大仇深的痛哭模樣。
看到陳冬,哭聲停止了,變成了茫然。
“冬兒,你能站起來了?”
“娘!”陳冬心疼地撲到陳秀琴麵前,“孩兒說了會好的。”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陳秀琴泣不成聲。
民兵就在旁邊看著,默不作聲。
而後,有兩個民兵對視了一眼。
戴著袖章的民兵走了出來,說道:“陳秀琴,你擅自進山挖草藥,是想去鎮上賣錢吧。這是投機倒把行為。”
說完,他頓了頓。
陳冬家的情況,他也是清楚。
本來一個混子已經回頭了,卻被莫名其妙進村的匪徒打成了廢人。
陳秀琴想上山采點草藥換錢給孩子治病,他們能理解這種心情。
可是被抓到了,他們作為巡邏隊,不能坐視不理。
地上的竹籃,裡麵裝的就是她采的草藥。
冬天要采這麼多草藥,要很早就上山了。
陳冬摸著陳秀琴的手,上麵布滿了老繭,而且因為坐在地上,顯得冰涼。
“周隊長,能不能通融一下?”陳冬小聲問道。
民兵搖頭,長歎了一口氣。
“念在你是初犯,這些草藥上交給公社,這件事就算了吧。”
其他的民兵也紛紛點頭。
還有人幫忙攙扶陳秀琴站起來。
都是苦命人,其實他們也不想。
隻是組織有規定,要是每個人都網開一麵,就亂套了。
陳冬躬了躬身子,再次表示了感謝。
準備帶母女倆離開時。
突然間,裡屋的門開了。
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踱步出來。
皮靴踩在地上,發出咯吱的聲響。
腰間還彆著一把手槍。
他一出現,全部民兵都立正了。
這人,正是黑河村民兵隊長王強。
王強摳出鼻屎,輕輕一吹。
接著頭也不抬,陰陽怪氣道:“周海,我讓你辦事,你就這麼辦的?”
被點名的巡邏隊長低著頭。
“王隊長,陳秀琴也是初犯,而且東西都已經沒收了。”
“嗬,周海,有出息了啊,都可以替組織定規矩了?”王強斜睨著周海。
後者立刻低下了頭,“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