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勇想說,他兒子,現在是長公主跟前的紅人!
謝玉清比他有出息。
連得兩位公主的青睞。
失了嫡公主,又攀上長公主。
富貴榮華,是這些人想象不到的!
顧及長公主名聲,以及侯府顏麵,他才沒有明著嚷嚷。
畢竟做長公主新寵,對男人來說,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謝勇想著,等回去,讓謝玉清找長公主多拿些銀子。
一些小錢,對長公主來說不值一提。
隻要謝玉清服侍好長公主便是。
“你兒子靠女人吃飯,那就等他送錢來,你再來賭,沒人攔著你。”賭坊夥計嘲笑。
好在。
謝勇臉皮厚。
誰有錢,誰就是大爺。
這點嘲諷不算什麼。
“你們給我等著……”謝勇放狠話,忽然手臂被人抓住,“爹!”
他一回頭,看見謝玉清,眼睛一亮,“來的正好,快,將身上的銀子給為父救急!”
說話間,他兩隻手在謝玉清身上扒拉。
謝玉清臉色陰黑,“爹!”
謝勇扒拉了一陣,什麼都沒扒拉到,語氣不善道,“你怎麼出門不帶銀子!”
一抬頭,看到謝玉清頭上束發的白玉簪,他頓時伸手,將發簪拔出來,“這個應該值個幾兩銀子,為父先去忙,你回家去吧!”
謝勇說著,就要回賭坊去賭。
謝玉清一把拽著他,“爹!彆賭了!”
謝勇不耐煩,“為父做事,輪不到你來管!”
謝玉清心頭籠罩著絕望,爵位沒了,府邸也沒了,娘和祖母尚且朝不保夕,他還有心情在這裡賭錢!
“侯府沒了。”謝玉清說了句。
謝勇滿腦子想著賭,聽了一耳朵,根本沒聽懂,“沒了就沒了……”
賭徒腦子裡,已經聽不進其他了。
他甚至不知道侯府被廢的消息。
謝勇爛賭,又沒出息,在他眼中,家人不重要,前途不重要,侯府興衰也不重要,隻要有錢賭。
隻要侯府能給他錢,讓他賭。
他可以什麼都不要。
“侯府爵位,被廢了。”謝玉清又說了句。
聲音裡帶著恨。
謝勇琢磨著白玉簪能換幾兩銀子,夠賭幾把,頭也不回的說,“廢就廢了……”
忽然。
他腳步一頓。
臉上露出一絲茫然,“你說什麼?”
什麼被廢了?
謝玉清嘲弄道,“侯府沒了,侯府爵位,也沒了。”
謝勇眼睛瞪大,他怒而回頭,指著謝玉清就罵,“你吃酒吃糊塗了,是不是你娘,她又叫你來我這鬨事?我堂堂靖安侯府,誰敢廢我爵位!”
“趕緊給我回去!彆耽誤我的事,我都是叫你們給鬨的!”
賭錢的時候,最煩婦人嘰嘰歪歪的。
晦氣!
罵完他又想走。
謝玉清想笑,內心荒涼,“陛下廢的。”
謝勇僵住,“陛下……”
眼裡露出一絲驚恐來。
“你說的……是真的?”謝勇心慌了。
侯府,沒了?
謝勇反應過來,“是你?是不是你,你做了什麼,惹了陛下動怒?”
謝玉清麵如死灰,“你若還要賭,我不攔著,以後也沒人會管你。”
說完,他心灰意冷的走了。
“喲,侯爺被廢了?”
“還繼續賭麼侯爺?”
賭坊的人和周圍百姓,都在瞧他熱鬨。
謝勇一咬牙,悶頭衝進了人群,“逆子,你給我把話說清了!”
陛下好端端的,為什麼會廢爵?
這逆子到底做了什麼!
…
“公主,聽說謝家現在可慘了,被趕出侯府後,住在舊街那邊的小巷子裡,謝家老夫人和崔氏掏空了家底,才勉強租了間破院子!”
薑南梔在用膳,靜香嘰嘰喳喳的在旁邊講故事。
南梔聽了隻是笑笑。
沒了她的扶持和兜底,謝玉清什麼都不是。
飯桌上,當真有了幾道黎國菜色,南梔找了會做黎國菜的廚子,專門做黎國菜肴。
“食不言,寢不語。”南梔淡淡開口。
“哦。”靜香乖乖閉嘴。
“阿姐,孤一直有個問題,好奇想問問阿姐。”薑禹寰道。
南梔:“……”
剛說了食不言,寢不語。
“說吧。”她道。
薑禹寰挑眉,帶著一臉八卦的表情,“阿姐以前說謝玉清乃謙謙君子,為何突然瞧不上他了?”
南梔:“……”
她抬眸,瞥了眼。
你是個會問的。
宮應寒麵不改色,停下筷子,似乎也好奇的看著她。
“以前眼拙,現在看清了,有什麼問題?”南梔淡淡。
薑禹寰笑道,“沒問題,阿姐看什麼都好。”
南梔哼的聲。
又道,“你什麼時候回東宮?”
薑禹寰抿唇,“孤在阿姐這挺好的。”
南梔眼神清冽的看他。
薑禹寰說,“都聽阿姐的,阿姐讓孤什麼時候回去,孤就什麼時候回去。”
南梔頷首,“不必擔心父皇那,雙生子的事,父皇知道的。”
薑禹寰一頓,“嗯,孤隻是在想,孤要如何與他共生。”
南梔也在想,要如何安頓薑禹川才是最好的?
“阿姐,你說姑母會放過謝玉清嗎?”薑禹寰又問。
房嬤嬤是姑母身邊極得力的人,死的這麼慘,姑母能輕饒了謝玉清?
“且看著吧。”南梔勾唇。
眸色冷嘲。
…
“一天三頓饅頭,這要如何下咽?”
老舊的巷道門戶裡,崔氏抱怨著,搬來這裡幾日,天天吃冷水饅頭配鹹菜,一點葷腥都不沾,這誰受得了!
謝老夫人本就上了年紀,幾天下來,頭發全白了,臉上的溝溝壑壑更深了。
崔氏一臉憔悴,瞧著老了好幾歲。
謝玉清就著冷水啃饅頭,比起食不果腹,他更擔心長公主要他償命。
這幾天,他夜夜都在提心吊膽。
謝勇扔了饅頭,恨聲道,“若不是你們,若不是你們貪慕虛榮,非要進宮去那什麼宮宴,我謝家何至於此啊!”
這話,無疑是往謝玉清心上捅刀子。
廢爵的前因後果,謝家人已然得知。
崔氏白了臉,也痛恨道,“你還有臉說我們,要不是你好賭成性,爛泥扶不上牆,輸光了家財,我們怎會流落至此,跟了你,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賤婦,你說什麼!”
“說的就是你,你無能庇護妻兒便罷了,連累你幾十歲的老母親跟著你受罪,謝勇,你可有半分用處!”
往日想說不敢說的話,今日氣氛到這了,崔氏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腦統統說出來!
謝勇氣的一巴掌打在崔氏臉上,二人扭打起來。
老太太想勸,勸不住。
“夠了!”謝玉清把木筷拍在桌上,撕打的兩人氣急敗壞的停手,老太太從中間拉開,嘴裡罵著,“都住手,還嫌家裡不夠亂嗎!”
崔氏冷哼。
謝勇不理。
所謂夫妻,不過如此。
謝玉清放下啃剩的半個饅頭說,“爹的饅頭扔了,這頓便沒有吃的,錢的事,我來想辦法。”
“兒啊,你能有什麼辦法啊?”崔氏心疼道。
她兒子才華橫溢,如此優秀,本該有大好的前途。
都怪謝勇,這個王八羔子,無能廢物,給不了兒子任何助力。
否則她兒子何須去巴結長公主?
也不會有這般禍事!
崔氏將所有的怨恨都發泄在謝勇身上。
“我有我的辦法,娘,你就彆問了。”
他那裡,還有幾個物件,是以前薑南梔送給他的,應該值些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