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著話。
木門被推開了。
王翔帶著葛老三,囂張地走進了病房。
見到大春頭上綁著紗布的樣子,笑道:“大春啊,你是怎麼了?傷得這麼重。”
“呸。”大春握了握拳頭,“王翔,彆以為你多了不起,我一定要去鎮上報警,把你抓起來。”
這次,二狗也沒有勸他。
聞言,王翔的眼神瞬間冷下來。
葛老三順手把門關上,緊緊貼著大門。
王翔大步走到床前,二狗下意識去擋住王翔,卻被他一巴掌拍開。
他走到病床前,冷笑道:“大春,有些話爛在肚子裡才安全。”
大春兩眼通紅:“你們想殺我!”
“話可不能亂說。”王翔雙手撐著床沿,猙獰的臉貼到了大春眼前,“那瞎眼的老太婆要是一不小心摔到了,可就麻煩了。”
“你敢!”
“你大可試試。”
王翔死死盯著大春。
直到大春把視線移開,王翔才得意地站直身子。
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才對嘛,你是自己摔到的,跟我可沒一點關係。”
大春默不作聲,二狗則是坐在地上,頹然地流著淚。
二狗當然清楚,大春是個硬漢,即便被打也不會屈服。
但他最在意的,就是他瞎眼的老娘。
竟然拿她來威脅大春。
雖然看清了他的為人,卻無能為力。
誰讓他們在村裡,無足輕重呢。
王翔整理了一下衣領,得意地朝著門口走去。
突然間。
傳來了敲門聲。
“大春,二狗,怎麼把門關了?”
聽到這聲音,葛老三不由身體一顫。
是陳冬。
王翔也是一愣,不是說陳冬已經癱瘓了嗎?
他衝葛老三使了個眼色,葛老三就打開了門。
陳冬提著一個袋子,站在病房門口。
但映入眼簾的,是滿臉怒意的王翔,再看著坐在地上哭的二狗,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
王翔歪著腦袋看了一眼陳冬。
“冬子,你的腿好了?”
陳冬根本不搭理他,直接把他推開。
腳上的力氣還沒恢複,但手勁可絲毫不減。
陳冬徑直走向大春,說道:“大春,你怎麼了?”
本想離開,突然聽到陳冬詢問,王翔站住了腳步,回頭惡狠狠地盯著大春。
大春喉結蠕動著,被木棍打的悶痛還在,可想到王翔的威脅,隻得抓緊了床單,咬牙應道:“不小心從山上摔下來摔的。”
陳冬搖了搖頭,看了一下他的額頭。
“真是稀奇,能摔出這麼重的傷,大春,你是墜崖了嗎?”
病房裡的空氣驟然凝固。
王翔冷聲道:“陳冬,你什麼意思?”
“哦?你還沒走啊?”陳冬回頭瞥了一眼,“話說你在這裡做什麼呢?我記得王公子沒有探病的習慣。”
“哼,剛好路過,看看你的跟班而已。”王翔說道,“彆以為趙德海幫你出頭,就多了不得,在這村裡,弄死你的方法多的是。”
陳冬歎氣道:“是啊,村裡都是王公子的人,我怎麼跟你鬥。”
“知道就好。”
話音剛落,王翔就意識到不對勁。
因為剛才門就沒關。
這番話已經落到了衛生員的耳朵裡。
衛生員尷尬地站在門口,抱著一個本子走了進來。
“換下藥你就可以走了。”
王翔把狠話咽了回去,就算再有權有勢,也得低調。
衛生員換好藥後,說道:“總共三塊五毛錢,你們誰去繳費處結下賬。”
王翔把臉一昂,就準備離開。
陳冬咳了一聲。
問道:“衛生員,我想問個事。”
“什麼?”
“我朋友的傷,是摔的嗎?”
衛生員皺著眉頭,沒好氣道:“他自己受的傷,我怎麼知道。”
“你不是醫生嗎?”
“不知道。”衛生員拉著臉,“你們趕緊把醫藥費結一下。”
“你連怎麼受的傷都看不出來,那這錢我不能給你。”陳冬義正言辭道,“這從山上摔下來,和被狗咬是不一樣的,我要給我朋友全麵檢查一下,出一份證明,好跟隊裡申請補助。”
“做不了。”
“做不了,那我隻能去找你們領導了。”陳冬站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王翔和葛老三正攔著門,冷眼看著陳冬。
“陳冬,你沒事找事是吧?”
要真做了檢查,一眼就能看出是被他打的了。
“不是,我給大春看病,關你什麼事啊?”陳冬直視著王翔,“還是說,你怕這件事鬨到大隊裡?”
王翔一把抓住了陳冬的衣領。
可陳冬反手就拍開了他的手。
“讓開!”
“非要做的這麼絕是吧?”王翔眯起眼睛,想起了王強告訴他的話。
難道陳冬真的找到了趙德海做靠山,否則怎麼講話這麼狂。
陳冬貼著王翔的耳朵,壓低聲音道:“大春家什麼情況,你還不清楚嗎?他家拿的出醫療費嗎?”
“要是沒有生產大隊出錢,他隻能欠著衛生所的錢了,靠他瞎眼的老娘要飯,這三塊多錢要到什麼時候?”
“她要是去農場哭訴,隊裡肯定會來人調查,到時候就真相大白了。”
王翔咬著牙關。
他明白了,陳冬是在威脅自己。
“不就是醫療費嗎,大不了這錢我出了,就當喂狗了。”說完,他就翻口袋,從裡麵拿出了兩張紙幣,扔在地上,“這裡是四塊錢,彆在衛生所惹事。”
陳冬沒有去撿,而是似笑非笑地看著王翔。
看得他不寒而栗。
“怎麼了?還有問題?”
“大春傷得這麼重,這段時間都沒辦法乾活了,這生活費,誤工費,營養費也得算進去啊。”
“你在威脅我?”王翔低吼著。
要不是看在趙德海麵子上,他真想宰了陳冬。
從小到大,黑河村,陳冬是唯一一個敢這麼跟自己說話的。
“不不不,王公子,我這是為你著想。”陳冬笑道,“這件事可大可小,要是真鬨了上去,大春就是爛命一條,加上他那個瞎眼的老娘,正要跟你換命,你覺得劃算嗎?”
在倉庫裡沒有弄死大春,兩人的仇算是結下了。
要是大春真要跟自己拚命,他還真沒把握隨時能防住他。
反倒是陳冬提醒了自己。
瞎眼老太婆不能出事,否則大春可能直接瘋癲。
作為放高利貸的,王翔也不是傻子。
他冷靜了下來。
瞥了一眼陳冬。
不爽地拿出了十張紙幣,丟在地上。
這次沒有說話,隻是吐了口唾沫。
“老三,我們走。”
“翔哥,這?”葛老三看楞了,王翔竟然被陳冬勒索了?
王翔瞪了他一眼,“廢什麼話!還不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