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誠,人如其名。自帶矜貴之氣,斯斯文文,彬彬有禮。一看便是教養極好的樣子。
“你好,錢萊同誌。感謝你救了我妹妹。我們家聽她說了經過,都擔心死了。”
他向她伸出手,二人相握之際,錢萊能感覺出對方溫熱大掌下袒露的真誠。
“這件事,咱們就彆再提了。花蕊性格很好,這兩天在火車上沒少照顧我。”
錢萊嫣然一笑,眼底滿是對花蕊的喜歡,笑容點亮花誠心房。
這姑娘,剛一下火車,他便眼前一亮。
氣質婉約清麗,頭戴一頂法式遮陽草帽,身穿一條淺黃色連衣裙。
輕風微微吹起裙擺,像極了從畫中走出的仙子。
女孩朝自己望過來的那一眼,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就連聲音也似甘泉,清爽而伶俐。
兩條麻花辮搭在肩上,帶著森林深處的氣息,像一隻神秘的小鹿,躍進了他的心坎。
她名字也很特彆。
假如她是自己的學生,新生報道時的樣子,一定很可愛:錢萊,前來報道!
他不禁淺笑。
“錢萊,咱們現在是朋友了。”花蕊從包裡掏出一張紙,遞給錢萊,“這是我的地址和電話。你要是有事,儘管開口。去我報社找我,或者去新大找我哥,都可以。”
“新大?”
怎麼又是新大?
盧希明在新大,錢小珍削尖了腦袋也要去新大。眼前之人,也在新大。
“對,我哥是新大最年輕的副教授。”
花蕊滿眼崇拜。
原來如此!
“對了,剛剛火車到站前,喬同誌在瘋狂找你。至少來問了我三次。你們?”
“萍水相逢而已。”錢萊想著剛剛站台上的情景,表情變得嚴肅。
另一邊,喬慕霆上了方文傑的車,一路絕塵,向著部隊醫院家屬區行進。
“我表哥現在什麼情況?”他問方文傑。
“哎,不太好。”方文傑輕歎一聲,“軍區請了幾位權威的前輩會診,都說不太妙。以後站起來的可能性,恐怕”
“那,這個時候,還要讓他成婚,對那個女同誌,豈不是很不公平?!”方文雪插話道。
“顧家人是想找個照顧他的人吧!”
“聽說她還沒到十九歲?嘖嘖,她家裡人也願意?”
生在軍官家庭的方文雪,從小被全家嗬護長大。她怎麼會理解,有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甘願犧牲子女終身幸福。
喬慕霆臉色陰沉,聲音冷冽:“哼,也不是什麼好人家。父母惦記著用女兒的婚姻換利益,那女兒也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恐怕,還存了彆的心思。”
那日,他一早準備前往小南村溫家時,剛巧在胡同裡碰到一個街溜子打扮的男人正在糾纏一個女子。
聽倆人提到“顧撼川”,他立刻停了腳步。
男的滿腹埋怨道:“姓顧的已經是個癱子了,你們家竟然還舍得讓親生女兒嫁過去?也太狠心了吧?”
女子說:“那怎麼了?顧撼川現在是副師長了。誰不願意當官太太?將來站穩了腳跟,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你懂什麼?”
男人又道:“彆的咱們先不扯,我隻問你,你真的這麼想去新市?這麼多年,我們倆的一片真情,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女人絕情甩開男人的手:“你彆胡說!我跟你有什麼事?我告訴你,郭海濤,我已打定主意,一定要去新市的。誰也彆想阻攔我!”
她麵目猙獰的樣子太醜陋了!
喬慕霆實在忍無可忍衝了出去。
就算表哥如今癱瘓了,他也決不允許任何人侮辱他半句。
“顧撼川就是癱瘓了,也比你們這些直立行走的廢物強。我警告你,彆抱著什麼其他心思。要是嫌棄他,乾脆拒婚。顧家不稀罕你這樣自私的兒媳婦兒!”
“不是你是誰啊?”郭海濤見突然來個人,指著自己心上人一通輸出,便捋胳膊挽袖子準備迎戰。
那女子怔愣片刻,馬上換了一副嘲諷嘴臉,道:“我自私?!顧家不自私麼?為什麼在他風光的時候,不來談親事?還不是為了找個免費保姆來伺候癱子?!”
“就是!”郭海濤敲著鑼邊兒質問,“你到底是誰?跑來多管閒事。”
喬慕霆看著這兩人的嘴臉,實在覺得這門婚事是在褻瀆他表哥。
可惜,一切都是顧家的決定,他沒有任何立場乾預,更不能替表哥做選擇。
他恨得咬牙切齒,指著那女子,警告道:“我告訴你,最好善良。要是有人做了半分對不起顧撼川的事,軍中所有兄弟,決不輕饒。”
說完,憤然而去。
可他不知道,身後惡毒女子嘴角正露出奸笑。
他剛一露麵,錢小珍便認出他是顧撼川京市那個當軍醫的表弟。
上一世,他因為抑鬱症而自戕。沒想到,這一世能在南城撞見。
聽他的話,一定是把自己當成了錢萊。
那就再推一把,助錢萊在被人嫌棄的路上更加步步維艱吧!
所以,她故意激怒喬慕霆。將自私惡毒的一麵傳遞給他,期待著他能將此印象早些告知顧家人。
她希望她的好妹妹,比自己上一世還要慘!
喬慕霆見過這位“未來表嫂”後,心裡沉重的像堵上了一塊巨石。
表哥怎麼會有這樣一門親事?
想著那女人的嘴臉,他生理性反胃。
他得在他們成婚前,把實情告訴顧撼川。
聽喬慕霆將他所見敘述完,方氏兄妹倒吸一口涼氣。
“我的偶像顧撼川,他後半生,竟然要跟這樣的女人生活,媽爺賊,不敢想象。這應該比他癱瘓了還讓他痛苦吧?”方文傑想象著,直咧嘴。
“所以,我得在他們結婚前告訴表哥真相。至於如何選擇,就讓他自己決定吧。”
車輛行駛了大概一小時,才逐漸進入郊外的軍事管轄區。
醫院的家屬區與師部軍官家屬院毗鄰。
“我表哥現在住在哪裡?”喬慕霆問。
“在乾部休養所。”方文傑神情黯然,“他情緒特彆不好。”
“等我安頓好,得儘快去看看他。”
與此同時,錢萊跟隨小李來到市裡的顧家。
一進門,便感覺到氣氛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