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梔的疑慮,也是宮應寒在沉思的。
“李太醫。”南梔喚了聲。
李霽掀開營帳,“公主?”
“勞煩你再去看看阿寒沐浴的水。”南梔道。
“是。”李霽頷首。
去檢查宮應寒的沐浴水。
南梔伸手,“跟我走吧。”
宮應寒勾了勾唇,乖乖抬手被她拉著走。
李霽瞧了眼,心說,他隻見過會裝模作樣的女人,沒見過這麼會裝模作樣的男人!
南梔將他帶回了自己營帳。
她還是在想,鄭青染究竟在謀算些什麼?
又為何會跟前世不一樣了?
她算計的目標,從太子變成了宮應寒。
不過,前世這個時候,宮應寒已經逃出上京城,準備回黎國出兵攻薑國,沒來這獵場,鄭青染自然也算計不到他。
看來是事情發展與前世軌跡不同,所以鄭青染的選擇也不同了?
“你知道鄭青染為何會算計你麼?”南梔問。
宮應寒眼眸冷冽,“摸不透。”
那女人,一方麵算計與他有染,又主動開口辯解,撇清關係。
確實難以捉摸。
不多時,李霽便回來了,“公主。”
“如何?”
李霽作揖,“寒王以清水沐浴,並無任何香料,不過水中似有酸澀的味道,臣尚且不能確定是何緣故,請公主恕罪。”
南梔蹙眉,“能查出來嗎?”
“臣取了些沐浴水,回去再比照醫書,一查究竟。”聽話音,李霽也沒多大的把握。
即便水裡真加了東西,但已經溶解於水,恐怕很難辨彆。
“好,你退下吧。”南梔道。
李霽告退。
回頭,見宮應寒若有所思,南梔說,“我總覺得,鄭青染的算計並沒有結束。”
被人設計,宮應寒想必殺人的心都有。
南梔安撫道,“今晚你就留在我的營帳裡,我去瑤瑤那裡……”
“我想我知道,水裡是什麼。”宮應寒抬眸道。
聽到李霽說,水裡有酸澀味,他便想到了。
“你說。”
“望月花,一種黎國特有的花,遇水則融,此花無毒,卻能麻痹人的感官,令人忘卻傷痛,對於心灰意冷之人是一劑良藥。”
南梔詫異,“如此神奇?這麼說,這種花能讓人致幻?”
宮應寒點頭,確實如此。
不過,望月花稀有難得,鄭青染又是怎麼得來的?
“那便查查,鄭青染都跟什麼人接觸過,黎國的花到了薑國胡作非為,我倒要看看,是誰在幫她。”南梔沉聲道,“九狸,此事交給你和張鬆去辦。”
“是。”九狸心說,挨了三十仗的張鬆,還能動麼?
“南梔…”營帳被掀開,薑圓圓一進來,就看到宮應寒拉著薑南梔的手,不知是不是視線的問題,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宮應寒抓著薑南梔的手,似乎在解釋,而薑南梔不耐煩聽?
“那個,我找你有事。”薑圓圓囫圇說了句。
“好,你等等我。”南梔道。
薑圓圓默默退了出去,南梔示意宮應寒,“在薑國,你行事處處受限,狩獵也得讓著太子,那些人不能殺不能打,很憋屈吧……”
她頓了頓,話音猶豫。
宮應寒預感到,她要說自己不喜歡的話。
南梔吐了口氣,“宮應寒,你考慮一下回黎國吧?”
宮應寒眼底的溫度褪了下去。
眸如寒霜。
嗓音暗啞,“你趕我走?”
薑南梔抿唇,“不是趕你走,你留在這裡,會一直受委屈,這裡畢竟不是你的故土,背井離鄉,你也會不習慣的吧……”
宮應寒沉默。
南梔感覺周圍的氣氛凍人,她勉強自己笑了笑,掙脫他的手,輕聲道,“考慮好了,再來跟我說。”
如果說有人能勸服薑武帝放宮應寒回國,那這個人,一定是薑南梔。
南梔離開營帳後,薑圓圓在外麵等她,瞧著薑圓圓來回徘徊,坐立不安,南梔問她,“找我什麼事?”
薑圓圓一聽,立馬上來拉開她,避開營帳道,“我問你,宮應寒真的和鄭青染……那個……了?”
南梔:“……”
她嗬笑,“這麼快就傳開了。”
“你還笑的出來?”薑圓圓說,“鄭青染衣衫不整的從宮應寒營帳裡出來,你當獵場這些人都眼瞎嗎,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讓她爬上宮應寒的床呢?”
“宮應寒不是你的人嗎!”薑圓圓無語,連個人都看不住!
南梔看她,“你怎麼關心起我和宮應寒來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薑圓圓一頓,“你不會覺得,我想跟你搶宮應寒吧?本縣主看不上他。”
南梔笑笑,“那你說,鄭青染看得上他麼?”
薑圓圓挑眉,“誰知道呢,鄭青染自詡第一才女,你壞了她選太子妃的路,她心裡記恨所以爬床報複你也說的過去”
“有道理。”南梔說。“走吧,去你那裡慢慢聊。”
薑圓圓:“你去我那?真跟宮應寒鬨掰了?”
這話,很快傳到了鄭青染耳中。
她輕笑一聲,溫婉的笑意中帶著幾分嘲弄,“公主跋扈,即便人前為了顏麵忍得住,人後她還忍得住麼?”
“可是這麼一來,小姐你也會遭人非議的。”婢女擔憂道。
鄭青染扯了扯嘴角,笑意涼薄,“男人三妻四妾乃尋常,何況是寒王,公主不許他身邊有女人,這是善妒,誰遭非議還不一定呢。”
“小姐說的是。”
總之,她不會讓薑南梔好過的。
鄭青染自詡優秀,優秀的人往往見不得比她更優秀的。
而薑南梔,就是那個鄭青染認為比她更優秀的人。
所以她心中暗暗比較,越比較,發現越自卑,薑南梔的優越實在是與生俱來,怎麼比也比不上。
偏偏,薑南梔還要在皇後麵前否定她,斷她前路……
鄭青染哼笑,“還沒完呢,公主今日忍得住,來日還忍得住麼。”
“青染。”
聽見父親的聲音,“為父能進來了嗎。”
鄭青染拉回思緒,她起身道,“父親,進來吧。”
她回營帳更衣,父親在外等候。
鄭大人瞧見她,歎了口氣,“你為何……要去摻和公主與寒王之事,你這是要與公主爭啊?”
鄭青染咬唇,“父親,是公主先與我過不去的。”
鄭大人不解。
她說道,“皇後娘娘有意選我做太子側妃,卻被公主給駁了,公主一句話,毀的是我鄭家的前程,同為女子,隻因公主身份比我貴重些,就能欺負人嗎。”
她就是見不得薑南梔好。
她就是想惡心薑南梔。