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道路,自己的拳……
石飛火的拳一停。
他來到這個世界,就是被人忽悠差點被煮了,之後就是被綁起來,若不是這幅身軀有問題,差點變成叉燒。
這個江湖,對底層之人何其殘酷!
人命是最不值錢的,因為人太多了,向上的通道與底層的人完全無關。
底層的人為了活著而拚命,為了活著,他們可以做出各種的事情。若是有向上爬機會,更能做出匪夷所思的事。
不成武者的普通人,不過是路邊任人踐踏的野草,殺了就殺了。即便僥幸習武,也要付出鮮血與尊嚴的代價!
練武所需要的巨大的物資,被各大勢力所壟斷。就如同的昌平城的藥鋪、米麵行、衣服等,每一個家背後的老板,與城主府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而普通的武者,為了修煉的物資,隻能去拚命,隻能去卷。
不成龍虎真人境的武者,隻能在江湖上四處飄蕩,或者乾著見不得人的買賣,或者城主的下屬。
一百名武者之中,都沒有一人成為龍虎真人境武者。成為龍虎真人之後,在江湖上才算真正的“人”。
——有了響徹武林的名號,
——有了雕梁畫棟的府邸,
——有了源源不斷的財路,
——更有了不容踐踏的尊嚴!
從此再無人敢輕蔑相待,反倒是你可以俯視那些仍在苦海沉浮的武者。
你已經上岸了!
縱然不得不向六大門派妥協,每年都想上繳一定的“貢品”,但江湖上多少人連進貢的資格都沒有?
六大門派如同六座門閥,將江湖與武道蒼穹牢牢鎖住。餘下眾生,隻能在方寸之地瘋狂內卷,造就這畸形的江湖。
這便是石飛火眼中的江湖!
他可以選擇隨大流,被江湖異化,投身江湖之中,靠著坑蒙拐騙成為一名江湖人。
但他不願意,他想成為一名人,一名保有前世良知,頂天立地的人!
不僅要自己做人,更要讓這江湖眾生都挺直脊梁!
這便是他在“九殛幻境”之中遇到的“悲妄”,如今在這死亡的黑暗之中。
石飛火笑了。
都死了,還怕什麼?
江湖如此殘酷,逼著他低頭又如何?
他偏要做個堂堂正正的人口牙!
於是,他的拳變了。
不再完全遵循張囂所授,而是融入了自己的領悟。招式間多了幾分不同,那是獨屬於石飛火的武道真意!
《九殛書》是本武道秘籍,而不是拳法秘籍。
“對!就是這樣!”張囂見狀仰天大笑:“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就是要用自己的拳頭狠狠的蹂躪這個世界口牙!”
石飛火拳鋒綻放出熾烈光芒,但那並非烈焰,而是極寒凝聚的冷焰!
外形似火,如同他心中見識到世道永不熄滅的怒火!內在冰寒,正是他踐行那條與江湖不同的路!
武道即是意誌的延伸。唯有徹底貫徹本心,方能登臨絕巔!
所以這一拳,名為——
“螢!火!”
螢火雖微,可破長夜!
拳出,天地變色!
“轟——”
黑暗崩碎,光芒破曉!
這一拳,已窺武道真諦!
這震徹天地的長嘯中,石飛火打碎無儘的黑暗!
大雪紛飛的,一片昏暗的城主府之中,原本一片雪白的倒在地上的石飛火猛然睜開了雙眼。
“咚!咚!咚!”
心臟在胸腔中劇烈跳動,血液如熔岩般奔湧。
石飛火非常熟悉這感覺,知道是這具身體瀕死的時候,總會爆發出強大的力量!
隻是方才那股爆發之力,在那驚天一劍麵前,依然如螻蟻般被無情碾壓。
他艱難地撐起身子,發現四周已是一片冰雪世界。
青石板上覆蓋著晶瑩的薄霜,那些被他擊殺的怪物屍體上凝結著冰棱,在微光中泛著詭異的藍光,宛如冰窖中取出的僵屍。
昔日夜夜笙歌的城主府,此刻已大半陷入黑暗。尋常燈燭儘數熄滅,唯有那些非攻門的黑油燈還在頑強燃燒,跳動的火苗將冰晶映照得忽明忽暗。
冰霜與陰影交織,讓這座府邸宛如鬼域。
石飛火抬頭望向夜空,不由得屏住呼吸。
九天之上,璀璨的光芒不斷炸裂。時而如旭日東升,時而似雷霆萬鈞。
兩道身影在雲層間穿梭,每一次碰撞都讓天地為之震顫。隻是石飛火隻能看到他們交手的光芒,卻聽不到聲音。
這還是武者麼?
什麼境界?
龍虎境界?
還是天障武者?
亦或者天元武者?
還有,原來這個世界的聲音也是比光慢!
腦海中思緒電轉,石飛火迅速回屋收拾行囊,他要儘快離開這座危機四伏的城主府。
之後找到黃維,重返昌平城,繼續延續桑悲鴻昌盛平安的昌平,而不是現在的昌平!
將幾件緊要物事塞進包袱,石飛火縱身躍上屋簷。月光下,他的身影如鬼魅般在琉璃瓦上疾馳。然而剛掠過兩重院落,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攔在麵前。
是陸起!
這位往日威風凜凜的侍衛統領,此刻卻狼狽不堪。他的玄色勁裝布滿冰霜,嘴角不斷溢出帶著冰碴的鮮血,右手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顯然已經折斷。
他的臉色慘白中泛著詭異的青紫,仿佛被極寒侵蝕了五臟六腑。
“你…居然還沒有死?”他詫異的望著屋簷上行動自如的石飛火。
這一劍,可是玄派絕世高手從天而降的殺招!以他周天境的修為,拚儘全力才勉強保住性命。
眼前這個弱雞的小子,憑什麼能毫發無損?
“僥幸未死!”石飛火隨口應道,身形一晃就要縱身離去。
“你不能走!”陸起說道。
石飛火充耳不聞,一個縱躍便是十餘丈遠。忽覺背後一道淩厲刀氣破空而來,他急忙回身,隻見陸起竟以左手持刀。
“你都受傷成這樣了,攔著我做什麼?”石飛火詫異的說道。
眼下城主府大亂,強敵來襲,死傷無數,這陸起竟還執著於攔他一個無名小卒?
陸起將長刀重重插入地麵,震碎一片冰霜。他顫抖著從懷中掏出一枚赤紅丹藥吞下,隨即“哢嚓”一聲,硬生生將折斷的右臂接回原位,疼得額頭青筋暴起。
“你既入城主府,便是府中之人!”陸起咬牙道,每說一個字都有血沫從嘴角溢出,“如今強敵來襲,你竟要臨陣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