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平之麵帶錯愕的盯著,林震南也是老臉一紅。畢竟這年頭的武功心法,可是各派高度保密的核心技術。
林平之素來是一個心存正氣的有誌青年,林震南突然來這麼一下子,就像是問自家正在服役的兒子,所在集團軍番號和駐紮具體位置的隱形五十萬一樣。
林平之沒有第一時間跑去王靜淵的廂房舉報自家老爹,已經算是孝心可嘉了。
林震南連忙解釋道:“沒讓你全背,隻用背一下開頭。今天發生的事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我現在有些懷疑那兩人……”
林平之點了點頭,略作考慮後還是背出了華山內功心法的前兩句。林震南好歹也算是個武人,光憑兩句心法秘籍,便能判斷這內功心法確實是中正平和、立意高遠。
在確定了兩人確實是華山弟子的情況下,立即吩咐下人,去福州城內最大的酒樓包場,今日他要大宴賓客,將林平之拜入華山門牆的事廣而告之。
而他自己,則是帶著夫人去了向陽巷的老宅,說是要去祠堂給列祖列宗通報這一好消息。
廂房裡,王靜淵正坐在桌前啃著水果。這個年代的水果,真的不好吃,王靜淵現在也是沒事嚼著玩。
忽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師弟,你現在方便嗎?”
嶽靈珊之前來找王靜淵從不敲門,但是自從在這一路上發生了諸多意外後,她終於養成了進屋敲門的好習慣。
王靜淵將手裡的果核放下:“我穿著衣服的,進來吧。”
嶽靈珊推門而入:“師弟,你今天的收徒儀式到底是和誰學的?怎麼如此的怪異,而且你如此急促就要將小師弟收入門下,是爹爹吩咐的嗎?”
王靜淵隨意答道:“沒啊,是我自己決定的。”
嶽靈珊悚然一驚,連忙靠近王靜淵低聲問道:“你說的自己決定,是指收徒儀式還是代師收徒這件事本身?”
“兩件都是。”
嶽靈珊聽到這個答案,驚的目瞪口呆:“你瘋了?!這種事你都敢自作主張?”
“我出發前師父交代過,遇事讓我自信決斷,這就是我決斷的結果。我在入門時,師父讓我助他振興華山,我應下了。這麼高難度的任務我都接了,有些許便宜行事的權力,也不過分吧。
收下林平之,是振興華山的第一步。因為在我看來,林平之作為華山派的弟子,比華山上所有的弟子都有用。”
嶽靈珊沒有發怒,隻是眯起了眼睛看向王靜淵:“包括你嗎?”
王靜淵不可置信的看向她:“你們這些牛馬為什麼要和我這個合夥人相提並論?當然不包括我啦。”
“討打!”
“我閃!”
“這麼小的房間你能閃到哪裡去啊?”
“你再追我信不信我叫非禮?”
“無賴!”
“你就說管不管用吧?”
嶽靈珊悻悻地坐回到桌前,從桌上的果盤裡,拿了一隻梨,惡狠狠地啃著,就像是在啃王靜淵一樣。嘴裡含糊不清地問道:“為什麼你認為小師弟是最有用的弟子?”
王靜淵坐到了嶽靈珊的對麵:“回答我,振興華山需要什麼?”
嶽靈珊愣了愣,她被王靜淵給問住了。雖然她是華山派掌門的女兒,但是她每日裡都在想著如何摸魚,如何偷偷去玩,倒是從來沒有想過如此沉重的問題。
王靜淵也看出來了,嶽靈珊完全就是華山派的智慧荒漠,也不賣關子,直接了當的說道:“出來混,是講實力和背景的。通俗來講,就是錢和權,考慮到這裡的武俠背景,那便可以細分為:武力、財力、權力。
武力這種東西,一般時最需要時間積累的。不過我們華山擁有前輩們遺留下來的寶貴遺產,稍微開發一下,還是很可觀的。
財力,便是我現在正在謀求的東西。我們華山靠著山腳下的田產收租子是成不了事的,更何況師父頭上還掛了一個‘君子劍’的枷鎖。若是遇上災年,還要反哺農戶,更是收不到什麼東西。
但是收下林平之就不同了,他是福威鏢局的少東家,我們華山派空有武力,但就是缺少經營班子和基層員工,而福威鏢局正好相反。
我們兩家完全可以互補不足,聯合辦企,將華山集團旗下的福威分公司做大做強,再創輝煌。這其中所能產生的收入以及就業崗位,豈是當一個偏守一隅的包租公所能比擬的。
至於這權力嘛……現下這光景,能配得上這兩個字的也就是朝廷,再也沒有第二種說法。想走這條路子,其實我們華山是得天獨厚的。
你看看其他五嶽的掌門人,都是些什麼歪瓜裂棗。就隻有我們敬愛的師父,他可是有秀才功名的。這雞娃也是雞,雞老登也是雞,你說我要是用力雞一雞,師父他老人家是不是還能中個舉?
隻要能中舉,那就是嶽老爺了。能不能獲得實職不重要,舉人的名頭最重要。我們有了錢,有了名頭,就可以興辦學堂。
這個世道,天資聰慧但是沒錢讀書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他們衡山派是音樂學院,我們華山如何不能是科舉補習班?
其他那些學堂,普通人讀不起。但是我們華山派的學堂大可以免除學雜費,還包吃包住,給予補貼,隻以天資和努力選取學子。
幾年後,培養出一批秀才,再培養出一批舉人,如果有走了狗屎運的能中個進士,那我們就算是有背景了。
到時候,五嶽劍派的令旗算個屁。一篇剿匪檄文直達天聽,三千甲士便足以伐山滅門。到了那時,華山書院的名頭,指不定要比華山派的名頭響多了……”
雖然很多話嶽靈珊都聽不懂,但她大概明白了王靜淵的意思。待到王靜淵口若懸河地劈裡啪啦講了一大堆,開始喝茶休息時。嶽靈珊才迷茫地抬起了頭,問道:
“真就是這麼簡單?”
“雖說稍微有些影響力後,會遭遇其他文官勢力的圍追堵截。但是我接到的任務是振興華山,又不是什麼把控朝堂。隻要見好就收,對付這些江湖上的蛋散,也算是降維打擊、綽綽有餘了。”
“為什麼華山先輩和其他門派沒有這麼做過?”
王靜淵不屑的搖了搖頭:“要是懂得動腦,他們就不是江湖人了。就說這福威鏢局,我三言兩語就忽悠得他們少東家拜入了華山門牆。
其實真想要解決青城派的威脅,即便沒有我們,他們也能輕易做到。隻是以他們的腦子,大概想不到而已。”
嶽靈珊追問道:“他們該怎麼做?”
“被黑惡勢力騷擾,他們大可以報官啊。”
“啊?!”
“雖說江湖事江湖了,民不舉官不究。但這福州城這麼繁華的城池,當事人報了官要是還敢去滅門,這是想要造反嗎?
現在又不是什麼王朝末年的亂世,大明正是春秋鼎盛的時候。如果真敢這麼乾,青城派離被圍剿也就不遠了。
更何況,他福威鏢局的優勢是什麼?有錢啊!就連我們華山派都無法與之相比,又更何況更拉胯的青城派呢?
有了錢,他們大可以去收買、去賄賂啊。隻要舍得大把塞銀子,就不怕官府做事不賣力。而且這裡沿海,本就經常受到倭寇的騷擾。
隻要銀子塞得到位,想要和官府合作組建民團也不是不可能。到時候鏢局裡的鏢師,都掛進去履職,尋常江湖人士誰敢動一下試試?
就算他們騎在青城派的頭頂拉屎撒尿,餘滄海也得忍著。畢竟貪腐也是明朝政治生態的一環,不爽不要玩。
隻是這林震南的祖上是江湖人,即便開了鏢局,思想還是沒有扭轉過來,還是江湖人的做事方式。所以說,不動腦,一輩子都是江湖人,上不了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