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嬤嬤又是一噎,“公主,這是皇後娘娘的旨意,娘娘不便出席一個小輩的喪事,您就代娘娘去看看吧?”
南梔不語。
嬤嬤又勸道,“世子妃畢竟是您的表嫂,多少是有些情分在的呀!”
“嬤嬤說的是。”南梔譏笑,“沒有情分我也不會燒了世子妃的屍體,挫骨揚灰呢。”
陳嬤嬤:“……”
她臉都白了,“公主……這話可不興往外說啊!”
被人聽見,會遭人詬病的!
陳嬤嬤苦口婆心。
南梔歎氣,“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明日出門,我去還不成嗎。”
陳嬤嬤放心了,“那老奴就回宮回稟娘娘了。”
“嗯。”
南梔點頭。
嬤嬤便退下了。
陳嬤嬤前腳剛走,宮應寒後腳就回來了。
二人還在門口遇到。
陳嬤嬤微微屈膝,麵上卻沒給宮應寒什麼好臉色。
公主乃皇後嫡出,便宜了這質子!
宮應寒也不在意,“皇後宮裡的人?”
“聽聞皇後和陛下,都屬意陸君瀾為駙馬。”張鬆低聲嘀咕了句。
張意瞥了眼,狗東西是個會說話的。
專在主子麵前補刀。
真不怕主子哪天滅了他?
宮應寒臉色冷峻,張意適時打岔,“主子,這點心還送嗎?”
他手中提了個小食盒。
帶給薑南梔的。
薑南梔洗漱過後,準備睡了,宮應寒卻來了,她很詫異,“這個時候過來,有事嗎?”
“公主送葉婉兮離開了?”他說的直接。
南梔一愣,然後笑了起來,“看來我府上的一切都瞞不過阿寒的眼睛。”
“你那日燒的不是葉婉兮。”宮應寒隻說。
薑南梔輕笑,“你都看出來了,可我那表兄,恨不得衝進大火裡陪葬,卻認不出自己的枕邊人。”
她彎腰,指尖輕點宮應寒的唇瓣,“此事替我保密,好嗎?”
宮應寒忽的想起那個夢,眸色幽深,“公主有回生丹?”
薑南梔搖頭,“遇到好心人贈藥,也是葉婉兮命不該絕。”
宮應寒不信。
贈藥?
回生丹價值萬金,隻出自於黎國皇室之手,誰這麼大方相贈?
忽然……
宮應寒想到一個人。
陸君瀾!
宮明哲敗於他手,難道說……
薑南梔眸子裡染上一絲笑意,“阿寒想必猜到了,是陸將軍,他從你那太子皇兄身上,得了回生丹,是他的戰利品。”
果然。
倒是沒算到,陸君瀾此人!
薑南梔寧可承陸君瀾的人情,也不找他開口。
宮應寒沉默,隨即起身離開。
這就走了?
他這樣,是答應替她保密了?
誰知,轉個背,他又回來了,薑南梔疑惑,“是還有話要問?”
宮應寒提出手中食盒,放在她麵前,“給你帶的。”
南梔打開一看,食盒中安靜的躺著幾樣點心。
“專程給我帶的?”薑南梔眼底閃過一絲探究。
“嗯。”宮應寒竟還主動坐下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宮應寒心思重。
不會想著想著,還是覺得本宮可恨,在這糕點裡下了毒吧?
防人之心不可無。
南梔不動聲色將食盒蓋好,“我吃過了,現下不餓,這點心放久了味道略次,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她看起來,並不欣喜。
嗬。
說什麼圖謀他,都是假的。
他示好,她卻拒絕了。
薑南梔嘴裡果然沒有一句真話!
“我送的東西,你不敢吃?”宮應寒麵露譏稍,南梔默然,宮應寒又說,“你怕我下毒?”
“沒有。”南梔開口。
被他譏笑打斷,“薑南梔,我們是同一種人,這場虛情假意的戲碼,我看你要演到什麼時候。”
南梔無語。
她自覺,這段時間與宮應寒的關係是有所緩和的。
瞧他態度要崩了,這些時日的好感豈不白刷了?
她無奈,打開食盒,“你說的對,一個被窩裡睡不出兩種人,我們當然是同一種人。”
宮應寒一噎。
南梔又道,“阿寒,不如我們都試著相信彼此一些?”
說罷,從裡麵拿出一塊糕點,咬了一口。
然後,她彎下腰,低頭貼上了宮應寒的薄唇。
宮應寒隻覺得唇瓣柔嫩微涼,他喉結一動,有什麼東西咽了下去。
你便先幫本宮試毒吧。
薑南梔主動攀上他的後頸,聲音柔柔的,“這樣總行了吧?我隻是晚膳吃飽了,這幾日在東宮太忙,我是真的累了,要不你陪我就寢吧?”
她這是,在哄他?
宮應寒表情不變,東宮。
薑南梔大張旗鼓的盯著東宮,一定還有什麼他沒察覺到的事。
見他不說話,南梔道,“罷了,你說過,不敢睡我的床,我也不勉強你,點心留著明日吃,嗯?”
宮應寒起身,“公主也不必勉強自己,這點心留著明天,味道略次。”
他撿著話就嗆了回去。
薑南梔:“……”
這男人,還真是斤斤計較的很。
罷了。
男人不能太慣著。
南梔麵色微沉,“阿寒,你最近,有些恃寵而驕了?”
宮應寒嗬笑,“公主嘴上說著相信彼此,心中不還是怕我下毒麼。”
南梔一噎。
那還不是因為,本宮沒確定你如今是否不恨本宮了嗎?
南梔想起在那個夢中,前世宮應寒好像也沒想殺自己。
但,男人的心,可釣,卻不可全信。
宮應寒走了。
南梔踏踏實實的去睡了。
臨睡前,她交代靜香,“把這盒點心,給隔壁送去,以後本宮的膳食,全都要驗毒。”
“還有,去庫房裡翻翻有沒有兵法古籍之類的,送去將軍府。”
欠陸君瀾一個人情,要不乾脆認他當義兄吧?
不行不行,皇室公主,不能隨便認義兄。
真認了,保不齊有人要說她拉攏朝廷重臣,包藏禍心了。
想著想著,南梔已有睡意,翻個身便睡了。
“公主安心睡,奴婢都記下了。”靜香低聲應。
當晚,那盒點心又回到了宮應寒房裡。
薑南梔房間早就熄了燈睡下。
宮應寒卻心煩意亂,麵色沉靜如水。
“主子,您若舍不得公主,何不試著與她開誠布公的談一談?”張意試探道。
這盒點心,原是要下毒的。
但最終送到薑南梔麵前的,是無毒的。
主子何嘗不是在試著接納薑南梔呢?
可薑南梔,並不信任主子。
她懷疑主子在糕點裡下毒。
“出去!”宮應寒開口,語氣如冰。
兩個屬下連忙告退。
出了門,張鬆就說,“薑南梔根本就信不過主子,你偏要觸主子黴頭!”
“閉嘴吧,你以為我不說,主子就不想了嗎?”張意翻了個白眼。
主子有心放下對薑南梔的偏見與怨恨。
這狗東西看不出來?
“可你彆忘了,主子是來殺薑南梔的!”張鬆冷哼道。
張意正要反駁,忽的聽到,拱門下有動靜。
他迅速給了張鬆一個噤聲的眼神,二人快步上前查看,隻看到一片衣角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