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今天是一定要出點血了。
婦人們心裡不屑,麵上笑道,“顧夫人和公主都開口了,為了百姓嘛,臣婦自是義不容辭的,臣婦願意捐五千兩。”
“我,我願捐四千兩……”
“我捐三千兩……”
皇後不動聲色的擰眉。
南梔笑說,“夫人頭上這隻金簪,奢華精細,怕是都得上千兩吧?”
被她指到的,正是戶部尚書家的夫人劉氏。
劉氏摸著頭上的金簪,“這……”
岑晚晚很好的配合薑南梔,“公主好眼光,劉夫人頭上那支金簪,我瞧著是千金樓的新款,上個月才出,售價三千兩呢。”
“不,不是……”劉氏心慌慌。
南梔一臉羨慕,“劉夫人不愧是戶部尚書家的,出手就是闊綽,連本宮都戴不起這麼昂貴的金簪呢。”
劉氏:“……”
其他人:“……”
有人默默地將頭上貴重的首飾偷摸取了下來,藏進衣袖裡。
岑晚晚指著另一外正要摘頭飾的夫人說,“這位夫人頭上的玉釵也了不得,質地瑩潤,色澤上乘,是極好的玉釵,價格不菲。”
“還有這位夫人脖子上帶的寶石瓔珞,那更是價值千金啊!”
“皇後娘娘您瞧,那位夫人手腕上的鐲子,那是帝王綠,價值萬金!”
“後麵那位夫人的耳墜,發簪,一套頭麵較為便宜些,也就值個一兩千兩吧!”
“我原瞧著這位夫人頭上戴了支金釵,怎不見了……”
岑晚晚一一點過貴婦們頭上身上的首飾,連其價值她都估量的一清二楚。
眾人臉色跟糊了染料似的,想笑笑不出來。
南梔憋著笑,然後一本正經的摘下自己頭上的流蘇步搖,“說來兒臣頭上這支步搖,是父皇賞的,兒臣一並捐了。”
皇後欣慰的點點頭。
言以率表,南梔今日做的很好。
岑晚晚很自覺,取下頭上的金飾,主動放到募捐盒子裡,“臣婦願獻綿薄之力,隻願薑國再無百姓遭難。”
皇後道,“本宮定會向陛下說明岑家姑娘大義為民。”
岑晚晚頷首退下。
眾人細品,覺得皇後這話不對味。
岑晚晚不是顧家的嗎?
怎麼皇後還一口一個岑家呢?
不過她們也沒細想,岑晚晚都把她們身上的貴重首飾摸得一清二楚,當著皇後娘娘的麵,不捐行嗎!
劉氏第一個上前,心不甘情不願的將頭上的金簪取下來,放進捐幕盒裡。
這捐的,她肉疼!
然後第二個,第三個,她們將頭上的,脖子上的首飾都摘下來,捐了。
李夫人含淚將手腕上的帝王綠玉鐲褪下來,捐了!
轉頭就看到岑晚晚對她微笑,李夫人差點沒哭出來。
那可是帝王綠!
宮裡都未必有這麼好成色的鐲子!
殺千刀的岑晚晚!
還有那些將簪子藏到衣袖中的,也不情不願的拿出來捐了。
不一會兒,募捐盒就滿滿當當了。
皇後露出滿意的笑容,她起身道,“本宮請你們募捐,自己也不能吝嗇。”
說著,她取下自己頭上的兩隻釵,釵頭鑲嵌著兩顆大東珠,“這是本宮封後時,太後賜給本宮的,本宮一直戴著,今日捐出去,盼望太後福澤,能庇佑百姓。”
貴婦們連忙下跪。
自古隻有請罪時,皇後才會卸釵環脫簪。
“都起來吧。”皇後抬抬手,婢女將東珠對釵放進募捐盒中。
眾人起身,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諸位夫人先頭所說募捐的銀兩,賞花宴散後,本宮會命人隨你們回家去取,便無需勞煩你們再跑一趟。”
皇後又道。
貴婦們如遭雷劈。
首飾都捐出去了,竟還要捐銀兩?
皇後娘娘這是打劫啊!
原本一個個光彩照人的貴婦,此刻笑的比哭的還難看,“是……”
頓了頓,皇後又說,“對了,本宮還會請示陛下,在鎮國寺立一塊功德碑,凡捐幕的夫人,你們所捐的數額,還有你們的名字,都會刻在碑上,以供後世瞻仰。”
這麼一聽,好像還不錯。
錢捐了,好歹能有個好名聲。
“往往功德碑上纂刻的,都是男人的名字,我們婦人更像是男人的陪襯,寂寂無名,皇後娘娘此舉,是讓我們自己的名字流芳千古,諸位夫人還覺得不值嗎?”
岑晚晚開口。
她語氣清透,話雖是有點不中聽,但何嘗不是說到了她們心坎上。
婦人即便有什麼功勞,往往背後誇讚的,都是夫家和男人。
真像岑晚晚說的,她們隻是陪襯。
可誰又不想自己榮耀加身呢?
這麼一想,她們又覺得,這些銀兩首飾,捐的值!
殊不知,此時她們的男人,也在禦書房哭窮。
薑武帝也找大臣們募捐。
結果,一個個的跪在他麵前哭窮。
說沒錢,說自己兩袖清風,說自己有心無力。
薑武帝狠狠地白了他們一眼。
氣得他多喝了好幾盞茶,降降火。
不然怕自己把茶盞砸在這幫大臣腦袋上!
小太監踩著小碎步跑到德壽麵前嘀咕了幾句,德壽轉頭又在薑武帝麵前嘀咕了幾句,薑武帝哼的聲,“既然你們窮成這樣,還跪在這裡乾什麼,滾下去。”
大臣們悄悄對視一眼。
這就讓他們走了?
“臣等告退。”
出了禦書房,幾位大臣還很得意,“哎呀,陛下這也是黔驢技窮了啊,竟想讓我等捐幕,我等為陛下肝腦塗地不在話下,但捐幕,實非我等本分啊。”
“說的是,說的是啊。”
“諸位可都要守住底線,莫要出賣同僚啊。”戶部尚書低聲道。
“自然,自然。”其他人紛紛附和。
出宮後。
幾位大臣竟在宮門口碰到了一眾女眷。
“夫人?”戶部尚書瞧見自家夫人,再一看,夫人似乎有些樸素,穿戴是整齊的,但就是有點灰頭土臉的感覺,他心頭頓時有股不好的預感,“你怎麼在這?”
“老爺!”劉氏眼睛一轉,拉著戶部尚書哭訴道,“我們今日遇到打劫的了!”
戶部尚書一聽,這還了得,“什麼?何人如此大膽,敢在宮外打劫?”
“是皇後。”劉氏委屈的指了指宮門內,“皇後娘娘她光明正大的打劫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