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拿著黑老爹送的棉布，把獵槍包起來，就像背著農具，來到了菜市場。
集市上人聲嘈雜。
讓二狗去幫大春賣肉，他則是來到了陸榮的攤位前。
“這不是冬子嗎？又來了？是不是有什麼好東西。”陸榮滿臉笑意。
陳冬拿出了幾張麅子皮，問道：“這皮您看收不收？”
見到不是狼皮，陸榮臉上有些失望。
但還是摸了摸。
“成色不錯，但不知道那些人收不收。”
低聲嘟囔了一句，被陳冬聽到了。
他立刻反應過來，解釋道：“是國營飯店的人，他們要買些毛皮過冬。”
“沒事。”陳冬咧嘴笑道，“我賣給你，你要賣給誰我不管。”
陸榮嗬嗬一笑，欣賞陳冬年紀輕輕就如此上道。
便說道：“這四張皮我都要了，按照現在的市場價，麅子皮就兩塊錢一張，你看行不行。”
“成。”陳冬大概了解價格，滿口答應下來。
接著，陸榮拿起一張完整的皮看了一會。
誇獎道：“你小子真是有本事啊，這皮子連傷口都沒有，就是完整剝下來的，而且毛色鮮亮，要是狼皮，肯定能買個好價格。”
“狼哪有那麼好打。”陳冬擺擺手，“我幫您留意留意。”
寒暄完，陳冬主動遞過來一包煙，是剛從供銷社裡換來的。
是陸榮最喜歡的大前門。
陸榮眼睛一眯，沒有去接煙，而是警惕起來。
“有什麼事？”
“沒啥，從陸兄你手裡賺了這麼多錢，我有點過意不去。”陳冬把煙塞進他口袋裡。
這次他沒有拒絕，而是把兜緊了緊。
說道：“冬子，你是不是想問是什麼人收購皮毛？”
“沒有沒有。”陳冬連連擺手，“陸兄你做生意，我怎麼會搶呢。”
陸榮眯著眼睛：“其實我也知道，你想多賣點錢。不過你可以去黑市打聽打聽，我給你的已經是市場最高價了，我也就賺點小錢。”
陳冬盤算了一下。
說道：“我明白，陸兄，我隻是覺得奇怪，現在衣服不是主要用棉花做的嗎，是什麼人，收這麼多毛皮啊？”
而且看起來出的價還不低。
陳冬這麼問，是想起了在山上偷聽到的言論。
白河村的民兵隊隊長，竟然在私自打獵，販賣獸皮。
他覺得有些蹊蹺，按道理來說，一時間大量獸皮湧入市場，價格應該會被打下來。
現在價格反而水漲船高，有點不正常。
陸榮臉色陰沉了下來，看出他不想回答這問題。
陳冬忙說道：“我就隨便問問，陸兄您放心，我的毛皮除了您，什麼人都沒賣過，甚至皮匠那邊我都沒去過。”
“我看你是個實在人，這件事就彆再提了。今天的麅子皮，就按兩塊五收吧，湊個整，十塊錢。”
等到這邊結束。
陳冬返回了二狗和大春的攤位前，他們已經把麅子肉給賣完了。
看著賺到的錢，二狗顯得激動無比。
這可比以前搶劫來錢快多了。
不經意提起這件事，被陳冬數落了一番。
畢竟這年頭會趕山路的，都是些窮苦人家，被他們搶去的錢，很有可能是家裡大半個月的夥食費了。
二狗和大春都低頭不做聲。
陳冬叉著腰：“過去了就過去了，以後不能再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了。若是以後碰到被你們搶過的人，要把錢還給人家。”
“是！”
兩人齊聲應道。
收拾完，分完錢，陳冬拿出了一些糧票，讓大春去供銷社換點糧食回來。
錢是沒有價值的，得換成糧食才有意義。
二狗想跟大春一起去，被陳冬拉住了。
“二狗，你跟我來。”
拉著二狗，來到了陸榮的攤位前。
前段時間，二狗跟蹤自己，陳冬一點都沒有察覺，要不是大春和二狗熟，一眼認出他的背影，恐怕自己都想不到會被二狗盯著。
這說明二狗還是有點本事的。
辦事畏首畏尾，長得賊眉鼠眼，做生意是不指望他了。
就得挖掘他其他的能力。
比如。
“二狗，一會你跟蹤他，看看他都跟誰做交易。”
二狗沒有推辭，立刻答應了下來。
吹噓道：“我李二狗跟蹤，還沒從有過看丟的時候。”
“好，大春換回來的糧食，會給你家裡分一份。”陳冬拍拍他的肩膀，“注意安全。”
接著，陳冬便和已經換好了麵的大春一同返回了村裡。
按照吩咐，大春把一份糧食送到了二狗家。
二狗的娘眼睛像見了肉的狼一樣血量，一句感謝的話沒說，就接過袋子，藏進了家裡，再把門關上。
大春苦笑了一下。
“冬哥，你彆介意，二狗的娘就這樣。”
二狗家以前是工程隊的，父親也是村裡有頭有臉的人物。
本來他家應該和王翔差不多。
可是因為修水渠出了事故。
二狗的父親在事故裡喪生，他家的全部東西都被沒收充公，用於賠償受害者家庭。
他們從村裡被趕到了邊角這座小破屋生活。
從此，她的性情也大變，不再做事，整天把自己鎖在屋裡。
二狗在外麵偷雞摸狗，弄了些吃的回家，他們家就吃一點。
沒有的時候，就在家裡挨餓。
最慘的時候餓了三天三夜，最後還是二狗去山上挖了些樹皮回來吃。
後麵二狗就開始跟張文混，搶一些趕山人的錢和糧食貼補家用。
大春說著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和兄弟。
也不自覺語氣哽咽了。
陳冬拍拍他的肩膀。
修水渠是怎麼出事的，陳冬並不清楚，當時他還小。
但，受害者家屬都是有補償的。
可這補償被村長給扣了。
上次村長來自家鬨事，隻是威脅一下，村長就妥協了，證明這件事確實不是王翔吹牛，而是確有此事。
“彆怕，咱們生活會好起來的。”
“嗯。”大春擦了擦眼角，“冬哥，謝謝你原諒二狗。”
準備回家時。
陳冬突然回頭問道：“有沒有興趣晚上來吃烤肉？”
“烤肉？”
天逐漸暗了下來。
陳冬從狗窩裡翻出一把鑰匙，打開了張獵戶家的門。
屋裡隻有一張桌子和一張窗。
飄著一股腥味。
不過和彆的家裡不一樣，張獵戶的屋內有個壁爐。
這正是陳冬今天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