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認識您。”錢萊二話不說,拉上劉賀青轉身就要走。
她好怕他又提起那晚的事。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最好全員失去記憶。
“等下!”男人抬手想要拉住她,剛往前邁步,就被腳下小娃一把抱住,“爸爸!”
爸爸!?
爸爸!!?
錢萊不由駐足回望那人。
此時,無比俊美的臉龐,因為突如其來一聲“爸爸”,搞得有些狼狽。
一時間,他甚至不知道該先抱起孩子,還是先拉住姑娘。
倒是錢萊,反而不著急走了。
既然已經是爸爸,對孩子竟然這麼大鬆心。
讓一個七、八歲的娃,獨自一人給兩歲孩子喂飯。
彆的閒事,她或許不會理會。但凡有關孩子的事,她可要教教真兒。
正定住,雙手交叉,放在身前。
看一眼剛剛差點被噎死的小寶寶,歎了口氣:“這位同誌。孩子還這麼小,你就把他們倆單獨留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你不擔心他們安全麼?”
“都說爸爸帶娃,能活著就好。可你看看剛才,他差點就沒了性命。
溫馨提示一句:火車站這樣人多的地方,最好還是不要讓孩子離開你的視線。
否則,若是被人販子拐走了,或是像剛才那樣誤食了什麼,到時候,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說完,她拉起劉賀青,轉身大踏步離開。
心裡暗歎:自己怎麼這麼大的“媽味兒”!
喬慕霆低頭抱起溫泉。
望著她的背影,本能的想去追,可想想她的話,又止了步。
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跟幾天前已經不同了。
他現在是溫泉和溫暖兩個孩子法律上的“爸爸”了。
帶孩子方麵,他算是零經驗。
剛剛,就是去給孩子們打壺熱水的功夫,誰知道溫泉就差點出了事。
“喬叔叔”溫暖乖順地望著他。
喬慕霆心下一揪,心疼地將人摟住。
這趟來南市,除了接“表嫂”,還有一個重要心願要了結。
就是將自己最好哥們兒——溫海波遺孀李麗的骨灰與他合葬到故裡。
他是眼見著溫海波死在自己麵前的。那時,他拚了全力也沒有救回好友的性命。
幾年以後,他同樣沒有能力將長了腦瘤的李麗救回。
他深度懷疑自己的能力。
喬家三代為醫:祖父是為首長們看病的泰鬥,伯父是西南軍區總院的院長。
到自己這裡,卻連最重要的人,都沒能力救回,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個一個死在自己手裡。
一度,他覺得自己根本不是當醫生的料。
一個毫無能力的“手術刀”,要他何用呢?!
帶著李麗的骨灰,他來到溫海波位於小南村的父母家。
如今這裡,隻剩下溫母一人淒慘帶著兩個幼童,艱難度日。
他不忍心讓好友的母親人到晚年還要為孩子們操勞,決定收養兩個孩子。
將老人交托給當地民政部門,為老人晚年做了最完善的安排後,才帶著兩個孩子回到南城。
雖然身份上已經有了巨大的改變,然而,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在各方麵都還沒有完全進入角色。
甚至,有時會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好在,溫暖和溫泉是極懂事的兩個孩子。
尤其是溫暖,聽話、乖巧,像是懂得當下自己和弟弟的處境,處處乖順。
不僅生活上完全不用依靠大人,甚至還能幫助大人帶弟弟。
她對喬慕霆也抱著極大的感恩之心,處處小心翼翼,生怕惹喬叔叔厭棄。
而溫泉,則在第一麵時就任性地叫他“爸爸”。
這孩子是遺腹子,從來沒見過溫海波。
興許是太渴望父愛吧,天上既然掉下了一個“爸爸”,他不管,他就要拚命抓住。
起初,就連夢裡都死死拽住喬慕霆的衣角,不肯撒手。
兩個孩子不同的表現,讓喬慕霆心疼壞了。
他想儘自己最大的努力,給兩個孩子重新撐起一個家。
他覺得,這或許是支撐他繼續努力活下去的最大動力吧!
沒想到,今天能在火車站再遇那夢中的女孩。
那天的黑暗中,她的嬌俏可愛已經讓他魂縈夢牽,無法自拔。
可今日,再見她更驚豔了!
一身素白護士領掐腰連衣裙,襯得她本就瓷白的肌膚愈發剔透,前凸後翹的腰身,被完美勾勒出來。
看似用白手帕隨意束起的高馬尾,讓她清純中透著灑脫。
隻是,今日她可愛粉嫩的臉上斂了笑意,全然沒了那天“小白兔”樣的嬌憨。
訓起人來,小臉漲得微紅,一臉嚴肅,卻毫無殺傷力。
倒像隻被惹急了炸毛的小狐狸,嗔怒中藏著狡黠。
嗬嗬嗬!
他淺笑:除了狡猾,還有點神秘。
另一邊,劉賀青一路小跑跟著錢萊:“姐,剛剛那個男人,你真的不認識?
他長得真是好看啊!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精神的男同誌。
就是可惜,他是孩子爹了”
“同誌,剛剛見你救了那孩子,真是太驚險了!”
討厭的盧希明還真是陰魂不散。
錢萊目不斜視,隻一味腳下生風。
“同誌,我叫盧希明。從新大來。我是新大的學生,能不能有幸與您認識一下?”
那個年代,人人敬重大學生。
盧希明深知大學生身份對女孩子們的殺傷力。
可惜,錢萊不是普通女孩。
看出錢萊的不喜,劉賀青主動擋在兩人中間:“抱歉啊,同誌。我姐得趕火車。”
“是九點四十五分,去新市的火車麼?”男人露出慶幸的笑容。
錢萊根本不予置評,徑直去寄存處取了行李。
此時,候車大廳裡的人潮已經達到頂峰。再過15分鐘,去新市的車就要發車了。
進站口已經有人排起長龍,錢萊順著人群站到隊尾。
盧希明緊隨其後,剛要開口,就聽身後有人喘著粗氣道:“希明,你怎麼跑這麼快。這裡人多,我們可彆走散了。”
劉賀青像躲傳染病人一樣,將錢萊往前推了推,小聲道:“完了,姐。兩個討厭鬼,跟你一趟列車。要不然,我也買張票,送你去吧?”
錢萊笑死。
他倆是狗皮膏藥,不是職業殺手。
遠處,喬慕霆一隻手抱著溫泉,另一隻手提著行李,溫暖緊緊拉著他衣角。
一拖二模式,讓他舉步維艱。
站在遙遠的隊尾,他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白裙的錢萊。
她在人群中實在是太耀眼了!
隻不過,此時有另一個男人緊緊跟著她。
看男人臉上現出的笑意,他竟然生出幾分羨慕嫉妒。
【乘坐xk945,去往新市的乘客請注意,請您攜帶好行李,準備進站】
車廂裡很快被人、行禮、雞鴨鵝填滿。
錢萊還是第一次乘坐綠皮火車,心裡比其他人多了些興奮。
組織上原本為她定的是臥鋪票,被她婉言謝絕了。
硬座人多,她隨時可以趁亂躲進空間想清靜。可臥鋪,範圍小,容易被人盯死。
她提著自己的行李,艱難穿過人群,終於找到自己的位置。
窗外,劉賀青滿眼舍不得,眼圈紅紅:“姐,早知道,一天送倆人,就要哭兩回,還不如讓你倆分開兩天走呢?”
“姐,車上人多。你可看好了自己東西。”
“家裡的事,你不用擔心。開學後,我就是警校學員了。要是有人敢欺負姑,我定不輕饒。”
“你可要好好的”
真是低估了小姑娘絮叨的能力。
錢萊笑著遞上一塊“大白兔”奶糖,再次囑咐她:“錢小珍沒有拿到去大學的介紹信,恐怕不會善罷甘休。若是有什麼風吹草動,記得寫信告訴我。”
劉賀青猛地點頭。
正說著,耳畔一個清脆而響亮的女聲傳來:“救命恩人!怎麼這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